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无意惹春风》浅羽绫

52、第 52 章（修）

　　萧遥很消沉。

　　本以为找到巫师后人，事情就能迎刃而解，百里延却说他并不能帮萧遥，难道要回去找莲镜大师？难道真的要让这个世界归于洪荒？

　　一年前萧遥才不管这些，可现在，莲镜大师、若里、倚雪、穆月眠、思红、空承、芜柳、神殿的巫女们、月城的秦家人们……

　　萧遥发现自己已经不能不管这些人的死活，如果就这么回去，她……不知道。

　　“我该怎么办？”萧遥喃喃自语，哭也哭过了，事情的解决办法依然毫无头绪。

　　小镇的西边有条河，从山上流下，流向西海。山上有种矿石，里面有种奇怪的物质，只要在水中就会变得金光闪闪，离开了水就会变得黯淡，当地人叫这种石头为“水底金”。河里有很多这种矿石的碎屑，整条河都是金光闪闪的，所以这河便名为“金河”。

　　水光粼粼，阳光灿烂，水底流金，萧遥也能看出另一番忧郁的景色，估计这和心情有关。随意靠在河边的巨石上，不时的向水面投去一颗石子，溅起一圈圈的涟漪。看着满河的流光崔璨，萧遥心想要是真金就好了。她捡起一块石头，斜斜的扔了出去，在水面上打了三个水漂。

　　“干吗这么安静？真不像你。”穆月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遥很习惯了这些高手的突然出现，头也不回的说：“这不叫安静，叫文艺。”

　　“……你在干什么？”穆月眠不知道有种叫做“文青”的东西，只觉得萧遥说这话有种莫名的喜感，却又不是那么好笑。

　　“打水漂。”

　　“嗯？那是什么？”

　　萧遥又捡了一块扁平的石头，放在穆月眠手里，“把石头斜着打出去，让它在水面上蹦几下，越多越好。”

　　“哦……这样吗？”穆月眠按照萧遥说的把石头扔了出去。

　　“……不用那么大力，打水漂不是比谁扔的远……”萧遥看着那块飞出视线范围却仍没有落进水里的石头，满头黑线。

　　穆月眠不是笨蛋，一会儿便掌握了技巧，现在已经能轻松的打出六七个水漂。

　　“试试这个。”萧遥找了个手掌大小的石头给他。

　　成功的打出了七个。

　　“这个。”

　　碗口大小的。

　　……成功了。

　　“这个！”萧遥抱来一个棋盘大小的。

　　穆月眠很无语，不过还是照做，打起了一个水漂，勉强算是成功了。

　　“这个！”

　　当穆月眠看到萧遥指着不远处一块像磨盘的石头时候，穆月眠满脸黑线：“萧遥……你耍我呢？”

　　“哪有，我只是想看看高手用巨石打水漂的壮举。”萧遥说。

　　“……”

　　“突然想起一个笑话，‘金子做成的剑说：他们都叫我金剑。宝石做成的剑说：他们都叫我宝剑。银子做成的剑说：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萧遥又说。

　　“……”

　　“有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在沙滩上追逐打闹，女孩子对男孩子说‘你不要追了’，男孩子笑着追上女孩子，说‘抓住你了！’，女孩子回手一巴掌拍死了男孩子，说‘都说要你不要追了不要追了你还追’。”萧遥再说。

　　“……”

　　“……干吗不笑啊？”萧遥很沮丧，她有努力的说笑话，虽然很冷。但是冷笑话有它独特的魅力，萧遥说冷笑话至今，只有穆月眠一个这么给面子的面无表情，其他人至少会面部神经抽搐一下。

　　“好笑吗？”穆月眠反问，萧遥到底想说什么？

　　“别那么直接嘛，伤我心了。……其实笑是个好表情，高兴的时候，不高兴也可以笑，可以笑着说话，说不出来的时候也笑，想哭的时候可以笑，不能哭的时候也笑。总之，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所以笑一个嘛。”

　　穆月眠就笑了。“……我总算知道你常笑的原因了。”

　　“……”

　　萧遥赌气的坐在一边，头扭过去不理穆月眠。

　　穆月眠摸摸萧遥的头，他最近常做这个动作。“别管其他人怎想，也不要管其他人会遇到什么事情，你只管你自己的事就好。想回家有什么不对？”

　　萧遥突然间心里泛酸。

　　自从穿越以来，整日的担惊受怕，别人都以为她铁石心肠，又像小强一样是打不死的，谁真正为她着想过？若里护她，不过是因为莲镜大师的嘱咐；莲镜大师护她，又是因为她的穿越者的身份。虽然莲镜大师和若里也是真心对她好，但萧遥承受不起啊！要拿那么多人的命换她回家，即便她回家了，她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萧遥一直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藏在心里，却被穆月眠温柔的扯出来，还对她说“想回家有什么不对？”，小穆的温柔太可恶，萧遥隐藏至今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涌上来，霎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不行……小穆你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想回家不是吗？”

　　“……”

　　穆月眠看着萧遥微微颤抖的肩膀，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萧遥……我有两个家，师父们给我了一个，穆家还留给我一个位置。”穆月眠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情，这也是他第一次向萧遥说起他另一个家。

　　“我是穆家当年的第二个儿子，虽然失踪了这么多年，但我的亲生爹娘没有认为我已经死了，还为我留了一间屋子，每年家宴还设有我的席位，穆家二爷的位置至今还空着。……我母亲怀胎十月生了我，生我之后数日就被师父们偷走，却一直还为我留了一个穆家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师父们，我怕是早就回穆家和他们相认了。你的爹娘呢？生养你二十年，你说你是独生女，他们又是如何爱护你的？你能抛下父母吗？”

　　穆月眠说了这么多，萧遥却哭的更厉害了。穆月眠叹了一口气，抓抓头，说：“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我师父们还被困在岛上，我们先去西海，把我师父们救出来再说，好不好？”

　　半响，萧遥终于挤出来一个字：“好……”

　　河边树林的灌木丛里，蹲着一个不甘心的身影在咬牙切齿的低语：“啊啊，真是让人又羡慕又生气啊！！傻子啊傻子，哪有人这么谈恋爱的……”

　　“未来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巫师后人百里延百里公子，你蹲在这里干吗？”

　　“梧语栖凤下属红阁的美人阁主思红公子，我在看你家的笨蛋讨小姑娘欢心。”

　　“阿月的确是个笨蛋。”

　　“没错，……不过你没资格说他。”

　　“为什么？”

　　“你也是个笨蛋。”

　　“……想死么？”

　　“不想。”

　　“……”

　　穆月眠有些郁闷。你说，你们偷听偷看的就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偷偷进行就行了呗，还非要搞点动静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偷听。偷听可以，但请不要窃窃私语！窃窃私语可以，但不要声音越来越大。

　　这不，连萧遥都听到了。

　　“你们都来干吗？连点私人空间都不给了？！”萧遥已经哭完，虽然眼睛红红的，精神已经恢复一些。

　　百里延从灌木丛中站起，拍拍身上粘的树叶，极为坦然的说：“我这不是担心你想不开吗？关心你啊！”

　　“这话谁说我都信，就你不行。”

　　“为啥？”

　　“你人品不好。”

　　百里延做惊讶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萧遥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你！”

　　百里延身子一矮，躲开，接话到：“怎么可以对老人家不敬，不就是没帮到你的忙吗，何必过河拆桥？”

　　“我还没过河呢，既然你这桥不能让人过，拆了也罢！”

　　又一个石头丢过去，百里延一声惨叫。

　　“啊——！杀人啊——救命啊——！”

　　穆月眠看着萧遥和百里延闹，异样的沉默。思红飘到穆月眠身边，看他一脸严肃，问到：“你在怀疑什么？”

　　“……没有啊。”

　　思红轻哼，“你认为骗的过我么？”

　　穆月眠苦笑：“不认为……我只是觉得，百里延有话没说，而且是很重要的话。或许与我无关，但是却很在意。”

　　“和萧遥有关的你都在意，遇上她你就是个笨蛋。”

　　“这……你也一样。”

　　思红柳眉一竖，怒道：“我怎么会跟你一样？为某人强硬到毫无原则可言。”

　　穆月眠摇头：“怎么不一样？我至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某人就不一样了，一遇到那人，连自己做什么都不清楚了。”

　　“没错！”不知何时萧遥已经厌倦了追逐百里延，蹭到他们身边。或许是一个美少年不如一对美青年养眼的关系。

　　“你又知道了？”穆月眠也就罢了，萧遥也来凑热闹，思红很不爽。难道他就这么笨？

　　“我当然知道。你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哪件事不是为了空承？连小穆这么不开窍的人都知道一二，何况那个腹黑王子殿下，那么变态……额，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知道？”思红倒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空承知道他心思的这种情况。

　　这可怜的孩子，被空承折腾的只想着如何让空承高兴，却从没想过告白，突然得知空承也许知道自己的用意，瞬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思红突然变得动摇，萧遥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接过除了发现思红的眼睫毛很长，眼珠很亮，眼角向上，双眼皮，没有眼袋和黑眼圈、鱼尾纹，眉毛也很整齐，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倒映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书上是骗人的，说什么看到“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悲痛、伤心、兴奋、凌厉、得意”等等，她除了反光什么也没看到。

　　萧遥突然觉得，不该告诉思红这事……万一破坏了空承的乐趣，那个腹黑王子殿下会对她做什么？

　　“小、小穆？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去西海了？”萧遥觉得逃避实在是个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