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妖精》北纬18度的椰子

33、原形毕露

　　“恩人”这个词，在柳恶人这里却是比较尴尬。
　　若是救了柳絮文一命，有幸活着，照理说应该受他感恩戴德；不幸翘辫子了，那也可受他高香进贡。
　　但柳恶人此人性格怪异，你若仗着自己恩人二字为所欲为，要金山银山的，柳恶人是要斟酌着给的，可若是指使他东来西往的，柳恶人铁定翻脸。

　　因此肯为柳恶人送命的恩人是少之又少，有的那几个也是被他拉来垫背的，与情愿二字是差之甚选。桂一鸣唯恐唐茉恃恩而骄，触碰柳大人的底线，下场悲惨，那头唐茉一醒来就冲到柳絮文身边，一把热泪撒在他身上，“你怎么样了？没有伤到你吧？我看那刀子差点就捅进你眼睛里去了，吓得我魂不附体，幸好及时挡在你前头了。不过说来也怪，那人忽然就停了下来，否则成独眼龙的就是我了。”
　　说完还嘻嘻笑两声，不仅没为自己险中求生感到害怕，反而替能救了柳大人而兴奋雀跃。
　　怎一个痴呆能傻能这样？
　　桂一鸣叹气，心想柳大人未必肯领情。

　　柳恶人的确不领情，你死你的，与他何干？为他而死，那也是他养着你该做的事。
　　唐茉如小狗般往柳阿爸怀里钻，仿佛能得到他一点慰籍，便是最好的馈赠。

　　柳大人将她拉进怀里，坐在腿上，像抱个孩子似的手臂环着她的腰间，难得轻声细语，“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疼。”唐茉撒娇，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几多亲密。
　　桂一鸣以为柳大人定会将她丢在地上，要知道还没有女人能把口水涂在柳大人的耳朵上。
　　可柳大人微微倾了脑袋，用手摸摸唐茉的发顶，“如果有人要取我性命，你待如何？”
　　“我和他拼命！”几多义愤填膺。
　　“可如果是你认识的人呢？”
　　“阿爸的敌人就是我的仇人，但凡想杀你，那他就是与我为敌，别说认识的朋友了，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也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寒毛。”

　　桂一鸣心中拍掌，柳大人真是养了一条杀不死的忠犬，这下柳大人的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柳大人为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满意，对唐茉亲在他脸上的口水都表示能接受。

　　晚上，柳公馆上上下下百来号人在细雨下等着一家之主回府。
　　后宅女人们将门口挤的满满的，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听说带回来一个小丫头，既当女儿养，又当女人用的，都好奇得很。

　　王雪琪是富贵人家嫡出的大小姐，心直口快的很，挥着手帕讲闲话，“捡来的丫头，不好丢了让她等死，那边记者都看着呢。大人没办法才带在身边的，报纸上都讲了，是我们大人心善，可怜她才让认她做闺女的。”
　　“呵呵，闺女能和爹睡一间房？骗鬼去吧，八成又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就狐狸精，我们这柳公馆里最不缺的就是狐狸精了。”
　　“你说谁是狐狸精呢？”
　　“谁认了就说谁呗。”
　　“你真以为你还是那个留学回来的女才子哩，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写了几首狗屁不通的诗而已。可我们家大人偏就不喜欢才女，喜欢□□。”
　　聊着聊着，那头祝秀织和陈茹酥就吵了起来。

　　管家急得头疼。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柳府上上下下六个女人，合起来可以办两台大戏，天天唱，日日吼，管家如救火队，这边熄火了那边又呼啦着火了。也不知柳大人怎么想的，不把这些个姨太太安置在别院里，非要把她们聚在一处，住在一个府邸里，如何能不闹成一锅粥？
　　府上也没个主事的太太，个个姨太太都以为自己是老大，不服别的管，于是横行霸道，你欺我压，怎一个乱字了得？

　　管家眼神向杨阳求救，杨阳没办法，从里头走出来，清一清嗓子，“都他妈给我闭嘴！”
　　大姨太太发话了，其他众小姨太太们便闭了嘴，安心等柳大人回家。
　　说起这个大姨太太，很是有些本事的，首先体格就颇有些与众不同，一米七八一百八十斤，站在姨太太们的后头，还挡不全整个身子。嗓门也是大如铜锣，一开口能震慑四方，你要不服气，她能对着你耳朵把你吼聋。
　　最重要的一点——别看她长得五大三粗，但做起账目来那叫心细如发。因此她管着柳府上下的开支用度，兼着还有些不可细说的暗账。
　　故此在柳大人面前很是不一般，其他的姨太太也不敢惹她，管家把她当做救火的水，哪里着火扑哪里。
　　挺管用！

　　大姨太太拿一屋子的女人也没辙，顶多吼几句，缺些用项。许是其余姨太太没将大姨太太看做对手，不与她为难，便都肯听她几句话。
　　既然大姨太太让大家安静，那大家就闭上嘴了。等着呗。往后有的是时间吵架，没必要让柳大人瞧见，更不好叫那新来的闺女看到，凭白让外人笑话了去。

　　九点来钟柳大人的车才到，刚从火车站接回来，车轱辘上都是泥印。管家赶紧撑着伞下去接，车门开了，一众人等都看傻了眼，不得了了，柳大人抱着个女人下了车。
　　唐茉是睡到第二天大中午才起来，懒洋洋的不愿出去吃饭。桂一鸣喊了半天，才听得里头嗯了声。
　　推门进去，唐茉睡眼朦胧的坐在床边上发呆，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白花花的胖脚丫子在床沿边上乱晃，叫桂一鸣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了。
　　“我阿爸呢？”
　　桂一鸣勉强从脚丫子上移开视线，“都在饭厅等你呢，到点该吃午饭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等柳大人动筷子，柳大人偏要等他闺女来才开席。真是好大的面子。
　　唐茉纵身跳下来，没站稳险些要摔倒，桂一鸣赶紧过去扶，那叫一个温香暖玉搂在怀，让人心荡神移。心想若不是晓得这丫头脑子不清楚，真是要怀疑她投怀送抱，勾引人了。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盯着唐茉呢，她一蹦二跳的进来了，一屁股就坐在柳大人腿上。一干姨太太瞧着眼睛都直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嘛！可柳大人居然吃这一套，笑眯眯的搂住了她，还问，“吃点米汤还是饺子？”
　　“都不要！我喜欢吃米饭。”
　　南北有差异，北边人爱吃面食，可唐茉江南水乡里长大的，惯是大米饭下肚。
　　如此拿乔作态，柳大人也不生气，吩咐了厨房赶紧闷米饭。
　　那边唐茉还得寸进尺，抢了柳大人的筷子敲桌子，“赶紧，快点，我饿死了！”
　　柳大人也接上一句，“听到没有，快点去做，晚了就让厨房的每人自己去领十鞭子。”
　　唐茉嘟嘴，“哼，二十鞭子。”
　　“好好好，都听你的，三十鞭子行不行？”
　　唐茉贴着柳大人的脸，点头。
　　看的姨太太们食欲全无，这哪是养闺女，这是藏阿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