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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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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细雨,乍暖春光,最好的时节。
仓贞一手托腮,伏在窗边,伸手去接窗外飘飞的如丝细雨,沁凉的,细微的触感,很真实。
起初仓贞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毕竟全无病痛的身体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她意识到这竟不是一场梦境的时候,拿起铜镜对着照了很久,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肤白貌美,哪里有半分记忆中被汤药侵染得面黄蜡瘦的妇人模样。
难道过往的一十三年才是梦吗?
她才睡了个午觉而已,竟然做了个长达十三年的梦吗?事无巨细琐碎纷杂的漫长年月,世上竟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吗?
突然传来噔噔噔上楼的声音,小棠端了碗莲子羹上来,看到仓贞便笑了:“小姐,你醒了,刚才我看你睡着了,就去小厨房给你做了汤羹,趁热喝吧。”
仓贞收回了手,回首看见小棠愣了一愣,年纪这样小的小棠还真是清丽得很,只可惜被人狠心辣手拿簪子划破了脸,要不然早嫁了好人家,哪用得着跟在自己身边受苦那么多年?
仓贞道:“小棠,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二月初三了,小姐怎么睡这么一会儿就睡糊涂了,刚才还跟我掰着手指算着还有几天就花朝节了呢。”小棠笑着打趣她,小棠很小便跟在她身边了,两人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小棠却是仓贞唯一能说贴心话的小姐妹。
花朝节?
仓贞心里一紧,她对这个日子记忆太深刻了,所有的悲催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小棠。”仓贞犹豫一下,还是直接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啊?”
“啪”的一声,小棠手里的炖盅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手忙脚乱地蹲下来捡着碗碴子,嘴里道:“小姐你瞎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对少爷……”
小棠低着头,已经从耳朵红到了脖颈,她后面的话仓贞都没在听的,因为表现已经足够清楚了,小女儿家的情怀,被人戳破了的窘态,从前的仓贞是不知道小棠这些小心思的,照理说,现在她应当也不知才对。
这么说的话,梦境似乎也不是梦境了,难不成她历经这一十三年,竟也是真的?
仓贞身体后倚,靠在窗栏上,双眼放空望着屋顶,不禁感叹,人生啊,就是有这么多的猝不及防……
虽然不敢相信,但她似乎重新回到了一切的起点。
仓贞在上一辈子死之前,曾许了个愿望,说如果有下辈子,她不想做人了,想做一床棉被,什么也不用做,在整天躺在床上,甚至她弥留之际还认真的想了,若真的成了棉被,有人尿炕怎么办?是不是做个枕头更好些?
然而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了下辈子,并且这么快就来了,令人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变成一床被子,也没有变成枕头,她仍然是一个人,甚至连作为人的身份都没有改变,她还是仓贞,十五岁的仓贞。
上辈子的仓贞乖巧懂事,自小而大,在家顺从父母,出嫁恭事夫君,从未有过一句忤逆,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做别人眼中的良家女子大家闺秀,可是结果呢?也不过是落得个倍受冷落,病死塌上的下场。
也不知这世上有没有命运这码子事儿,如果有,她重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能不能改变她既定的命运。
失败的人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它是个死循环,仓贞可不想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自己那苦逼的一生。
如果她做一些改变呢?上一次行差走错,上天给了她这样重来一次的机会,总不会为了让她再沿着老路走回去吧?罢了罢了,仓贞想,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及时行乐,就算最后依然苦逼,也不枉重活一场!
这边仓贞自顾自地东想西想,小棠已经将地上的汤水打扫干净了,脸上的绯红已经退去,硬生生别开了话题,“小姐,你这个兰花绣的真好看。”
仓贞的脚边是她的绣架,上面是绣了一半的兰花。
母亲总是说女子当作兰,高洁,贤贞,顺德,克己。
仓贞瞥一眼,转身下来将绣架一脚踢翻!去他的兰花!去他的顺德克己!
小棠看着眼前一幕瞠目结舌:“小姐,你,你,怎么了?”
仓贞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何尝做过这样的举动。
“抽筋,我抽筋了。”仓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