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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阳春三月,惊蛰将期,正是江南好风景。
徐州边界,北丘陵延伸至此,愈趋平缓,山脉四散分枝,蜿蜒盘桓,如走龙蛇。春日的暖风一吹,山间已然林莽丛生,绿意盎然。山脚下,溪流解冻,潺潺淌出树林,林子幽深,含烟抱石,不时传出几声鸟兽乍响。
杂草丛中有一条黄泥小路,也就两只脚并起来那么宽,勉强能走一人。路旁有座上下两层的小楼,麦杆黄土作墙,藤蔓挂住了瓦当,门口扯着一面破酒旗,隐没在树林中。
这是家连名号也没有的小客栈,客栈的主人姓丁,认识的都管他叫丁铜钱。
清晨,薄雾消散,客栈却仍未开门。眼下,丁铜钱正扒在柜台上算帐,而客栈内,此刻非但不冷清,反倒热闹得很。
不大的厅堂,六张方桌,围坐着六圈人。这些人三五成群,显然互相认识,或窃窃私语,或高声聊天,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格外闹哄。
一会儿,有位客人喊道:“伙计,给个干净茶壶!”
丁铜钱的店是没有伙计的,整个店就一人,丁铜钱就是伙计。“干净茶壶?”丁铜钱连眼皮都没抬,“都干净,不干净谁使呀。”
人家又问:“水开吗?”
他道:“你不放心自己上茶炉看去!”
有人道:“伙计,你很是忙啊。”
丁铜钱道:“不忙吃什么!”众人听罢哈哈一笑,并不在意,回头又各聊各的。
只听其中一人道:“喂,听说,西凉人又来骚扰我边疆,这回,双方可是短兵相接,当真打起来了。”这话顿时引得在座一片哗然。
“呸!爷爷借他几个胆!”一个彪形大汉立刻拍桌怒喝,那桌上的茶碗震得一跳,叮当响。随即有人附和:“没错!咱们中原泱泱大国,何等厉害,量那帮西凉狗子再胆大,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话音落了,众人便纷纷点头赞同,尔后一齐豪气地大笑起来,笑声中不时夹杂上咒骂西凉的话语。
正笑着,突然,一个娇脆悦耳的女声传来:“哼,胡吹大气,也不晓得自己哪根葱哪头蒜。”语带讥讽,仿佛是根针,将这欢娱的气氛一下给戳破了。四周立时安静,众人愣在当场,迅速收敛笑容,寻声望去。
那是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桌四边仅坐有四人,显得尤为特别。
坐最外侧,是位俊秀青年,满身书卷气,青布儒衫,双眼含笑,观之可亲。他身旁一人正伏案酣睡,看不到面容,那身形也该是个青年,衣着随意,长发只松散打了个结。
靠内,一汉子正经危坐,约莫三十年纪,国字脸,络腮胡,肩阔臂长,颇具气概。他身边坐的是个妙龄女子,罗裙绣服,宫髻高挽,容貌妩媚艳丽,当属国色。方才发话讥讽的想必就是她了。
这一桌人,喝茶的喝茶、睡觉的睡觉,如同毫无察觉周围目光,唯独那妙龄女子嘴角上翘,朝众人瞟几眼,态度些许轻蔑。
“王依云,念你是个妇道人家,可不要乱说话。”有人沉声道。
女子仍旧浅笑,手中茶碗却“啪”地磕在桌上,缓缓问:“我一妇道人家,乱说什么话了?”
“你、你刚刚说那话,分明有辱中原国威,亦或,你是瞧不起我们在场这些中原男儿,觉着我们打不过那帮西凉狗!?”
“哟,这两项罪名,一项都不算轻呢。”王依云故意拖长声调,也不正眼瞧他们,“我是妇道人家,诸位堂堂‘中原男儿’,可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呀。”
“这话什么意思,王依云,你别以为我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此言一出,王依云顿时柳眉倒竖,叱道:“今日倒想见识敢拿你姑奶奶怎样!”说罢蓦地抬脚,罗裙一飞,“砰”的声,那只金丝绣花小鞋已踏在了条凳上。她相貌身段本已极漂亮,此时拧腰而坐,一脚踩着凳面,露出莲足,那姿态三分霸道,七分更是娇憨,看得众人均一愣,竟也忘了接茬。
“王姑娘,就请买杨某个面子吧。”声如洪钟,说话的,正是王依云同桌那国字脸的中年汉子。
王依云扫视过众人,终是将脚放了下来,转头对汉子嗔道:“杨大哥,你几时这般会说话了?”面有愠色,眼中却又隐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
这杨姓汉子不语,只默默望定王依云。王依云两颊微红,赶忙撇过脸,不满道:“你瞧那帮人,张口西凉狗,闭口西凉狗的,别说西凉军了,我看他们连西凉的真狗都没见过半只呢。自吹自擂,好不害臊。”
“你有胆再说一遍!”有人不禁大喝。
“说错了么?”王依云白那人一眼,“连西凉人的面都没碰过,便喊打喊杀的了,当真自己取了几个狗子的首级?这般有能耐怎么也不见你去当兵,好歹混个校尉将军,大可在我这妇道人家面前得瑟得瑟了。”一番话讲得对方脸色铁青。
王依云并不见好就收。她忽地伸手,一把抓住那杨姓汉子的手腕,毫不顾及礼数。杨姓汉子倒也不躲闪,任由她抓着拉到身前,那纤纤细指将他袖子卷起,赫然一条长长的刀疤出现在手臂上,一直末到肘部,状如蜈蚣,很是骇人。
王依云向众人道:“瞧见了么,杨大哥才是真与西凉人打过照面的,他还没说话,你们倒敢自称英雄了。”说的在理,众人似乎对那杨姓汉子又颇为敬畏,故一时语塞。
杨姓汉子抽回手,放下袖子,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这伤,是不是那次杨氏镖局押镖到青丘边境……”有人道。
杨姓汉子轻叹了口气,只得点头:“正是。当年那场买卖,因为货物贵重,青丘国附近海域又多有海盗出没,我与二哥三弟同走这趟镖。哪料海盗没遇上,却遇上了一伙西凉官兵。”
有人接口:“青丘小国素来依顺西凉,被欺负得紧,在那儿遇上西凉人倒也并非什么奇事。”
杨姓汉子点头,“当时双方语言不通,我们本欲绕道而走,谁想那西凉兵竟不由分说抢上前来,妄图拦路越货。”
“胆大包天!怎能让他西凉狗子得逞,杨镖头,跟他们拼了!”众人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西凉人搓骨扬灰。
“自然要和他们拼了。”杨姓汉子道,神色却有些黯然,“只听我二哥高喊‘轮子盘头,各抄家伙’,得令,我便与三弟、一众兄弟们亮出刀枪,眨眼就和那帮西凉兵斗在了一处。”
“后、后来呢?”
杨姓汉子沉默片刻,叹道:“唉,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我们杨氏镖局祖孙三代,这是头一回让人劫了镖,不但给抢了货,还死伤了十来个弟兄,我二哥三弟也身负重伤。我杨某算运气好的,只手臂上挨了这一刀,顶多留下道疤痕,可怜的那三弟,至今还躺在床上……”说到此处,再不忍继续,只得连连摇手。
半晌,也无人言语,个个面色凝重,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气焰俱消大半。王依云冷笑道:“你们拎出来哪个能与杨大哥相提并论?耍耍嘴皮子,还指望西凉人怕了你们,哼,我瞧到时候,可别吓得一个个‘中原男儿’下跪磕头才叫万幸呢。”
“臭婆娘欺人太甚!先前看在杨镖头的面子上让你三分,呸,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老子就跟你姓!”“你们这种男人也就只敢在女人面前装横!来呀,姑奶奶怕了你!?”
“依云妹子!”杨镖头阻止不及,王依于已猛然起身,瞪着美目。立时只听四周摩拳擦掌,眼见一触即发,难以收拾。
“嘿——等等等等!”这紧张的情事忽地被从中打断。众人顿住,就看一人慢悠悠从柜台边直起腰,原来是丁铜钱。王依云蹙眉:“等什么等?”一旁杨镖头倒是大松了口气。
丁铜钱合上帐本,自台上抓起一块抹布,顺手搭在肩头,在众人的目光下朝门口走去。“诸位不要管我,慢聊慢聊,我只听有人敲门,去察看察看。”
屏息细听,果然,“咚、咚、咚”,声音虽弱,但确有人在敲门。屋里顿时静下来,众人神色微变,齐刷刷望向门口。
王依云也重新坐下,对杨镖头轻声道:“瞧我,光顾斗气了,竟把正经事望了个一干二净。杨大哥,你不会恼我吧?”“我怎会恼依云妹子。”看着她,杨镖头浅浅笑道。
走到门前,丁铜钱取下门闩,“吱呀——”,木门打开。
那是个个头不高,块头也不大的人,直愣愣站在门口,一身旧麻布衣裳,一顶破毛皮风帽,帽沿紧压在额上,看不清面容。再瞧他穿的那双鞋,不过是两块布裹着脚,然后用草绳捆个结实,哪里还像鞋。
“讨饭的么?”有人悻悻道,缩回头去。丁铜钱堵在门口,他身板虽瘦条,却足够让那人进不来了。可那人仍杵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这是店吧……”那人开口,声音很是年轻,有点怯生生的。丁铜钱笑眯眯:“自然是个店,若不是店,哪来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我亲戚?”
“我、我想吃些东西。”那人道,又忙补充,“我给钱。”
“多少?”
那人“啊”了声,急忙在身上找起来。左衣兜摸,右衣兜掏,好半天,总算给他找出了几个子儿,一摊手,只有四文。丁铜钱啧啧摇头:“虽说本店是针尖儿一点大的地方,可这区区四文……再小的店都不会伺候口袋里只有四文钱的客人。”
“可是、可是我已经赶两天的路了,只歇一小会儿……”
丁铜钱做出为难的样子:“小兄弟,我不是不愿赚你的钱,只是你瞧瞧。”他朝客栈里努了努嘴,“满座了,你还是寻别家吧。”
“可是……”
丁铜钱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两手一叉,板起面孔,正色道:“你可知我这方圆十里地叫的什么名儿?”那人摇头。客栈内立即有人窃笑嘲讽:“嘿,人生地不熟,空有一身胆识。”
丁铜钱咳一声,道:“这地方,叫‘三不管’。可知为什么叫‘三不管’么?”那人还是摇头。
“因为此地正是三郡之交,盗贼恶徒,只要在三个郡里犯了案子的,都会流窜至此,深山老林极易藏身。久而久之,搞得这里乌烟瘴气,几乎天天都要出人命。呵呵,三郡官府没一个想管、也没一个有本事管,三郡都不管,这里自然就叫作‘三不管’。”讲到这儿,丁铜钱呵呵笑了,盯着那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停留,趁天亮堂尽快赶路。”
那人犹豫起来。丁铜钱继续道:“而我这家小店,碰巧也叫‘三不管’,知道为什么?”
“因为踏进我店里的人:生死不管,祸福不管,茶水不管。要非得进来,我保不准你能平平安安出去,咱站这儿这么久了,我也保不准里边的大爷们生气了没……”
这番话听得那人一个寒颤,也不做二想了,当下躬了躬身:“多谢。”掉头便走。看着他转身,丁铜钱颇有些得意,伸手关门。
“等等,不能放他走!”一声高喝,正是王依云,她已站起身,指着那人背影,“快看他的脖子!”丁铜钱眼疾手快,一把捉住那人,将他拽了过来,拉低领口一看,惊呼:“红线!”
此时另有人也抢上,几人合力,七手八脚把那人按在了地上,叫他半点动弹不得。只见那人颈上正系着一条红色丝线。
“快察他戴的什么!”王依云又喊。丁铜钱拉起红线,“当啷”声,一块乳白玉佩掉出领窝,撞在地砖上。“是玉,他脖子上真戴了块玉!”丁铜钱道。
“什么样子?”
丁铜钱拿着玉,约是一个指节大小,略微扁平,光泽温润,上雕两段竹子,竹边爬着一只小巧蝙蝠,展翅欲飞,十分精致逼真。丁铜钱不禁叫道:“是,是竹蝠玉佩!”
“竹蝠玉佩!?”这一说,几乎所有人都立马站了起来,惊讶以极,王依云更是兴奋异常,拍手道:“错不了,就是他!”
丁铜钱张大了嘴,惊异地盯着地上这小子,喃喃道:“竹蝠玉,你、你就是……”蓦地一把摘下那顶毛皮风帽,甩在旁边。
风帽下的这张脸,竟又叫他吃了一惊。这是个浓眉大眼的小子,蓬蓬松松的头发,顶多十七八岁,看来有些风尘仆仆,有些脏兮兮,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除了慌恐与迷惑,一丝歹念也看不出。
“你……你就是许飞琼那厮?”
这小子挣扎两下,终是有些生气了,抬头道:“我已经打算走了,你们怎么还要抓我?”压他的一人用膝盖狠狠一抵,他脊椎吃疼,闷哼一声。
“说!这玉佩可是你的!?”
“是,当然是我的!”
“那你是不是许飞琼!?”
“许飞琼是谁,我不知道!”
“好小子,既认了这竹蝠玉佩,怎么没胆承认自己就是许飞琼了?”
这小子的脑袋已被他们几个死死按贴在地上,简直喘气都困难。其余人等也迅速聚集上前,将他包围起来,神情警惕,仿佛如临大敌,又精神百倍。
“差点就给这小子溜之大吉了!”有人夸赞,“还是女娃儿眼尖,哈哈!”这一下把刚才双方的不愉快也尽忘了。王依云昂头笑道:“哪还有假?普天之下戴这玉佩的,还能是谁?这回,咱们头一网便逮到了小魔头许飞琼,可谓开门大吉。”
“我、我不认得什么许飞琼!”只听这小子气鼓鼓喊,“我才不是什么许飞琼,我姓陆,我叫陆庸!”
看来俺与华丽古风绝缘了…下章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其实许飞琼已经出场了啊,阪猜得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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