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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知了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不知疲惫的吟唱着。室外的阳光像团火焰在她心底来回兜转,某个地方好象一点一点的被融化掉了。他坐在她的前面,背影僵直。
      离高考不过只剩下四十八天而已。他看起来很累,甚至眼睛已微闭。刹那,想要亲吻他的唇,想要说出那句话。我喜欢你,或者是我爱你。
      讲台上的老师汗如雨下,讲台下的学生笔不停歇。她继续看他好看的侧脸。
      放学的铃声响起,老师收起面前的试卷,温和的说∶“同学们,对于你们来说,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呢?你们谁能告诉我吗?老师想听听大家的心里话。”
      立即有人站起来道∶“对我来说,考上大学意味着我离成材之路更近一步了。我没有辜负老师的心愿以及栽培。”

      “考上大学就意味着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老师也是。”

      “………………………………”
      胖子苏达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考上大学就意味着我能自由恋爱了吧?”

      老师鼓掌,“总算说出真心话了,我很高兴。你们给我客气好听的书面语也没有用,高考的时候又不是我给你们加分。”

      她偷偷的笑着打量之前回答问题的那两个人,似乎有些脸红。他们是班级里为数不多的成绩跟人缘都还不错的学生,平时有什么能讨好老师的地方向来都做的极其周到。

      “柏纪恒,你来说说。”

      “…………”他无精打采的站起来,“不过是每天要去食堂排队买饭而已。”说完就坐了下来。

      “代雅梨,你呢?”

      “呃…………”她回过神来,“那个…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周围的同学就已经笑倒一片。老师拿着书本走出教室,其他人也陆续散开。柏纪恒拿起本教科书朝她脑袋砸,“上课你在发什么呆?”

      “发呆?”她揉揉脑袋装糊涂。

      “为什么老是看着我?”修长的手指弹上她额头。好痛。

      “你还不是一样在看着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扁起小嘴弱弱的申讨,她的声音依旧柔软的像个孩子。

      “狡辩倒是挺有两下子的。不过只许我看你,不许你看我,明白了没有?”他双手插在米色口袋里悠闲自得。

      “因为你即使走神也不会影响学习的原因?讨厌。”她不满道。

      在这个班级里她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吃力。她艰辛的学习是为了能跟他朝夕在一起。即使是看着他的脸也会觉得满足。
      什么话都会跟他诉说,彼此亲密无间。然而这点心事却是她唯一的秘密,难以言喻。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他能花最少的时间学会最复杂难懂的公式,能用最快的速度记下最复杂的古文……总之,出色的让人嫉妒。

      他骑单车,速度很慢。“喂,怎么还不动?”

      “你停下来行么?这样我根本不敢坐上去。”她怯怯道。

      “胆小鬼。”他停下,“今天晚上去你家蹭饭吃。”

      “随便你,如果你不介意饭菜档次的话。”她将书用力的搂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背上。风吹乱他的发丝,隐约的带来薄荷凉的清爽香味。他这么多年用的香皂还是同一款,没有变过。

      阳光照的人皮肤发烫,肚子就会莫名的痛起来。心情更加烦躁不安。好在进入东街的时候就已经凉爽很多,那条小路绿荫处处。树影班驳也是美丽的景象。她伸出右手在空中划着不成形的图形,快乐的哼着歌。忽然又会沉默是金。

      近来的她时而觉得非常感伤,总在过分担忧几十天以后的事情。比如她将跟他天隔一方………优秀的柏纪恒会考入名校将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则注定将被考试淘汰出局。

      “你说站在大街上喊着‘我很痛’会是什么感觉?”她呢喃道。
      他愣片刻又笑道∶“最多被人骂是神经病吧!”

      “青春总是满身伤痕呢!真是的…………”

      “这种伤害一生只有一次,所以能痛的时候就好好痛吧!总比麻木掉的人好。”他勾起嘴角肆虐的笑。她的心底忽而盛开花朵,却不知道该赋予它何名。眼睛里的潮水暗涌成片。

      她到家时才发现家门口堵着一群人。然后是爸爸跟人的争执声,雅梨听两句以后才知道双方是为修车的价格在吵闹。客人有赖帐倾向。街坊邻居们七零八落的指责肇事者。客人如数掏了钱,后骂了声‘黑店’便推着车消失在了东街口。
      男人扬扬有力的拳头,“我凭正经本事做生意赚钱,骂我是黑店的人都黑心。”
      她看爸爸在这近几年陡然增胖的躯体以及那黑发丛里忽生的一抹华色不由得吸吸鼻子,酸酸的。

      “雅梨,你怎么回来呢?啊,纪恒也在啊?!”一直在旁边做和事老劝架的妈妈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们。

      “下午学校放假。没有课,所以就来阿姨家蹭饭吃。许多天没有见面,非常想念阿姨的手艺。” 柏纪恒给妇人一个亲热的拥抱。

      “妈,你对我都没对他好。”雅梨不满的皱皱眉后往楼上跑,老爸站在楼道拐角处问她怎么搞的心情不好,她无话可说。

      “这孩子是怎么呢?最近都是怪怪的。忽然笑,忽然又哭。”她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柏纪恒,“学校里有人欺负她吗?因为脚的缘故?”

      “我看,她只是提前到达更年期而已。”柏纪恒双手合十,被女人打了两下头。

      “什么更年期?那叫青春期。”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饥饿期。”

      雅梨站在窗前发呆,嗯,真好,他只要来到她家就会显得稍微开朗点,会有真正的笑容流露。有人说他们像一家人,她从心底希望会有这样的一天早日到来。
      如果他娶了她,那么就…………讨厌,又在想些不可能的事情。
      抱着CD机翻找唱片,找很久很久都没有发现想要听的歌。甚至已经忘记了某些曲目的名字。
      门外是他路过的脚步声。忽然停顿。
      满世界的安静。
      窗外的墙上是绿色的爬山虎。眼睛对着它就会很舒服。不过只是暂时的错觉就是了。回到书本的世界里又要继续维持痛苦。
      写字台上有水果布丁,那是柏纪恒昨天送给她的,忘记吃。费力的撕开封口,清甜的果香钻入鼻孔里。拿起小巧的银勺子舀起一块亮晶晶的果肉,看它的晃动不安,然后嘴角会勾起笑,像个天真的孩子。十三岁的那年夏天,她拉着柏纪恒的手穿过大街小巷买冰棒,五角钱两根的红豆冰棒,她会分他其中一根。看着他吃完另一根。她稚气的说,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快乐。他没有任何反应。

      “你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隔着门问话。

      “……啊……”不小心的瞬间,布丁掉到地上沾染微尘。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透出些紧张。

      “什么都没有发生。”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可以发生些什么就好了,哪怕是场极短的故事。

      打开门,看他白皙的肤色,“你现在的身体好象比以前好多了,而我却越来越差。上个礼拜才做完阑尾切除手术,现在又是胆出了问题,我会不会死掉啊?”
      身体随着门而下滑,那样颓废。

      他扯扯她的马尾,“怎么会死呢?你还要跟我去流浪的。想反悔可不行。违约金不是你付得起的。”

      “……最近一直在害怕很多事。”

      “如果轻易的就败掉,那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是不是白费呢?”他看看地上的果肉,“你几岁呢?吃东西还不会啊?真受不了。”

      “我很难过。”她扎进他怀里,悄悄的就流下温热的眼泪。因痛而怕,因怕而痛。

      “我是不会那么早就死的,你最好也这样为自己祈祷吧!”他凑到她耳边,“我们都会活的很长久的,代雅梨。”
      楼下传来妈妈的叫唤声,让他们下去吃饭。
      他说,我端上来给你吃怎么样?她摇摇头说一起下去吧,免得我爸又以为我出事了。
      妈妈指指桌上的菜开心的炫耀着。爸爸则是拿酒瓶给自己的杯子里斟酒。他看柏纪恒时的脸上明显带着敬重的笑意。
      雅梨知道那其中的理由,妈妈说柏医生曾经救过他一命,当时的他身无分文。
      门外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出现,步伐匆匆。一阵咳嗽声引起她的注意。
      一个苍白瘦弱的男孩蹲在对门口不远的老榆树底下,眼神迷茫,与她好奇的视线正好对上。

      筷子掉在地上的发出迟钝的声响。柏纪恒捧起碗,“我去楼上吃。”

      “我也去楼上吃。”她像宠物一样尾随在他身后。虽是模糊的,却依然确定他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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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我饱了。”

      她嘴里含着饭,声音含糊不清,“你才吃那么点点…就饱呢?都饿成精了呢!”

      外面有哭着要买冰棒的小孩,然后就是年轻妈妈的斥责声。“你早上还拉肚子呢,不给买,再吵就要打你屁股了!”

      雅梨‘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小时候的自己也总是这样。老爸也不跟她讲道理,就会重重的拧她脸,骂她是好吃鬼。她会哭着找老妈,尽情的扯开嗓子嚎,老妈拗不过她便跑去买给她吃。

      她把头探出窗外,那个男孩依然在榆树下,只是身旁多了位漂亮的女人。两个人正在微笑的交谈着什么。半晌有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司机打开车门,女人扶着他坐了上去。车子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你好象很讨厌这个人啊?!”她开玩笑。

      “有血缘关系。”柏纪恒漠不关心的口气。

      “诶?那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他的话。

      “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这样。柏家在外面的私生子。懂不懂?”他嘲笑出声,嘴角的弧度不断上扬。

      私生子?她很惊讶的看着他,想要尽可能的把这个当成笑话来看待。然而他似乎没有说假话的天赋。于是她重重的点下头,想要听下文。

      他在她眼前晃晃修长的中指,“很快就要高考了,你别太丢人就是。这么多年的跟屁虫要是忽然从我身边离开,想想就有些不大自在。”

      “我才不是你的跟屁虫。”她打掉他手,“这个要求对我来说有些高。”

      “你吃饱了没有?”

      “干吗?”

      “废话,当然是复习功课,坐到我身边来。”

      “我要先把碗送下楼才行,免得挨骂。”她收起碗往楼下跑。心下忐忑不安,只因他刚刚的那番话。心里涌起酸甜交杂的味道。

      爸爸看看碗里剩余的大半米饭就骂她浪费食物。她插起腰不满的说是柏纪恒的。爸爸担忧的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她朝他做个鬼脸,踢掉拖鞋赤脚跑回了房间。

      柏纪恒已经伏在她床头睡着了。胸膛因呼吸而起伏不定。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他柔软的黑发,惊见他的睫毛动了两下,然而并没有醒来。

      还好没有醒。她拍拍心口,逃也似的跑到一边去乖乖的做作业。

      一直背对着她的他睁开了眼睛,眼里浮现淡淡笑意。

      ***

      光阴似涓涓流水,步调走的并不缓慢,更不会回头。掐指一算,从高中毕业到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了。柏纪恒考上名校,选择学化学。而她则是上了所普通大学的外语系。所幸两个都还在同一个城市。
      彼此的学校相隔的也不是很远。现在住的这套公寓是他在校外面租的,两间单人房外加客厅还有洗手间跟浴室以及漂亮的天台。环境宽敞明亮。
      她每天只顾着读书发呆,偶尔也会做些简单的家务事,比如洗衣做饭。他跟她都不大喜欢食堂的菜谱。他说喜欢她煲汤的手艺,她便天天煲,好在他百尝不厌。

      读大一那年,因为被同寝室里的女生欺负导致她差点从二楼摔下来造成事故。柏纪恒知道消息以后就立即教训了肇事者一顿,并且安排她搬到他家跟他一起住。她兴奋的忘记该如何矫情的假意装作拒绝。老妈知道这事以后骂她不够矜持。呐,矜持又不能当饭吃,有他在身边就好。
      他还没有女朋友,她也依旧没有男朋友。对她,他依然会偶尔凶点,偶尔宠溺着。

      抱着沉重的纸箱子往楼上跑,她呼吸有些不顺。箱子里装着妈妈从老家寄来的蜜饯跟月饼。哎,中秋节早已过了。路过楼道时,她听见猫叫。
      “哈……啊…天啊…糟了…”一走神,手里抱着的箱子掉到地上,零散的东西倾巢而出。她满脸无奈的开始收拾。
      手机是这个时候响起的,屏幕上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应该是妈妈打来的才对。
      “喂…妈…嗯,我在家,今天我没去外面…嗯,你寄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真是的,又不是外面买不到月饼,你寄那么多做什么?…哈,我还是对你寄的蜜饯有爱…嗯,知道知道…爸的腰怎样呢?我比较担心这个。千万别因为省钱就不上医院啊……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啦!他也满照顾我的……嗯,我明白…过年会回去的,绝对不像暑假一样…放心吧,我用暑期打工的钱买了两件新衣服准备送给你跟爸爸…我好人哦…呃,也不是很多钱啦!嗯,好的,再见。”她挂掉电话,唇边是抹甜甜的笑意。

      白色窗帘被风吹乱,阳光趁这个机会溜进来片刻,又被落下的它遮去。
      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短信。
      「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你自己慢用。」
      白痴,可以为了工作而寝食不安,明明他才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那个人。
      抱起箱子置放在干燥的角落,她跑进厨房做蛋炒饭。
      反正他学校离家不远,而且她也已经去过无数次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实验室里度过,听闻他的导师非常欣赏他。

      出门的时候,天已经转多云了,不大好看。坐公交车两站再走几步路就到达了他学校门口。
      有男生在后面叫她,“代雅梨,你是来找柏纪恒吗?”
      “你好。”她抱着饭盒礼貌的跟来者打招呼。
      “我带你去。”男生推推眼镜,“你长的真漂亮。所以我问过他你的名字,就记下来了。”
      “呵,谢谢你的夸赞。”她没有丝毫的自卑,即使她的脚走起路来并不好看。
      记得她第一次去实验室去找柏纪恒时,他的同学们就对她议论纷纷。有人说可惜,如果不是个瘸子的话会更加完美。柏纪恒当时就揍了那个男生,就是现下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你们交往很多年呢?他从不跟我们说起你的事。这也是秘密吗?我们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有很多,外校的也占不少。你可要留几个心眼。优秀的男人会很容易被钓走的。”男生指指不远处的操场外穿粉色衣服的女生半开玩笑的口气,“她追你男朋友追的很紧,有一年历史了。”

      她只笑,并不说话。

      到达实验室时,她看到他正拿着手中的双排管在做打量。看到她进来,他有些惊讶。然,也那表情也只是稍纵即逝。
      她把饭盒递给他,“总不能不吃饭吧?”
      柏纪恒打开盒盖,有点鄙夷的笑,“你不是最不擅长蛋炒饭的吗?味道很差劲,还敢拿来祭奠我的五脏庙?”
      那个站在后面的男生有些不平,“喂,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啊,你不吃我吃,别浪费了。”
      “滚出去,汤向阳,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柏纪恒不满的皱皱眉头。汤向阳听完这话果然离开。
      “喂,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好歹人家是你同学。”
      “我跟这位少爷向来都是相处的不大融洽,不用你费心。饭已经送到,你可以先回去了。”他没有动筷子。
      “有那么难吃吗?”雅梨有些委屈。
      “我只是不大饿,总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他话音未落,就传来女孩甜蜜的叫喊,“纪恒,我给你送饭来了…全是你喜欢的菜哦…你……”
      空气里飘浮着淡雅的香水味。卷发女孩眨眨大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代雅梨。
      “纪恒,她是谁?”女孩摇晃着男生的肩膀问。
      “打扰了。”雅梨带上饭盒,一瘸一拐的离开。
      柏纪恒拍掉女孩的手,“你怎么也赶在今天跑来烦我?不觉得这样很无聊?”
      女孩担忧道∶“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想陪你去医院看看。”
      她的手搭上他的手。紧紧相握。

      总自以为有一些话说不出口,或者是没有说出它的理由。对于雅梨,他的确有所隐瞒。然而,在他眼里,他以为这是好事。
      总有时候,过度在意自己的反应就是忽略了别人的反应。很显然的已经给对方造成伤害。‘对不起’这个词汇也并非适合在任何时候拿来做道歉。

      “纪恒,我又接到了关于阿延身体不好的消息,你真的………”
      “不要再提到那家伙,算我拜托你。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借你肩膀靠下。妍清。”他闭上眼,靠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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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妍清的父母亲都是IT行业的名人。听闻他们对柏纪恒很是欣赏,并且亲口承诺过会送他跟齐妍清去国外留学。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雅梨。」
      信息是汤向阳发过来的。她没有回。原来那个女孩叫齐妍清啊?看起来就像是生在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她知道柏纪恒不会利用她去国外留学的,柏家既不缺钱也不少势。柏家世代都从医,有自己的医院。所以柏纪恒不会利用别人,唯一的理由,就是除非他爱上了那个女孩。
      心里很难受,被堵的发慌。她以为柏纪恒是爱自己的,甚至有朝一日终将娶她为妻。如果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住一起?为什么要对她那样好?为什么要不断的以捉弄她为乐?如果不喜欢她,又为什么在她受伤时那样小心翼翼?难道,只是同情以及友情吗?
      切,才不稀罕。
      眼泪滚下腮边,心里的疼痛如潮水般蔓延,起伏不定。她想妈妈,想老家,想念她家门前的那棵老榆树。
      她受不了女孩打量她脚时的神色。她会生出强烈的自卑感,因为她对面的人是那样好看。
      在残缺的她面前,齐妍清是那样完美。事事需要比较。然后不完美的人会更显惭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只算一张秀气的脸,鼻子是微挺的,微肿的凤眼,淡淡的眉………并不十分出采……那个汤向阳竟然说她漂亮?难免意外。当然,也不完全排除是否是因为脚疾的缘故给她的长相加了些分的可能。

      他的脚步声很轻,却依旧惊动了她。

      “做什么?”她的眼前全然黑暗。他伸手遮住她的眼。

      “生气呢?”他问她。

      “我的确生气。好歹是我的心意,爱心蛋炒饭,还那样对我。以后你饿死,我也不会去管你。放手,我要去睡觉。”她硬起嗓子。

      “你泪腺真发达。看,湿漉漉的一片。”他松开手,任她看自己的掌心。

      “关我什么事。”难过还不许掉泪?上帝又没这条规定。

      “好吧,你早点去睡,明天还要上课。”

      她拽住他的手,“明天是我生日。”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女朋友?’,却终是没能问出口。

      “我知道。但我明天没时间陪你。”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戒指给她戴上,“送你的。只是礼物而已,不具备任何意义。”

      “不具备任何意义?那你还送给我干什么?脑子进水呢?你……”她话还未完,双唇便已经被他堵上。

      “不具备结婚的意义而已。”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做不做我的女朋友?”

      做他的女朋友?雅梨睁大眼睛,面色疑惑。或许是等这句话等了太久的缘故,所以亲耳听到也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犹如置身梦境之中。她看见他眸子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
      他的手离开她的腰,“不愿意?没关系。”
      她摇头,“很早就想告诉你一句话,但是却不敢说出口。因为感觉一旦说出那句话,仿佛那一切就会提前结束了。比如‘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永远陪着我’这类的话………我没有勇气,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可以细水长流…但是今天在你的实验室里,你给我的反应我很难过…包括那位漂亮的女孩子……我终于发现自己是渺小的…我也意识到了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你……你可能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柏纪恒的眼里流过一丝愧疚。拳头隐忍的握起。
      有些东西远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有些话,并不是想要说就能说出口的。

      她走到桌边,剥下白色的药片顺着杯子里的温开水吞了下去。神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你又在乱吃止痛药?!”他不悦的皱起眉头。

      “肚子疼。”她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用止痛药,每次都是背着他。

      “家里还有红糖,你坐在这里等着,我去倒水。”他知道她每次生理期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有时还会因此偷哭。

      “齐妍清………”她拉住他衣角,并没有敢往下问。

      他笑出声来,“妍清是我阿姨家的孩子,我表妹。清楚没有?”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她低声说。然后抱着大大的绒布玩偶坐到沙发上静静的笑,像个乖孩子。

      接过他调好的红糖水,她喝的点滴不剩。
      他再次问了那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她点头,傻的像只兔子。只沉醉于自己的甜蜜里,却忽略了他眼里悲伤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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