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闯宫--“情落有情天”之一》唐瑛

5、入宫

　　“皇上回宫——”通报声，一声、一声在皇城上空传递。一直传到乾德宫。
　　声音停住，说明皇上去了乾德宫。
　　乾德宫是炎隆处理政事、读书和安寝的地方。平时，除去清晨上朝听政，午后去御花园练剑，炎隆几乎不会离开乾德宫。即便，偶尔让妃嫔侍寝，也是召入乾德宫，而不去妃嫔宫中。

　　正各自赶回宫殿的德妃和容妃，同时放慢了脚步。皇上去了乾德宫，这个结果也是她们意料当中的事。
　　其实，皇上每次回宫，既没去过东和宫，也没去过西宁宫。但是，每次皇上回宫，东和宫和西宁宫，从主子到奴才、都要照例掀起一场争夺皇恩的暗潮。

　　然，她们万万没有掐算到，这次皇上回宫，后宫里掀起的不是一场暗潮，而是惊涛骇浪。因为，皇上带来了夏雪晴。

　　什么？皇上亲自带了个女孩进宫，还一同住在乾德宫！
　　德妃和容妃，刚刚回到各自宫中，就得知这个惊天骇闻。

　　西宁宫内。
　　皇上也太喜新厌旧！容妃一把打翻宫女端上的茶杯。宫女手被热茶烫伤，却只能忍泪含冤，不住地磕头赔罪。
　　容妃心中烦躁，任凭宫女磕头如倒蒜，就是不恕她起来。心中恨恨，遥望着乾德宫。虽然皇上给她的所有宠爱，也就是两三个月侍寝一次。不过，比起那些半年一载都难见皇上一面的贵人女官们，她可谓占尽雨露恩泽，风光不可一世。
　　不过，即便她有幸亲近皇上，每次侍寝之后，也都是乘夜离开，不得在乾德宫多停留半刻。这已成了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六年来，没有一个嫔妃破例。怎么皇上居然允许一个女孩同住乾德宫！这是哪来的狐狸精？到底有多大的姿容和媚术？
　　身为美女的容妃对这个皇上的“新宠”充满一比高下的斗志，一刻不能停留，站起身，吩咐下人道：“随我去乾德宫面圣！”

　　东和宫内。
　　德妃依旧神态平静，端着驻颜美容汤，一小口，一小口，悠闲地喝着。
　　贴身宫女翠禽沉不住气，咬牙切齿道：“那只小妖精可真够厉害的。娘娘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看她长得到底有多贱？”
　　德妃却责备道：“翠禽，收敛你那副伶牙俐齿。要传到别人耳朵里，又该说我嫉妒争宠了。”
　　翠禽对娘娘这种责怪早已见怪不怪，她早就摸透娘娘的禀性，她骂出的话正是娘娘心里的火。娘娘的责备，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这时，东和宫的太监总管老余子，永远半睁着那双老眼，不紧不慢地搭话：“用得着咱们东和宫出马吗？奴才想，那边的容妃娘娘早就坐不住了。过不多久，这全宫上下都会知道新人的庐山真面。”
　　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老余子，在宫里呆得年头久了，看事情明白。所以我常说，青春貌美，会一天一天的少。这聪明心思，却会一天一天的长。”

　　浩浩皇城，巍巍庄严。层楼叠嶂，金碧辉煌。
　　置身大不见边、深不见底的皇城，夏雪晴没感到天宫的美丽缥缈，只觉得自己的无限渺小。更让她诧异的是：宫里所有的人，武士护卫，太监宫女，全部一副活死人的表情——严肃，恭敬，沉默，规规矩矩。即便说话，也都是齐刷刷的一句“恭迎皇上回宫”。让她只觉一阵一阵发冷。人气，人气，她要人气。
　　还好，只有她的皇上哥哥，还时不时向她投来关切的一望。她忍不住，向炎隆靠了靠。
　　炎隆就势拉住晴儿的小手：“怎么样，皇宫好玩吗？”
　　好玩？这么大个活死人墓，逃还来不及，哪有心情玩呀？夏雪晴忽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甩开皇上的手。道：“早知道就不来你家玩了。”
　　“为什么？”
　　“我从无尘岛出来，一路上看到，县城比集市热闹，京城又比县城热闹，你这皇城是京城里的京城，我以为是最最热闹。没想到，比无尘岛还安静。在无尘岛，我还能听到樵夫、渔人互相唱歌应答。”说到这里，夏雪晴忽然闪动着大眼睛，满眼渴望地看着炎隆，“皇上哥哥，你会唱歌吗？”
　　闻听此语，炎隆背上汗毛一竖，知道他若回答：会。晴儿的下一个问题一定是：皇上哥哥，你能唱一首吗？他这个一向铁血无情的君主，要是拉着个小妹妹，一路唱小曲，岂不是一世威严、全部扫地。
　　幸亏炎隆聪明睿智，知道及时转移对象，向身边人高声问道：“你们谁会唱歌？”

　　片刻沉寂之后，上官清风站出来，躬身抱拳：“卑臣不才，愿献歌一首。臣歌艺不佳，唯望不败皇上雅兴。”
　　夏雪晴心中咧嘴：这皇城里的人怎么唱首歌，也这么罗嗦呀。想那江上渔人，林里樵夫，想唱就唱，想笑就笑，何等无拘无束，畅快逍遥。
　　不过，等到上官清风歌喉一展，夏雪晴立刻转变看法，对上官清风大增好感。
　　上官清风的歌声，清亮高远，可谓飞到天上，上遏行云；传到梁上，绕梁三日。
　　他唱的是一首《巫山高》：

　　碧丛丛，高插天，巴江翻澜神曳烟。
　　楚魂寻梦风飔然，晓风飞雨生苔钱。

　　《巫山高》是夏雪晴很喜爱的一首诗歌，尤其那句“瑶姬一去一千年”。于是，她和着上官清风的曲调，唱起下面的歌词：

　　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
　　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

　　两人歌声交错，可谓珠联璧合，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不由心神陶醉。

　　然，这美妙的合唱传到炎隆耳中，却不是那么美妙。《巫山高》是一首描写楚襄王思念巫山神女的情诗。上官清风竟和他的小晴儿一唱一和，他自然听着不爽。
　　不过，转念，炎隆不由自嘲地一笑，心道：平日厌恶那班妃嫔嫉妒争宠，今天，自己个堂堂天子，怎么也小气到吃起飞醋来。

　　乾德宫外，另一个听众可没炎隆这么潇洒。正是容妃东佳凤蓉。
　　起先，听到上官清风的歌声，东佳凤蓉不自觉地停住脚步。风弟的歌声，她已经三年没有听过了。记得，最后一次听他唱歌，是她进宫的前一个晚上。他唱的就是这首《巫山高》。当时，那歌声赚了她很多眼泪，打湿了半边的枕头。
　　上官清风的歌声使东佳凤蓉怅然若失，几乎忘了来乾德宫的目的。直到，夏雪晴的歌声传出来。
　　是谁在唱和？这么动听婉转。难道是那个狐狸精！东佳凤蓉猛然清醒，全部斗志也随之振作起来。这个狐狸精，抢我的皇上，难道还要诱惑我的风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