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礼物 ...
-
一．礼物
安莉妮尔坐在书房里，享受着闲暇的午后时光。这时候大概下午两点吧，阳光漏过苹果树叶中疏密的缝隙，连爬进落地窗都爬得懒洋洋。她寻思着抓一本书来看，高高的书架却犹豫了她的决定。
她挪了挪椅子，决定观望花园里钓鱼的男人，那人带着渔夫帽子，独自一人坐在河边抓着鱼竿。那是她的未婚夫，里戈曼先生。不过，安莉妮尔对这个未婚夫并不了解，她也是一个星期前在知道这场内定的婚姻。
但是，对方很英俊，很富有，很温柔，况且他们两家之间从来都有着紧密的经济联系，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天生便是不太爱反抗的性格，这尚有的生命中，暂时没有什么让她发起斗争。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在习惯适应别人，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悲。
就当自己生下来就是要嫁给他的吧。
不看他了，今后那些日子还嫌看不够么。还是看书好了，今天似乎特别地心绪不安。她抬头思忖着自己要选择哪一本，她的脖子修长得很好看，下端坠着秀气的珍珠项链，她索定了一本厚皮的书，正准备站起来去取的时候，就觉得耳垂上烙下了轻飘飘的吻。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自然知道是谁，于是就连头也没有回，糯声糯气地询问道，其实她的声音原先不是这样的，但是每次和里戈曼先生说话都要变了语气，天呐，她又忘记了，又叫他先生了，这般生疏是不行的。
“看见你在看我了。”里戈曼先生回答道。
他无非对这场关系，也是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甚至带着一点不太情愿的敷衍，不过和安莉妮尔一样，他对于如此一个未婚妻，同样是找不出回绝的理由。
然后，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话可说了，于是沉默就像疯长的藤蔓，无止境地蔓延开来。
安莉妮尔深深地呼吸了一番，照例上前取下那本不知名的书册，她是觉得也许一些动作能缓解一下尴尬。然后她有些郑重地说道：“没想到一座山间别墅的藏书也能这么多，很好啊，纸张能缓解一下我们这些商人子女的铜锈味。”
“那可能不行了，今晚来参加舞会的可都是满身铜味的人了。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小礼物，你会喜欢的。”
里戈曼先生说完，便离开了书房，他穿着刚才钓鱼时的便装，作为男人，那样的身材很迷人。
礼物？
这是第一次吧，安莉妮尔有了些小小的期待。她喜欢里戈曼先生带给她的惊喜，她也确定那一定会让她满意。
或许她开始有点喜欢她的未婚夫了，这喜欢来得这样轻而易举。
舞会定在晚上七点钟。
还有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厅里已经聚了很多的客人，安莉妮尔也提早来到了大厅，她瞧了瞧那些富家子弟们，她真是讨厌这种生活，干脆消失掉吧，再者，以这样的密度来看，估计没有人会在意到她的存在了。
“好啊，安妮。”
她的想法被这一声给阻断了，她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穿着华美的女子。安莉妮尔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而对方却亲切地称呼自己“安妮”，这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对方继续让人发毛地微笑着，不是因为那笑容透着什么恐怖，仅仅是过分亲切。在这样一个聚会里，这样的亲切就能让人发毛。
“你好。”安莉妮尔只能生疏地回应。
“希望你能喜欢，那件礼物。”女子神神秘秘地说着，她的眼影是墨绿色的，涂得眼睛很突出，一眼便能看出那双眸子里的妖娆婉转。“你知道吗，安妮，一个人呐，终归是不能失去拼劲的。”
“无事拼搏，又何来得劲呢？”
“也是，没了遭遇就没了决心，就像在场的这些人吧。他们或许永远也不能体会到了，作战的快乐。”那女子口气不愠不火，好生令人厌烦。
“是无病呻吟吧，而且你所述的‘他们’，不也包括我们两个吗？”
“呵，不包括我，也马上不包括你了，因为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完成一段传奇。”女子边说边挪动步伐，向一边走去，“还是希望你，喜欢那件礼物。”她就以这句话作为告别，穿梭进人群中，直到看不见了。
“可笑——”
安莉妮尔想，她大概又去和那些少爷小姐宣扬她的理论了吧。
“走吧，到前面的屋子里，揭晓送给安妮的礼物。”是里戈曼，大概七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在场的青年男女都开始跳舞，他执起安莉妮尔的手腕，预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安莉妮尔知道他值的是在书房里提到的礼物，她也照例带着满心的期待，两个人像事先做好了约定似的。
“那幅画，我从一个埃及女人那里买来的。”
那幅画放在一张长凳子上，里戈曼先生玩赏地瞅了瞅他准备的礼物，显然也很满意这件古老的美术品。那是一幅浓郁埃及风格的画，是真品还是仿制品就不得而知了，颜料抹在草莎纸上，边角氧化了些许，被很小心地放在画框里，既是古迹又是艺术品。
画上是两个相靠的埃及青年男女，男子头上的金蛇冠威严而鲜艳依旧，两人手中各执一把权杖，代表着上下埃及，情意绵绵而不失专矜得体。
“埃及女人？画着浓厚的绿色眼影？”
“你们见过面了。”
安莉妮尔觉得有些蹊跷，心缩紧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上前端详那幅画。角落画着一行简单的图案，和画面上的内容格格不入，那大概是一行文字。
“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不是最初的，也不是最终的，却是永恒的。”
不知道是里戈曼先生说的，还是安莉妮尔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窗外闪过几道光，“轰”的一声响彻天空，大概是要下雨了。里戈曼先生走出那间小屋子，扯开大厅的窗帘，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出天空是否有云，不过这一切都并不影响大厅里沸腾的气氛，此时一个纨绔子弟正发表着他对当今经济的看法，或许是狗屁不通，但总有人没听清内容，就不明不白地鼓掌。里戈曼先生没什么兴趣，他坐在靠近小屋外的长凳上，等待着倾盆而下的大雨。
“对了，安妮，别忘记锁门。你有钥匙的，和储藏间是同一把。”他突然想起什么，对着屋子大声地叫道。
没人回应。
“安妮？”里戈曼先生走进屋子，里面静悄悄地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已经回房间了吗？也不说一声。”
那一夜，也只是空响了一声“雷”，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便是关于里戈曼未婚妻失踪的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