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皇帝养成计划（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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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值亮警报这件事情激起了谢湛的警觉，他想起准备给夏清鸿的攻略还剩那么几个百分点没抄完，能动以后便让兰芽整了纸笔，开始把剩下的补完。
这孩子太爱哭，从青州被夏清鸿接过来的时候不管不顾把眼泪抹了谢湛一身，哭得夏清鸿脸都黑了。
“公子。”兰芽红着一双眼睛：“你就不能好好歇歇吗……你就是写这个写病的！”
谢湛手一顿，叹息着摸摸他的大圆脑袋：“我不是写这个写病的。”他闭了闭眼睛：“就算不写，我也是要死的。”
这句话是实话，大实话。然而兰芽一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就好似完全接受不了似的，眼睛里的泪水扑簌簌便落了下来。
谢湛还没来得及安慰他，门就被猛地撞开，夏清鸿大踏步走到书桌边，一把揪住谢湛的手腕：
“你说什么？！”
大兄弟，我收回还不行嘛。
谢湛愣愣看着夏清鸿，他一双眼下都是青黑色，看上去消瘦了一圈，明明是个帝皇，但是身上都是仓皇落魄的气息。
谢湛有些心疼，拿小拇指勾他掌心，小声道：“我没说什么，你放开我。”
夏清鸿不肯放，双眼直勾勾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许死。”
谢湛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有些隐约的疼痛，自己注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就算没有帮夏清鸿，最后也会无病无灾地突然死去。
如果真是那样，夏清鸿又如何接受呢？
他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我不会死的。”
夏清鸿松了手，在谢湛旁边坐下，便要去拿那些写好的纸册。
谢湛连忙挡住他：“别，我还没写完。”他小声道：“我答应你不会死。你让我写完这些。”
他挺心疼那些积分的，而且既然要走了，还不如发光发热，多留些东西给夏清鸿。
夏清鸿双眼放在拦住他的那双手上：白皙修长，因为瘦弱，隐隐可以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在东海收到谢湛千里迢迢带来的兵书时，心里是欢喜的。欢喜这个人还记得他、挂念他，欢喜这个人的惊世之才、又一次解救他于水火。
只是那些纸张始终缺了最后一页，不知道是遗落在了路上，还是没来得及写完。直到谢湛这次在宫中突然病倒，竹枝才将那一页拿了出来。
她垂着头，捧着那张带血的纸页，低声道：“公子当时将这张纸攒在手心，我没来得及收走……后来他扔了，我就偷偷捡了起来，想着陛下也许……想要。”
是想要的。夏清鸿将那页染了血看不清楚的纸张放在案头，日日都要看上一遍，仿佛能从模糊不清的字句中看出当时写它的人心中在想什么；仿佛这样多看几次，就能弥补心中的悔恨。
他不是不知道太傅身体不好，但是在收到兵书时，却下意识地忽略了背后写它的人要付出多大的心血，也从未深究。
到不能挽回时才追悔莫及，又能责怪谁呢？
夏清鸿垂下眼，哑着嗓子道：“太傅……我不需要这些。”
谢湛认真道：“就算你不要，我也是要写的。你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太傅，更是个读书人。”
是啊，他怎么忘了。太傅是张询的外孙，曾经惊才绝艳的探花郎，就算此生不能出官入仕，但仍旧事心系天下，怀揣万民的。
夏清鸿心中被苦涩填满，微微别过头去：“我知道了。”
“……他不会真的不看吧？”
“他会的。”谢湛语气也闷闷的，小声在心底道：“改造值都这么高了，在他心里，当一个好皇帝比跟我怄气重要。”
他现在差不多找到了规律：这个世界的改造方向是把主角培养成皇帝，那么往勤政爱民上加分总是没错的。
两天后，谢湛把整理好的水利兵法攻略递给夏清鸿时，果然听到了改造值上涨的声音。
夏清鸿捏着那沓纸，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太傅。”
他蹲下身来，抬起头仰视着谢湛，忽然道：“太傅，你想离开这里吗。”
“去青州，或者去别的地方……只要你好起来。”
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事实却告诉他，倘若谢湛不待在他身边，不为他劳心劳神，便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谢湛摇摇头，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没事的，我会好起来的。”
夏清鸿握着那双纤瘦的手，好半天才勉强笑了笑：“……好。”
送走主角以后，谢湛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忍不住敲系统：
“幺鸡儿，能给我开个挂吗？”
“……任务结束必须离开。”
“不是这个。”谢湛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在走之前表现的正常一点，不想让主角看着我一点点死。”
“何必呢。”系统也跟着叹口气：“慢慢死亡和突然死亡，对主角来说打击都是一样大的。”
“我就想多陪陪他。”谢湛小声道：“多少积分都行。”
系统这次真的不说话了，谢湛怎么敲都没反应，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喝了药，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谢湛意外地感觉到神清气爽。
缠绕了数月的无力感不见了，胸口的闷痛感也消失不见。除了双腿不能动，其他地方的功能都棒棒的，就连苍白的脸色也看上去红润了些。
“幺鸡儿！”他兴奋地道：“你答应我了！”
系统哼了一声，没说话。
谢湛是真心实意地高兴，虽然他家系统一向嘴硬心软，但是关键时候总是很靠谱的。
身体一天天在慢慢变好，谢湛躲在屋子里装了两天病，终于还是晃着轮椅出去找夏清鸿了。
宫里有明令，在乾元宫养病的公子哪里都能去，谢湛一路畅通无阻，还找到了人帮忙把他推到养居殿。
夏清鸿正在桌案上批折子，听到动静眉头先蹙了蹙，待看清楚是谢湛，一双眼便倏然亮了起来。
他快步出来，弯下腰摸摸谢湛的额头，呵斥道：“怎么不给太傅多穿些！”
谢湛连忙扯他：“人家好心送我过来的，不是我身边的人。”他冲着那侍卫笑了笑：“多谢你了。”
侍卫看着青年人脸上露出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垂着头道：“臣不敢。”
夏清鸿轻轻松了口气，喝退了旁人，自己推着谢湛进了侧殿，蹲下身道：“太傅要见我，怎么不让人来叫我。”
“今天风这么大，你身体不好，万一伤寒怎么办……”
谢湛看摸摸他柔软的发丝，出声打断他，轻声道：“我身体好啦，你看，我自己过来的。”
说话声戛然而止。夏清鸿身体一僵，仔细打量着谢湛：“你说什么？”
太医两日请一次脉，今天还没有人来看过他。谢湛知道夏清鸿不敢信，只能抿抿嘴，小声道：“真的，我没有骗你。”
夏清鸿猛然站了起来，高声道：“叫太医院院正来！”
他隐隐感觉到今天的太傅气色很好，就连说话也变得中气足了许多，那点希冀便在心中不断扩大，狂喜席卷了周身。
倘若……倘若是真的呢？
太医来的极快，他甫一看到谢湛，心中就是一惊。
这个特殊的病人他一直很小心，病情不敢说重了也不敢说轻了，每次请脉都仔仔细细拿回去研究半天，尽管实话不能告诉皇帝，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只怕撑不过一年了。
怎么今天一看，竟然像是大好了。太医顿时浑身冷汗，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回光返照。
他在这院正位上坐了十年，沉稳的气度让他生生克制住了请罪逃跑的念头，颤巍巍伸出手去探脉。
看着看着，太医脸上的表情便精彩起来了。
他看看谢湛，又看看夏清鸿，犹豫了一会儿，跪下颤声道：“季大人的病……像是大好了……”
“什么叫像是？”夏清鸿抓着他不放，死死盯着太医，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跟谢湛一块诓骗他的证据。
太医急的额头都要冒冷汗，只能硬着头皮道：“就是……已经无碍，不用服药了。”
他心里的不安极甚，然而从脉象上的确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诡异的事情让他心中十分不安，只想着待他回去，还是辞官避祸为上策。
谢湛笑眯眯扯着夏清鸿的袖子：“我没有诳你吧？”
夏清鸿双唇动了动，伸手握住了谢湛的手腕。
谢湛随他握着，依然带着笑意注视地夏清鸿，低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话在许多年前夏清鸿便听他说过，那时候他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而他是名动京华的少年探花郎。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他身边，还能轻声说一句：我不会离开你。
夏清鸿的思绪恍惚了一瞬，看着模样未曾改变多少的青年，鼻尖微酸。
“太傅，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皇帝养成计划（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