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元帅直播间[星际]》一半山川

12、012

　　“距离第47届大星际赛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里，我们终于迎来了本届比赛第一场胜负——弗朗州对林克州，特邀嘉宾，现已退役选手宗林以一己之力带领弗朗州拿下首杀！”

　　宗林一打开电视，她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差点呛到。
　　她连忙把声音调小。

　　“有什么关系嘛！难得又火了起来，还不多抓紧时间听听别人吹的彩虹屁？”老段在一旁嗑瓜子，嬉笑道，“以后再想听可没这机会了！”

　　宗林眼睛一横：“你如果喜欢，可以录音，再用职能替换工具把我的名字的替换成你的，睡前在床头反复播放，最后还能录入你死后的二维码，扫码听重低音男声朗诵彩虹屁，你觉得怎么样？”
　　老段听了直翻白眼。

　　电视屏幕那头声音不断：
　　“……说回大星际赛，按照惯例，说比赛得先说赛场。众所周知，液态水和大气是判断行星是否宜居的必要条件，幸运的是，蝎云星是联邦探险队近年来探测的又一颗含有液态水和大气层的行星。”

　　两个主持人兼解说员唱双簧似的一唱一和。
　　“弗兰克，你说这次发现的蝎云星会成为下一颗地球吗？”

　　“这可不好说，要知道，关于蝎云星是否能够具备移民资格，以及如果移民，最大能够承载多少人口之类的疑问依旧需要探险队和科学家的进一步配合……”
　　弗兰克话锋一转，他那双棕色的眼睛隔着屏幕含情脉脉地对着收看的观众，开了个俏皮的玩笑话：
　　“不过就我所知，在圆顶技术的帮助下，我们的大星际赛至少是能正常举行的。”

　　“正常？”另一个主持人夸张笑起来，“这次大星际赛可不正常。”
　　弗兰克故作懊恼：“说起不正常，我的确还是头一次看到避开指挥官，直接毁旗的操作。”

　　“这恐怕是大星际赛举办以来头一遭吧？”
　　“确实。当年宗林两连冠，就已经被誉为时代最大的黑马，没想到她受到雨星辐射，无法再生……可就当人们已经将她遗忘时，她又以荒诞的姿态帮助弗朗州拿下首杀！不敢想象如果她继续参赛，弗朗州是否会夺得大星际赛历史上的三连冠？”

　　“还三连冠呢？如果没你，我怕弗朗州这次直接跪在第一场选拔。”老段听了疯狂嘲讽，“不过说真的，有搞头，汐兰都让你回去了，你这人气又有回升，而且也已经证明了，那就是雨星的辐射，你看——蝎云星再生剂不也用得好好的吗？你现在如果趁机要求回去，汐兰肯定不会拦着。”

　　宗林自顾自拉了把小板凳坐到屏幕面前，把老段嗑出来摆在桌面上一连排的瓜子仁秋风扫落叶似地扫到手心里，攒了一把往嘴里扔。

　　“哎！那是我攒下来准备一口气的！”老段抢不过宗林的机械臂，骂骂咧咧。
　　宗林仓鼠似地鼓起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不去。”

　　她眼色暗沉。
　　的确，蝎云星再生剂依旧有用，这次比赛结束，她久违地又用再生剂恢复了一下新伤口，效果显著。
　　唯一的问题时，在雨星受的旧伤依旧无法复原。

　　“我看三连冠有点悬。”
　　电视里主持人煞有介事地分析。
　　“苍穹俱乐部部长汐兰声称，按照选手意见，这次宗林只是作为特邀嘉宾，不再参与后续比赛。而弗朗州整体在宗林之后后继乏力，希望他们下组指挥官能抽到先手。毕竟这次可谓开局不利。”

　　宗林给老段抛了个“你看吧”的表情，拉开抽屉，从一堆乱脏脏的线条中翻出绣了半截的图案。

　　“这什么？”老段又开始兢兢业业嗑瓜子。
　　只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攒着一起吃，而是边剥边往嘴里塞。
　　看清楚了宗林手上的东西，老段瞪圆了眼睛：“十字绣？你特么还绣这个？”

　　老段惊愕地看着被宗林推回去的抽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不会满抽屉都是这个吧？”

　　宗林若无其事点点头，左边机械手指灵活捏起线头，睁大眼睛开始穿针引线。
　　线头从针孔旁边别开，没穿成功。

　　老段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面对宗林的杀气，他镇定地干咳两声：“没错，就是有嘲笑的意思。”

　　宗林恨恨重新捏着线往针孔里戳：“笑什么笑？三年前又不是没做过。再说了，修好了放网上还能挂个手工制品的名头卖给那些小孩子，赚点零花钱呢。”

　　“控制训练？”老段恍然，又开始憋笑，“你那胳膊汐兰还没给你修好啊？”
　　“修好了，但毕竟是新的，神经控制还需要锻炼。”

　　随着宗林这话话音一落，线头这次精准地穿过针孔。

　　而此时，电视前的主持人也进入下一个话题：
　　“不过即便宗林本人有意，为了控制竞技场的平衡，对于特殊人群的参加要进行更加严格的限定。”

　　弗兰克点点头，他身子后仰，双手交叉。
　　“正如大家所见，竞技场不乏有个别特殊人群参与，原则上他们参赛不受限制，尽管他们身体有诸多不变，但竞技场的规则不会忽视选手个人意愿。”

　　“……不过此次宗林的表现，让大家意识到，机械部分的身体，也应该符合战场时代的科技背景——毕竟，自带人形兵器在二战战场可谓技术超前。就连粉丝应援物资我们都要审核科技背景，对于机械身体，当然应该符合时代特征，严格准入门槛。”

　　“呸！求老子进去老子都还不想进去呢！”老段听了这话，嗤之以鼻。
　　他伸手去捞瓜子，发现已经见底了，只能怏怏收手，扭头去看宗林。

　　宗林手上的十字绣是一家三口的棕熊大家庭。
　　她正在给熊宝宝绣一顶花环。

　　“不过说起特殊人群……”老段拍着自己空荡荡的裤腿长吁短叹，“越星河那小姑娘怎么还没来。”

　　他之前那双废腿已经卸了下来。
　　现在老段正躺在轮椅上，坐等越星河如约送来他全新的机械腿。
　　这也是他今天找上宗林，并在她家里蹭瓜子蹭电费蹭电视的原因。

　　“不过谈到特殊人群，虽然竞技场对于这些人没设门槛，但参赛的人并不多，是吧？”
　　电视里又开始唱双簧。
　　“是的。”弗兰克点点头，“毕竟机械身体是个不小的开支，大多数人都无法负担，不过他们也都找到了适宜的生活方式，其实赚得并不比打比赛少。”

　　“比如？”
　　“比如直播。”弗兰克笑笑，“我们有幸采访到了当红单手极限挑战达人，观众朋友们，让我们……”

　　屏幕一转，镜头切到一只布满疮痍的手。
　　镜头拉远，单手主人正单臂悬挂在一块凸出在空中的翘岩上。
　　他对着镜头露出八颗牙齿，身下是万丈悬崖。

　　“吵死了。”
　　宗林手里针角度没找稳，斜刺出来，扎在手指上。
　　她甩甩手，拿起桌上隔着的遥控器，径直关了。

　　老段和她都有些沉默。

　　“啧，渗血了。”宗林食指还是有血珠渗出来，她立即往嘴里送。

　　老段眯着眼，看宗林嘴唇蹭了点血渍，指了指嘴唇，慨叹：“你说，像他们那样不要命地博人眼球，能赚多少啊？”
　　宗林回忆着刚才屏幕里的粉丝数：“反正比你在役时的粉丝多。”

　　“那你说，如果我去直播个双手撑地走，有行情吗？”
　　“你不如直接在你腰下绑个滑板去送货。”宗林翻了个白眼，“肯定有更多人围观。”

　　“算了、算了，也没穷到这种份上。”老段想了想那个场景，连连摆手，“毕竟有基础救助，再差也饿不死，更何况我还有这房子，该知足了。”
　　他摸摸自己下巴：“你说那群人怎么想的？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播给人看啊？”

　　这时，咚咚两声，门外敲门声响起。

　　“估计是越星河来了。”
　　宗林把针扎在布面上，随手往桌上一搁。

　　“谁知道呢？要么是真过不下去了，要么就是眼红别人呗。我要有钱，再生剂有用，早就金盆洗手把我胳膊再弄出来了。”

　　她起身，开门，却不见越星河人影。
　　出现在宗林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等身高箱子，像是为宗林量身定做的纸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