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35、照相

　　柳大人要逛街，桂一鸣又有的忙了。制订了路线图，事先安排下去让人清空了街上的百姓。幸亏柳大人只说逛半天，否则后续的啰嗦事又是一大堆，几多商户要投诉。
　　唐茉对逛街很是钟爱，可前前后后跟着一大群人，她又觉得拘束。左右是步伐整齐的士兵，后头有花花绿绿的女人们，真是烦死了！

　　每进一家店，空空荡荡的有回声，漂亮的衣服挂在货架上远看像具风干的尸体，没人光顾，再好看的衣服都失去了生气！
　　姨太太们也不喜欢同柳大人逛街，花钱如流水，也需要有人羡慕，有人眼红。这下就算买了金山银山回去，也没人知道。不买，不看，逛完快点回家！
　　唐茉也是这么打算的，岂料她转角看到一家照相馆，眼睛就亮起来了。

　　柳大人兴致缺缺，被他干女儿拉着小跑。遛狗嘛，难免狗撒欢，主人跟着后头跑也是常事。
　　这条街被清空，拐个弯的角落里一家照相馆落了单，十来个漂亮的女学生在店里头排队等着照相。
　　照相是时下最流行的，家里摆着漂亮的照片，留着最美丽的时刻，又浪漫又怀念。

　　唐茉也曾是女学生，故此爱好都大同小异，排着队也要去照相。柳大人挥个手，士兵上前两下就把女学生们赶跑了。
　　大相机前的幕布里钻出来一个年轻人，哎哟哎哟喂的要拉客人们回来，被桂一鸣伸手拦住，“伺候好我们柳大人就行。”
　　年轻人畏畏缩缩，见这群人有男有女，官架子摆的挺大，不敢得罪招惹，自认倒霉，乖乖的给他们照相。
　　这张全家福照得有趣，众星拱月捧着个黑袍子的男人，女人们表情各异，俱是心思放在了脸面上，有不屑一顾的，有热情洋溢的，还有翻白眼的，末了一位男扮女装的站在最后头，却是最配合的。
　　被误认为男扮女装的大姨太太杨阳和唐茉关系不错，还一起合影了一张。杨阳手臂搂着唐茉的肩膀，那边柳大人咳嗽一声，大姨太太一惊，冲他呵呵一笑，把搂着唐茉的胳膊放了下来，中规中矩的竖在两边。反倒是唐茉矮了身子钻进杨阳的胳肢窝里，笑眯眯地冲镜头喊：“快照，快照！”

　　要说起大姨太太和小闺女为何关系这么好，那都多亏了王雪琪。
　　王雪琪不同与祝秀织的自视清高，也不像陈茹酥的粗鄙市井，因在后宅大院里见识多了勾心斗角，故而满心都是算计。她最拿手的就是挑拨离间，成天里在祝秀织面前说陈茹酥的坏话，那边又拿了小玩意去讨好陈茹酥，与她同声共气的讨伐祝才女。
　　柳府宅子里的事没少是她挑出来的！

　　她这套放在唐茉身上就不管用了，她听不懂。
　　“这回送来的布匹本是由你先挑的，可被那大姨太太先拿了去！几多好料子都送到了大屋子里去，真是想想都可惜，可是大上海的洋货。”
　　唐茉傻样，听不懂，请她明示。
　　王雪琪一口气闷在胸口，真真是个傻缺，不得已，又笑脸相对，“你的东西都被大姨太太占了……”

　　话没讲完，那头唐茉就猛地站了起来往回跑，边跑边喊，“王姨娘说杨姨娘偷了我东西，她说她偷了我东西……”一路往杨阳的院子里奔，大喇叭似的叫的柳府里上上下下都听了个全。
　　王雪琪一连三天没脸见人，不敢出院门。

　　杨阳屋里的好东西不少，唐茉见到什么都要，杨阳看她傻得可怜，由着她拿。既然柳大人都发话了，让着傻闺女，那她就当养着个年纪相仿的妹子，小玩意随便挑。
　　好人坏人，眼神和气场都不同。
　　杨阳一身阳刚之气，吸引阴气重重的唐茉爱往她身边凑。暖和！
　　杨阳胸怀宽广，不与后宅女人一般见识，唐茉很爱与这个假哥哥在一起。柳大人忙得没空理她，她就钻进院子里玩。
　　一来二去，也算熟识了。

　　唐茉除了和假哥哥合照，还要拉上阿爸，小手不停的招，“快来一起照，到时候洗张大照片摆在客厅里，挂在进门的墙上，一进来就能看见咱们三人。”
　　那是合照还是冥照？
　　柳大人不动。唐茉就上来扯他。
　　没法，三个人站在幕布前看着伙计，看的伙计心里发毛。
　　男不男，女不女，夫妻不夫妻，父女不父女的，三个人站一排，诡异得很。
　　唐茉把杨阳挤到一边去，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搂着阿爸的胳膊，一手揽着假哥哥的腰，笑得天真无邪中冒着傻气，开心快乐中透着痴呆。

　　送走了这一群贵客，相馆楼下走下来一人。
　　伙计关上大门，摆出打烊的牌子，转身就换上了一副与刚才谨慎畏缩完全相反的神情，正着脸色问道，“飞凌，你可看清了那人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下楼的正是古飞凌，他点头肯定道，“人是那人，却也不是那人了。”
　　“你是指……？”
　　“应该是脑子受伤了，忘事了。否则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与柳絮文这么亲密。”
　　“那我们的计划呢？”
　　“计划取消。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这次的爆炸行动我们已经策划了很久，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怕以后都很少再有这么好的暗杀机会了。”
　　“禃元！”古飞凌打断他，“我们虽与重庆方面合作，但是不代表我们赞同他们的某些做法。如果打着救国的幌子滥杀无辜，那我们和姓柳的有什么区别？现在柳絮文走哪里都带着她，就是想让她当挡箭牌。”
　　禃元的姐姐在一次逮捕特务行动中被劫持，重庆军区不分敌我，一律开枪射击，在乱枪中，无辜的女人被射成了马蜂窝，特务却跑了。
　　几多讽刺！
　　禃元拍拍古飞凌的肩膀，“兄弟，我懂，不会让你妹妹受伤。”

　　且说这消息到了马家，与梅英生带回来的报纸正巧应正了。
　　招弟这段时间哭的嗓子都哑了，喝口水下去估计能冒烟。听到这个消息，有开始铜锣嗓子吼起来。马少爷被她哭的头疼，还有一个哭的——傻娘，不晓得她为啥也跟着哭。
　　旁边还有许参谋急得团团转。
　　不是，这跟许参谋又有什么关系？

　　傻娘跟招弟关系好，见她哭自己也流泪，就像小孩子看到朋友哭，自己也伤心。许参谋一见傻娘哭，心里就像猫抓了心肝肺腑，又急又痒。
　　故此马小少爷屋内统共四个人，是屁办法都商量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