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元帅直播间[星际]》一半山川

14、014

　　悠远的吟唱声传到宗林耳里。
　　声音像一缕烟，又像是袅袅的晨雾，缓慢而朦胧的光线中，突然传来一声铿锵的短促声。

　　杀气劈开雾霭，迎面扑来。

　　宗林猛地睁开眼。
　　她本能地把左手一抬，兹拉一声，钢与铁的碰撞和零星火花一齐灼烧着视线。
　　对方扑了个空。

　　“操，醒得还挺快，意识还挺敏锐的。”
　　头顶落下尖细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阵凌厉的疾风。
　　空气被划开，宗林本能地往旁边滚去，那东西扎在地上，反射着暗红的光芒。

　　宗林终于彻底恢复了意识。
　　她捂着脑袋，沉沉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身边一名男性正拔出扎在地上的大刀。
　　他也是丧失了一条胳膊。
　　从肩膀开始，森然的大刀直接连接在身体上，白得晃眼。

　　宗林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往常的，骇人的迫力。

　　“之前没见过你。”那男人咧开一嘴笑，“看来你运气不太好。”
　　他说着，手臂大刀在空中抡起一道半圆。
　　“你的点数就归我了！”

　　刀锋和话语应声而落。
　　宗林暗骂了声，连忙朝后跳去。

　　可是那刀锋竟然长了眼睛似的，硬生生在空中拐了个弯，在落地的那瞬猛地上抬，宗林避无可避，横手一抬，半截机械掌应声报废。

　　她目瞪口呆。
　　不至于吧？！
　　这可是刚换上的？
　　难不成还是件假货？

　　可是时间并不足以给宗林更多震惊的机会。
　　在不清楚对手的情况下，宗林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想要点数？”
　　宗林行动快过大脑，她啐了一声：“那你得追上我再说！”

　　她说着，猛地往后跑去。
　　刚才交手的瞬间，她就摸清了这里的地形。

　　这里似乎是某个贫民窟。
　　到处都是参差不齐的违建物。
　　只不过她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暗巷，遥遥有更嘈杂的人声传来。

　　凌乱的街道，错综的高楼，房间像积木似的堆叠起来，摇摇欲坠，宗林踩着垃圾桶一跃而起，纵身跳到平房房顶上。

　　无论如何。
　　她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对方块头大，而且抡的是大砍刀，根本不适合在房顶开战。

　　宗林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是刚窜上去没多久，嗖嗖两声破空声就沿着头皮擦了过来。
　　宗林反手一挡，两截飞镖打在脚边。

　　她赫然抬头——
　　不远处高楼墙边，不知何时匍匐了一个矮小的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男女，但他像蜥蜴一样不可思议地攀附在墙上，手里转瞬又夹了两截回旋镖。

　　“你逃不了的。”身后的大汉也跳了上来，他每走一步，铁皮房顶就被震得抖三抖，“我们可是特地挑的朝圣日，专门猎杀你们这种新来的。”
　　他说完，猛地往下一跺，铁皮应声嗡鸣。

　　宗林哪里想得到这房顶竟然真的就只是个铁皮？
　　她一下子没站稳，对方却已经大刀阔斧地劈头盖脸而来。

　　“该死！”
　　宗林猛地下蹲，夺过横扫而来的大刀。
　　她身形相对而言更加灵活，左手被劈了半截，权当匕首干脆利落地送了出去。

　　这时——又是一记飞镖垂直而下。
　　把她对准对方小腹的手掌应声切断。

　　“材质怎么各个都这么好！？”
　　宗林心里咆哮。
　　可下一秒，她就被壮汉掐住了下巴。

　　宗林顿觉呼吸不畅。
　　那人拽着她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识相的话赶紧把点数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宗林涨红了脸，挣扎了一下，四肢很快就绵软了下来。

　　“没气了？”那人一愣，“不会吧？”
　　他凑近，准备用另一只手试了试鼻息，却在靠近的一瞬，一道寒芒闪过！

　　宗林垂下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先前被弹飞的飞镖。
　　她装死，故作脱力，但右手手指一直勾着飞镖，只等靠近一击。

　　宗林精准割喉。

　　那人吃痛把她松开，宗林连忙往后跳开。
　　她夺得了先手，但不恋战，忌惮地留意着墙上的“壁虎”，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去。

　　飞镖雨点似地密密麻麻钉在脚边。
　　但宗林反应神经很好，直觉让她大多避开，避不开的，全部都拿机械左臂挡开了。

　　就在宗林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时，她惊骇地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排飞镖。

　　“你继续跑啊。”身后传来男人簌簌的笑声。
　　他捂着脖子，有血从掌缝中出来——显然，宗林还是隔得太浅，伤口不足以致命。
　　“这是鬼头山半山腰边上的集市，只有我兄弟再扔一截飞镖，这铁板就会断，而你也会掉下去。”

　　“是吗？”虽然宗林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并不打扰她从中提取关键信息。

　　这里是人群聚集点。
　　有聚集的集市。
　　而且这是座山。

　　如果宗林没记错的话，这机械臂好像自带勾爪功能。

　　于是她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就算我掉下去，我也不会落你们手上。”
　　说着，宗林猛地一跺脚，钢板承重本来就到了边缘，她故意施压，钢板应声而断！
　　宗林和一堆建材自由落体。

　　“操！被她跑了！”壮汉来到钢板边缘，捂着脖子，语气满是遗憾。

　　而另一边，宗林在下落的瞬间，就意识到对方嘴里的“鬼头山”简直是在胡扯！

　　这根本不是座“山”！
　　五光十色的电极管在她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绚烂的线条。
　　从高处坠下的巨大冲击让她砸坏了好几层临时用薄板、木材、帐篷搭建的屋棚顶，破坏力惊人。

　　这特么是一群临时搭建而起的违建高楼！
　　是抽条积木的放大版！
　　像九层高塔一般，每层都有人活动，这是一片巨大的，立体魔方一般的，蜘蛛网结构的建筑群！

　　宗林根本来不及用上攀岩钩爪功能，她刚想弹射出去，抓住某个东西固定，却生生挖下某片并不牢固的铁片“墙皮”，好不容易减缓的下坠又一次做自由落体。

　　最后她重重砸在这片建筑群的最底层，连带着无数螺丝铁钉钢板，叮铃哐当砸了一片。

　　“哎哟，上面又掉了人咧。”
　　“造孽啊！我火锅才刚烧开！”
　　“我就说让老板加固下棚板嘛，老是掉人下来，也不怕砸死我们哟。”

　　红油、桂皮、啤酒，滚烫的烟火气和灰尘一齐簌簌扑来。

　　宗林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她身下垫着一个蓬松的软垫——不知道哪家晒的棉絮——很好地给她了层缓冲，以至于她没被摔死。

　　她倒吸一口气，小心环顾四周。
　　发现周边的人只是见怪不怪地看了眼，然后继续拿着筷子涮牛肉。

　　……
　　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起。

　　“喂！不管你是不是新人，把你弄坏的地先收拾下咯。”
　　有好心食客举着筷子指点江山。
　　“进屋好好和老板老板娘道个歉，放心啦，他们人很好的，不会要你命的，顶多收你点维修费的啦。”

　　宗林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们不会要你命啦，这一片都是老板老板娘的地盘，吃饭就吃饭嘛，吃饭时候不能杀人的，再说了，今天怎么说也是朝圣日啦，不管什么问题老板会给你打折的啦。”

　　食客说着，又自顾自给自己烫了个猪脑花。
　　发现宗林还是那副迷茫的样子看着自己，忍不住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哎，看来这次掉下来的是个憨憨。”

　　宗林：“……”
　　虽然前面的都没懂，但这句话还是听懂了呢。

　　“喂！你新来的吧？打哪儿来的？”食客觉得宗林颇为有趣，扯着嗓子开始闲聊。
　　宗林下意识开口：“定城。”

　　说完她就一愣。
　　定城又是哪里？

　　“定城啊。那里好像代工厂挺多的。”食客点点头，“你是犯了什么事跑来鬼头山的？我想想，代工厂的话……你不会是监守自盗偷了关键零部件被人追杀才来这里吧？”

　　一片模糊的血光闪过。
　　宗林脑子针扎似地疼了下。

　　好像……是这么回事？

　　正当她准备点头时，食客又说：“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嘛，这里人都是从各个地方逃来的。也就是你，运气好，刚好来了老板老板娘的地盘，要不然你一新人，啧啧，反正在谁眼里都是肥羊一只。”

　　可是宗林已经听不见他说的话了。
　　她脑子越来越疼，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她不是应该在地下室么？
　　定城是怎么回事？

　　等等。
　　她在哪儿的地下室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