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辰、韶华倾负》归泽

8、笑隔荷花共人语

　　晚上沈二爷难得稀奇端了份夜宵到锦安的书房。

　　锦安在书房里临摹字帖，她小时候性子急燥，沈二爷嫌她聒噪，给锦安一堆字帖，磨锦安的急性子。

　　这几年下来，锦安自已倒养成了这个习惯，烦闷的时候自己写字帖平心静气。

　　沈二爷一进门先笑出了声：“今儿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奇，你还有自个拘自己时候”！

　　锦安听沈二爷风凉话不是一天两天了，全当没听见，去接沈二爷手里的托盘。

　　沈二爷瞄了眼锦安：“晚饭都不吃，是不是学你的同学减肥什么的，说着顿了顿，斜了一眼锦安的身材，来了句：“别学那些有的没的，身子都没发育，出去人家还以为沈家让你吃不饱穿不暖”。

　　锦安被沈二爷挤兑的心里直冒火，要不是心里惦记其他的事锦安早就发作了。

　　锦安心里气未平，把托盘接过来，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小叔，有点分寸吧，这话是你能和我讲的吗”？

　　沈二爷那张俊脸上难得带着了讪讪的神色，他和锦安说话向来随意，说出来才觉得有点过了，沈二爷面皮上赧然的样可真难得，锦安瞅了两眼，收回了眼帘，以免沈二爷面上过不去，羞极成恼再挨一通排揎，可真成了自找的。

　　锦安慢悠悠的喝汤，沈二爷摆弄锦安书架上的书，锦安故作不在意的问了沈二爷一句：“小叔端木叔叔哪里人？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他”。

　　沈二爷在翻查锦安的书架上的书，头也不回：“他是齐家的老大，齐明宵，母亲复姓端木。我和他大学同学，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锦安了然，康城的齐家，出了句的权贵家族，齐家老爷子出身显赫，现在儿孙有几个在高位的，儿孙不争气，谁不知道齐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顾老爷子就对他家十分不屑，说他家虚度身份资历名望，家里的子孙没有一个成气的。

　　齐家最有名的老大花天酒地，外面不知道包养了多少小三小四，齐老爷子不许人进门，私生子满地跑，齐家老二能力不错，只可惜好男色，家里的妻子成了摆设，妻子是帝都刘家的人，直接和他翻了脸。别说康城，知晓齐家的人谁不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这样的人家，锦安的手紧了紧，锦安真想开口问问沈二爷，你和那姓齐的什么关系？你们这么亲密。

　　锦安又说不出来这种话，她刚刚说了沈二爷言语不周全，锦安开口问沈二爷同齐明宵什么关系，这话也不是锦安该说的。

　　沈二爷这会抽了一本书过来，随手翻了两下问锦安：“这书从哪来的”。

　　锦安打眼看了看书名终老两字，锦安想起来了：“那不是我的书，是莲安在堂姐那边拿的，她说挺有意思的，让我看看，书架上那么多书，那本还没来得及看呢”。

　　沈二爷打开一页匆匆略了几眼，严厉的对锦安讲：“以后不许看这种书，你才十五，看些名著典故，经史还行，这种青春言情的书，女孩子心思细腻，不是大家子弟能看的”。

　　锦安浑不在意，她对言情的书确实也没兴趣：“小叔不喜欢，就拿走，小叔要有空自己检查一遍，反正书大部分是你买的”。

　　沈二爷看锦安确实不在意，才放下心来：“现在社会开放，你们高中生好奇，她们都比你大，喜欢这些书没有什么奇怪的，你不行，你的年纪比她们小两三岁”。

　　锦安的确没兴趣，不过看了这个书名，锦安倒正好借这个由头问问沈二爷。

　　锦安面带好奇天真的模样：“小叔这书讲的什么，你知道”？

　　沈二爷摇了摇头：“我哪里会看这个，这种书大同小异，左右不过是些青春校园言情之类的故事”。

　　锦安佯装无事状：“小叔这书择一城终老，小叔会找个什么样的小婶给我，小叔再拖下去，都成孤老一生了”。

　　沈二爷大囧，刚刚教训小破孩，现在倒引到他身上了。

　　沈二爷慢条斯理的问锦安：“锦安希望我给找个什么样的”。

　　锦安鬼始神差的来了句：“小叔只要是女的就行，我真的不挑。话音一落，锦安就知道坏了，恨不得找个树洞把自己藏起来。

　　“女的，你的标准还真低”，沈二爷这才回过味来，沈二爷疾言厉色对锦安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找个女的，还找个男的”。

　　沈二爷把书摔在桌子上，锦安小心翼翼的对沈二爷说：“小叔，我错了，我在胡言乱语，你就当没听到”。

　　沈二爷这会脸带冰霜，通身的杀气：“你从哪里听了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真是疯了”。

　　沈二爷眼底寒意结成了实质：“我还纳闷你对明宵这么冷淡，你的念头真是异想开”。

　　沈二爷怒极，反倒面容镇定，沈二爷在软榻坐了，在身上拿出烟盒，抽了根烟，沈二爷很少在锦安面前抽烟，沈二爷狠狠吸了两口烟，把烟扔在水杯里。

　　锦安沉默了半日，还是开口讲：“小叔，人常说孤老终生，我很怕，我是真的怕，不过几年，我便会离家，将来我会有自己的生活，我再心疼小叔，没有守着小叔过一辈子的道理，长辈的事情本不是我该过问的，这些话，当不当讲的，我都说了，就是我年龄小些，这些道理我也是明白的。我长大了，小叔怎么办呢”。

　　沈二爷怔住了，面上有些失神之色，良久沈二爷才开口：“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既然知道不是你能讲的话，以后就不要讲了”。

　　沈二爷起身便要走，锦安拉住沈二爷，忸怩了半天，才来了句：“小叔，如果真的不同的喜好，我也是支持小叔的，只是我怕长辈有意见”。

　　沈二爷面色不渝，古怪的盯了锦安半天，不善的回了锦安：“我非常确定我的取向十分正常，脑子进水了是病，得治”。

　　沈二爷把袖子抽出来，施施然走了。独留锦安风中凌乱，锦安自我感觉就是一个熟透了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