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最后的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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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黄少天跟宋杰还有装修队长打了招呼，从新店面里出来，开车去接女儿下学。
诺诺今年九月开始上幼儿园，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每天三点开始家长就可以排队接孩子回家，黄少天总是最早去接的那个。
幼儿园老师对黄少天很熟悉，嘴上随口说着：“黄予诺爸爸又这么早来接孩子呀？”心下挺不以为然的。
现在的孩子父母都有工作的话，一般都是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长辈来接孩子，或者也是做母亲的来接的多。黄予诺的入园申请表中父母信息上填的母亲是小学老师，父亲是个体经营户。但是私人老板不都忙着赚钱没什么空的吗？而这位爸爸则天天很闲的早早就来接女儿放学。
幼儿园的一些老师私下里会聊聊学生家长们的八卦，都觉得黄少天比较像是个吃软饭的。而且平时这位家长还特别的啰唆，刚开学的时候叽叽咕咕婆婆妈妈给他们老师说了一堆东西，活怕他们照顾不好他孩子似的，挺烦人，所以对他的评价就不太好。
但是话说回来，他女儿倒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所以老师客气地对他招呼一句，就和蔼可亲地去领黄予诺小朋友出来了。
“拔拔！”诺诺看见黄少天，张开手臂飞扑到他怀里。
黄少天一把抱住然后又亲又揉，“宝贝宝贝，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有没有想拔拔呀？午饭吃了啥？有都好好吃完吗？”
“我乖的，想啊！吃了很多菜菜，我都吃完了！”诺诺耐心地逐一回答。
“那么棒啊！那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拔拔告诉你哦，今天晚上吧我们……”
眼见父女二人就要在黄少天的喋喋不休下站在幼儿园门口聊起天来了，老师及时打断他，说：“黄予诺爸爸，这是黄予诺今天下午的点心。和之前一样，你来接的早，就带回去吃吧！”
黄少天接过老师递过来的一小袋手工曲奇，笑容满面地道谢。
阳光下，这位爸爸的笑容很耀眼，像是会发光，更有种这年龄少见的朝气。这个风评不太好的男人在那么一瞬间增添了几分魅力，另老师恍惚了一下。
黄少天上了车依旧不停问着女儿今天在幼儿园的事情，诺诺义正言辞言辞地教育他：“拔拔，麻麻说开车的时候要专心，不能总说话的！”
他哈哈哈大笑，“好吧好吧好吧，就听诺诺的，拔拔不说话了。”
“是麻麻说的！”
“对对对，麻麻说的，麻麻最厉害了！”
黄少天果然没再说话，这世上大概只有他女儿能让他心甘情愿放弃说话这项爱好。
从后视镜不时关注着女儿的动静。诺诺长的比较像他，正符合“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的普遍说法，但是性格上随着渐渐长大则越来越像卢芯童，乖巧文柔。黄少天觉得这样很好，卢芯童就是他认为的女生最好的性格，女儿性格像妈妈简直完美！
诺诺乖乖吃着幼儿园发的曲奇饼干，碎屑粘在脸上就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湿纸巾自己擦，动作虽然有着孩童的笨拙，可那模样真是认真可爱，黄少天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着。
吃完了饼干，诺诺转头看窗外，没一会儿小嘴里哼起今天老师教的新儿歌，够不着地的小脚丫子还跟着节奏晃啊晃，软软糯糯的童谣声飘啊飘……飘进黄少天耳朵里，黄少天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诺诺看着窗外的景观脸色忽而一变，就像一只小狗小猫忽然直起脖子警觉了起来！连忙拍打黄少天的椅背喊：“拔拔！拔拔！开错路喏！”
黄少天笑着解释：“没事没事，今天麻麻加班不回家吃饭，我们也不用去买菜了，拔拔带你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诺诺脑中立刻蹦出炸鸡可乐薯条这些平时不太吃得到的垃圾食品，小小的脸上满是期待，咯咯笑着忙点头说好。
垃圾食品在他们家是不允许给小孩子吃的，卢芯童定下的规定，黄少天大多时候认真执行，偶尔阳奉阴违讨女儿开心，好在频率不多，卢芯童就算知道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和他计较，黄少天自己心里有数。
吃过晚饭，父女俩嫌女主人不在家不高兴太早回去，黄少天就带诺诺逛商场。逛到一个开在商场里的宠物店，诺诺远远看见两眼发光，拖着他跑进店里，然后再也迈不动腿。
“拔拔，狗狗好可爱，我想要一只狗狗嘛……”
女儿瘪瘪嘴，软软的嗓音加上无辜祈求的目光无情地摧垮黄少天的防线。
于是从商场出来，父女二人抱着一只出身不到两个月的小柯基犬回了家。
卢芯童加班回来就意外被迫接受了家中多出以为新成员的事实，看向黄少天，无奈地叹了声气。
“诺诺一直求我买一只给她，我也是几番挣扎后才买回来的。这只小狗也是我们俩精挑细选的，绝对好养不会多麻烦，平时我来负责管教就行了，没事的！”黄少天给老婆解释，并拍着胸脯保证道。
卢芯童一回到家就到女儿房间看女儿。
诺诺今天有了小狗特别开心，玩疯了，超过平日时间很久才被黄少天最后下达通牒，恋恋不舍地去睡觉，此时因为玩累了睡得很熟。
卢芯童看着女儿的睡颜，一只小手攒紧被角，脸颊嘟嘟小嘴微张渗出一点湿润，纯真无邪毫无防备的模样，一股母爱之心涌起，心口便发软，蹲下身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亲。
而后起身回头瞟了黄少天一眼，反问：“一直求你？几番挣扎？”
“呃……咳咳！”黄少天尴尬。
不是卢芯童看低他，而是这个爸爸在自己女儿面前是毫无战斗力且没什么原则的，只要女儿稍微撒个娇，他就弃械投降了。所以卢芯童有时不得不狠下心给女儿立一些规矩。而卢芯童定下的，就是黄少天少之又少能坚持到底，把握住分寸的原则。
需要几番挣扎吗？他妥协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卢芯童斜眼笑睨他，去拿衣服准备洗澡，黄少天黏在身后，只能转移话题：“童童，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点云吞，洗完澡吃点好不好？”
她晚饭在学校吃的早，此时是饿了，说好。
洗完澡一边吃着云吞，两人一边闲聊今天一天的生活。卢芯童最近在准备公开课，区教育局的领导介时旁听，学校领导十分重视，她也挺有压力，黄少天则说新店筹备的事情。
相爱的两人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生活总会日趋平淡，这样在深夜女儿入睡后只剩他们闲话家常的聊天，也许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浪漫。
一只肉嘟嘟的爪子攀上卢芯童的小腿肚。前面黄少天煮云吞的时候，小狗就闻到味道绕着他团团转想求口吃的，现在来求上卢芯童。
才不到两个月的小柯基犬耳朵都没立好，此时一只耳朵立着，一直耳朵拉怂着，歪歪吐着舌头一脸谄媚的贪吃模样，特别滑稽。
她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真可爱……”
“是吧是吧是吧？看它可爱才买回来了，这狗没选错吧？”
“名字取了吗？”
“取了，诺诺说叫它布丁。”
“布丁！”卢芯童便叫它一声。
布丁歪头无知茫然，显然还未适应这个名字。她抬头对黄少天说：“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过要买一只柯基。”
“啊？有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是一次在电竞之家上的采访，大概临近情人节吧？电竞之家弄了个专题，访问联盟的各位大神们如果有女（男）朋友，会给对方送什么情人节礼物，你说送只狗，柯基就不错。”
“有这件事吗？”黄少天真不记得了。
“我的剪报里应该有，下次翻出来给你看。”卢芯童笑着说。
“好啊，下次拿出来和诺诺一起看吧！哈哈，联盟那时候一群单身汉，电竞之家怎么会想出这么不靠谱的主题啊？”
周末的时候，卢芯童拿出了她的剪报本，这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黄少天看着这些剪报，心生出许多感慨。
他一直觉得虽然退役多年，但是自己的生命从未和荣耀分开过。他经营网咖，每天能遇到形形色色的荣耀玩家，自己不时也会上游玩玩；他的小舅子卢瀚文，目前还是职业圈当打之年的大神；这几年，他还给蓝雨战队挖到了一个好苗子关梓尧，已经进入青训营正式接受职业化训练。
可再看这些当年的记录，他发现，原来自己距离当年已有那么遥远……
黄少天表情写在脸上，卢芯童问：“是不是很怀念？”
“是啊，你看这张照片，还是我成为正式选手和队长一起参加发布会的时候拍的呢！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大家现在过的都不错，也挺好的！”
“这个是拔拔吗？”诺诺指着照片上还是毛头小子的黄少天问，感觉陌生又熟悉。
“是拔拔哦！是爸爸十八岁的时候，怎么样很帅吧？你知道拔拔旁边这个是谁吗？”黄少天笑着问女儿。
诺诺蹙蹙小眉头，努力把旁边的人看了个仔细，说：“这个人好像喻叔叔！”
“哈哈哈，没错，就是你喻叔叔！”
“你们为什么穿舅舅的衣服？”诺诺问。
“嗯？”黄少天一时没拐过弯来，随后恍然大悟。
诺诺在电视上看过卢瀚文比赛，虽然一知半解，可卢瀚文穿的蓝雨队服她记住了，但是他们都没有给她说过父亲和舅舅关于荣耀的渊源，觉得她还小。现在她看到同样身穿蓝雨队服的黄少天和喻文州，以为他们是穿了卢瀚文的衣服。
童言无忌，实在是可爱。不过也差不多到了可以给女儿讲讲这些事的时候了，黄少天摸着下巴想，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于是他把女儿抱坐到腿上，就着她妈妈做的剪报本开始说起当年属于他们那群人的故事……
正讲得津津有味时，他眼角余光瞥到布丁在客厅绕圈团团转，总感觉很不对劲！
心里刚有不好的预感，就见它后退一蹲，稀稀拉拉黄色的东西就拉到了地板上，拉了一滩。
他赶紧冲过去叫起来：“哎呀，不好不好不好！布丁拉稀了！”
黄少天对过往的怀念，因为布丁拉稀戛然而止。
回到现实，黄少天赶紧带着布丁去宠物医院看病，结果检查下来布丁得了肠胃炎。
“怎么会这样？！这只狗前两天买回来时还好好的！”
“可能之前就传染现在才发作，也可能是突然到了新环境不适应产生的应激反应，或着这两天才被传染的。”宠物医生解释说。
狗才买回来没几天，照理可以回去找卖狗的店索赔或者把狗退了，可黄少天觉得这样不太好。他们买回来的是只小狗，把它当作其他没有生命的商品一样处理未免太不人性，不讲“狗道”了。
卢芯童也说尽力给布丁治好才是最好的，随意把孩子喜欢的小宠物送走，会另孩子没有安全感。于是他完全打消了去找卖家的想法。
诺诺搂住他的脖子，哭哭啼啼问：“是不是我一直找布丁玩，它才生病的。”
刚才医生说小奶狗免疫能力差，三个月前的小狗最好关在笼子里，不要让它出来到处乱跑，也不要给它添手指，容易传染疾病。诺诺听进去了，所以自责起来。
黄少天拍拍她的后背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把布丁治好的，之后你多当心就好了，好吗？”
“不会把布丁送走吗？”诺诺淌着泪珠子，抬起脸问他。
“当然！我们要治好布丁，以后还要你还要陪它一起玩，早上麻麻也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嗯！”诺诺点头，自己把脸颊上的眼泪抹干。
她幼儿园里有个小朋友买了一只小猫，买了没几天生病，他父母就把那只小猫送回给猫店了，小朋友很伤心。所以诺诺也很不安，现在听到黄少天的保证，就放心了。
布丁在医院吊了盐水，宠物医生开了药让他们带回家照顾。
小狗体质脆弱，用药也不能猛，要慢慢调养。
晚上诺诺好不容易被哄去睡了，布丁也趴在笼子里，依旧无精打采的模样，黄少天盘腿坐在狗笼子前，一手托腮烦恼地看着它。
卢芯童备完课从书房出来看见。
“怎么了？”
“诺诺睡觉前还在担心布丁，我帮她看一会儿。唉，希望这小东西能快点好起来，不要让我女儿太操心了”
卢芯童莞尔，依她看是他这个做爸爸的太操心了。
“那我陪你。”她在他身边坐下。
黄少天转头，一手搂过她吻了一下。“医生说其实没那么危险能治好的，我也就是瞎操心而已。”他说。
“嗯。”卢芯童靠在他肩上点头。
布丁又困又虚弱，半垂的眼皮坚持了几下就阖上了，两人静静照看着它。
“你有没有觉得这画面很熟悉？”黄少天突然低声问道。
“嗯？”卢芯童侧仰起脸。
“诺诺还是个这么小的小婴儿的时候，我们俩不也是这么靠在一起看着她慢慢长大的吗？”黄少天比划着手说。
她微怔一下，“是啊……诺诺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麻麻……”诺诺迷糊的声音传来。
他们一起回头，诺诺站在客厅走廊口，惺忪地揉着眼睛打哈欠。
“怎么了宝贝？睡不着了吗？”卢芯童朝她伸出手。
由于没睡醒，诺诺踉跄地向他们跑过来。黄少天一把把她抱坐到他们中间。
“布丁有好点了吗？”诺诺太起头问他们。
“有好点哦，它现在睡着了，拔拔和麻麻在在帮你看着呢！”黄少天说。
“那诺诺也想看布丁一会儿，看一会儿再去睡好吗？”诺诺问。
“好啊。”卢芯童答应她。
一家三口就这么守在笼子前，看着布丁小小的身躯稳定细微地起伏，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黄少天的目光在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身上来回流连，心想当初是他们两人看着女儿，现在是一家三口一起看着布丁，这画面不仅温馨，而且还隐喻着一种延续……一种幸福的延续。
过了很久，黄少天胸口被诺诺的小脑袋歪头撞了一下。
“诺诺睡着了。”卢芯童悄声说。“把她抱回去睡吧。”
黄少天轻手轻脚地打横抱起女儿轻巧的小身子，和卢芯童一起将她送回房间的小床上。
两人一起凝视着女儿一会儿，才一起离开。
“我们也睡吧，不早了。”黄少天说。
“嗯。”卢芯童轻应，走向他们的卧室。
黄少天跟着进屋，忽然想到什么又反身跑回客厅,又看了眼安稳睡在笼子里的布丁。
然后，啪地，他把客厅的灯，给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最后的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