10、玄冥之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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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依然是一片漆黑，可是这次前方却出现了一缕光线。
扇灵循着光线走了过去，很快便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洞天福地，远处群山叠翠，层峦叠嶂，近处小桥流水，鸟语花香。
他沿着溪水继续行走，很快走到一片花田。那花田似乎无边无际，开满了浅紫色的花朵，扇灵想要仔细看看究竟是什么花，却发现从这片花田开始，他的眼前仿佛被蒙上一层白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转头回去，方才走过的小桥流水却都不见了。
他只得继续向前走。
走了不多时，便看见花丛中站着一人，看身段像是女子，手执横笛，正在吹奏。所吹奏的曲调正是这扇灵自瓶岛开始便一直听到的那首。
扇灵张口想问那女子是何人，喉咙中却仿佛被塞进了团棉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他有些懊丧，在花田里找了个地方，用红袍子一铺，躺了下来。
远处的女子还在吹奏，那笛声低回婉转，让人心情舒畅。扇灵枕着自己的手听了一会儿，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他起身准备离去，来时的路却都消失了，也不见远山和花海，还有那吹笛的女子，却只剩下迷迷蒙蒙的天地和余音袅袅的笛音。
那笛音自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围住，他想奔跑离开此处幻境，腿却抬不动，想呼喊，却发不出声，偏偏笛声让人心神安抚，他一点也都不着急。
摩城返回的时候，扇灵已经在梦中陷得很深了。
摩城见扇灵又睡了过去，有些担心，因为扇灵平时并不会那么贪睡，可是自从上了瓶岛之后，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睡去，一闭眼就开始做梦的样子。他托身玉石，原本不需要那么多睡眠的。
他将茶壶在炉子上架好后，将扇灵摇醒。
扇灵曲子听了一半，被摩城从梦中拖了回来，有些怔忪。他发呆了一会儿，突然问摩城：“你听过这个曲子么？”
说着便哼了一小段。
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听分明的旋律了。
摩城听他唱完，摇了摇头：“没听过，怎么了？”
扇灵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道：“不行，我们得回一趟玄冥，赶快去叫云照来。”
云照在客房坐了没多久，服侍他的小童还未将茶烹热，传报的小童就迈着两条短腿冲了进来。
小童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两根粗粗短短的角也亮晶晶的，他喘了两口才作揖道：“上仙，山主请你一同前往玄冥。”
正在烹茶的小童一听，立刻将炉子上的茶壶一拎，哒哒哒哒走掉了。
“玄冥是哪里？”云照乃是仙人，只知道魔界都城西峡，却不知西峡外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小童眼睛咕噜噜一转，答道：“乃是我家山主修魂之地。”
云照一听，以为扇灵真在镇魂笛中找到了湘雅帝姬的残魂，赶忙从榻上跳了下来，道：“那么我们快过去吧。”
小童迈着两条胖乎乎的短腿在前面引路。
云照想要走很急，可是小童的腿实在太短，走不快，云照只能迁就他，两人磨磨蹭蹭走到正殿，扇灵早就一壶茶下肚了。
云照一进大殿，就看见扇灵端着个茶碗，红袍从肩头上滑落半边，连忙低头不去看，可还是问道：“山主，是找到师尊的残魂了？”
扇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发现了些许，上仙快随我去玄冥吧。”
镇魂笛中自然是什么残魂也找不到，但是扇灵发现了更大的秘密待解。
云照一心以为扇灵找到了残魂，便不管玄冥是否在魔界腹地，点点头就跟上了扇灵。
摩城招来土虺驾车，三人又一次向着玄冥疾行。
复行一日，终于抵达玄冥镇。
云照下车，只觉得魔气冲天，叫他浑身不适，便问扇灵：“山主，此处是何地？”
扇灵摇着七骨玉扇，慢悠悠朝他解释：“此处乃是玄冥镇，离魔都西峡不过百来里路，不过人口不多，镇上的人也习惯深居简出，相互之间不多接触，简直就是做那些杀人越货、逆天改命之大事的福地。”
云照听他将杀人越货同修魂并列，很是不喜，皱着眉将话题岔开去：“怪不得魔气如此之重。”
扇灵用扇子掩着脸笑笑，指了指东方：“上仙你看，这镇子还有一处绝妙。”
云照顺着他的手看去，那个方向一马平川，而在大约十里开外，似乎藏着一个深潭，潭中瘴气氤氲，魔息四溢，竟然使方圆十里寸草不生，怪不得此处虽然有人居住，却不见田地树木，一片肃杀，比之瓶岛更甚。
潭中弥漫的魔气对扇灵这种魔界中人自然是好极，可对云照这样的仙家只是觉得头脑昏昏沉沉。
扇灵指着那处深潭：“此乃玄冥渊，封印上古魔兽，连魔君都不敢招惹它，上仙最好还是别太靠近，免得被魔气伤了仙体。”
云照总算知道为何此处靠近魔都却人烟稀少了。
扇灵拿玉扇朝着地上划了一道线，对云照说：“上仙可别轻易越过此线，否则只怕救不了你。”说罢便推着云照往镇内走。
镇山不过零零星星几座房屋，都是大门紧闭，空中弥漫的魔气将天染成妖异的紫色，云照强忍不适，同他们走到一座还算并不破败的院落前，扇灵推门进去，便朝西走去，云照还想跟上，却被摩城一把拉住。
西侧是尘世镜的摆放地，扇灵要观镜，摩城得跟着护法，只能让云照在东边客房干坐着喝茶。
摩城安顿好云照，趁着扇灵还未开启镜子，悄悄问道：“山主，你为何要让他跟过来？”玄冥镇这一处本来就是极为隐秘的存在，扇灵从不带顾客过来，却为云照这个几乎注定完不成的客户破了例，让摩城很是不解。
扇灵说：“这笛子蹊跷的很，说不定他也隐瞒了些我不知道的，得带过来一起看看。”说罢便跨进房间，关上了门。
摩城只得倚在门边，静待扇灵张开结界。
扇灵开启尘世镜，从怀中掏出镇魂笛，放了进去。
尘世镜中顿时风云变幻，画面迅速闪现却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团一团的色块。
他赶紧将镇魂笛从镜子中捞了出来。
门外的摩城察觉到了结界的波动，连忙敲门问道：“山主，你还好吧？”
扇灵转头回了一句：“没事！”
尘世镜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扇灵盯着渐渐恢复的镜面，眸色幽暗。不光是云照身上查不到湘雅帝姬的痕迹，镇魂笛上也没有，甚至，这镇魂笛作为湘雅帝姬的法器，被使用了上万年，明明是历史极为悠久的，却在尘世镜中一点都看不出来。
扇灵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将自己的七骨玉扇放了进去。
扇乃他的本体，他自灵识初开之时便一直带在身边，可是却不知道在他有了灵识之前，这把七骨玉扇经历过什么，又是什么机缘际会，使得七骨玉扇和尘世镜一同落入魔界，最后修成扇灵。可是这扇子似乎同镇魂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怎么会在靠近镇魂笛时，两两发出奇异的光芒？
尘世镜又是一阵波动，那画面明明暗暗，皆是色团，尘世镜更是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不堪驱使，就要裂开，扇灵连忙伸手要去捞那玉扇，却见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扇灵看见画面中出现了摩城。
那是在五百年前，摩城一手捧着尘世镜一手拿着扇子行走在一片苍茫的旷野之中。画面一转，来到玄冥镇，此时是三百年前，七骨玉扇化出灵识，之后又过了没多久，他们占了西海的一座七峰孤岛，开张接客，做起了修魂补魂的生意。这些都是扇灵知道的，他刚化出灵识的时候便是摩城在身边，摩城也说了他和尘世镜都是他捡回来的，可是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却又模糊不清。
他又倒回去看，五百年前摩城的样子和现在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走在旷野上的表情有些悲戚，迎风流着泪。他又想将画面朝前倒，可是再往前就一片天昏地暗了，尘世镜又开始不停波动。
门外摩城也感受到了，又一次拍门。
扇灵将玉扇从镜中取出，收了印推门出去。
摩城一脸关切问：“你在看什么？”
扇灵很是疲惫的样子，朝摩城身上靠了靠，竟然有些撒娇的意味：“累死小爷了。”
摩城搂着他，也不顾他是个高挑颀长的男子，倒是心甘情愿给他做人肉垫子。
扇灵在摩城肩膀上休息了一会儿，直起身来，说：“去给小爷搞杯茶，渴死了。”
摩城拧着眉问他：“你不去休息下？”
扇灵摇摇头道：“再看会儿。”
摩城连忙去倒了杯水过来。
扇灵捧了茶杯，喝了两口，啧啧两声，道：“看来三百年了还是你对我最好。”
摩城笑道：“你是我捡来的嘛。”
“切，小爷才不稀罕！”说罢又退回房内，关上了门，“给小爷好好护法！”
重新结印，打开尘世镜，镜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扇灵摊开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根黑发，正是摩城的。
他将那黑发放了进去。
镜面波动，很快显出影像，却是繁华的魔都西峡。画面迅速推进，不过是摩城品日里和几个狐朋狗友出去游玩的样子。
扇灵撑着眼皮看着看着，有些昏昏欲睡，没想到摩城早年的经历如此无聊。
突然画面戛然而止。
扇灵眸色一暗，又遇到了同云照一样的事情……
尘世镜波动了两下，很快便跳到五百年前，摩城一手执扇，一手端镜匆匆行走在旷野之上，中间似乎断了至少四五千年。
扇灵倒回去确认了下，果真那四五千年全都不见了，一如云照在五重天的那千年，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从摩城身上也找不到玉扇的来历……
扇灵只觉得全身冰凉，云照、镇魂笛，与湘雅帝姬有关的一切都被割裂消失了，连尘世镜都检验不出分毫，这么说来，在尘世镜中无法显示的七骨玉扇和摩城，是否也同湘雅帝姬有着联系。
那五千年，摩城总不可能也给湘雅帝姬做弟子去了吧？
他收了镜子，将那根头发小心翼翼拈出来，藏入锦盒，以防万一让摩城发现自己在观他的过往，然后才推门出去。
连观三次镜，让扇灵有些体力不支，摩城见他出来的时候眼下都有些泛青，连忙扶住他：“你到底做了什么？”
扇灵摆摆手，打着哈欠道：“困死了，刚才看了瓶岛几个仙家的，丝毫收获也没有，还浪费了我一身灵力，不行，快扶小爷去休息，补魂的事情明日再说。”
摩城替他关上门，连忙将他扶去东边房间。
云照还干坐着喝茶，见摩城撑着东倒西歪的扇灵进来，站起来问：“山主这是怎么了？”
扇灵手脚并用爬到榻上，怀揣着镇魂笛不多时就睡着了。摩城见他睡熟，才轻声对云照说：“山主方才耗多了灵力，有些困倦。”
云照见扇灵已经睡着，自知不方便留在房内，便走了出去。摩城连忙赶上，细心掩上房门。
两人各怀心事，在不大的庭院里散起步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玄冥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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