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团茶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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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纯嘴角抽搐了一阵，忽然脸色一沉，“死胖子，诈我！你那姑姑母仪天下，想喝什么只消招招手，自有内务府的人替她采办，哪里需要你在这里大献殷勤？”
李羡鱼闻言乐得呵呵直笑，拍着他肉乎乎的手掌道：“纯哥，你果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团茶名目繁多，光以茶饼的形状就分凤团茶、龙团茶、月团茶...若以香料、颜色分名目更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那又如何？”顾纯没好气地哼了声。
“你闻闻。”李羡鱼说着将半块掰开的茶饼置到顾纯鼻下，“这团茶的特点便是杂糅香料，再以金银重彩涂饰之，虽然茶商都说——‘不会夺其真味’，但你信吗？”
顾纯并非此道中人，于品茗一事可谓一窍不通，但见李羡鱼振振有词，不愿拂了他的意，遂点头道：“应该...或多或少会侵夺一些茶本身的味道。”
李羡鱼闻言颔首，“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来九芳斋亲自挑选凤团茶，回去把香料剔除，再以清泉渍之，方可去龙脑诸香！纯哥，这样的茶莫说内务府，就是十二监、四司、八局又有谁采办得到呢？”
顾纯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想来也不是头一遭，不由出言调侃，“皇后娘娘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竟让你这只知吃吃喝喝的小子如此上心？”
李羡鱼闻言忽然诚敬起来，端直道：“于那些酸腐文人而言，至圣先师自然是孔圣孟贤，但于我而言，这个人只能是姑姑！”他言之凿凿，一脸恭敬，立时让顾纯愣了愣，这才端起茶碗碰了碰李羡鱼的胳膊，“说来听听，这皇后娘娘如何能与至圣先师比肩，让我也长长见识。”
李羡鱼闻言，初初有些扭捏，但讲到李后出场时，便开始声情并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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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数十年前万贵妃尚未得势，李婉这个后宫之主，做的那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明知尚书房是天潢贵胄才能进的地方，硬生生将自己的侄子也塞了进去。
那时李羡鱼才五岁，与诸皇子皇孙一起读书就显得格外不搭。
一来是因为他的身份，二来则是因为他胖！
本来按照李羡鱼的出身，即便再胖上一圈，也无人敢嘲笑半句，但怎奈何同窗个个身份比他尊贵，于是忍受这帮王孙贵胄的嘲弄，就成了李羡鱼的日常。
他本性敦厚老实，加之年纪尚小，并不知如何回护自己，少不得整日以泪洗面。
承恩公虽知此事，但顾及李婉有孕在身，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叮嘱李羡鱼守口如瓶...
没有人知道，若他一直忍气吞声下去，这帮王孙同窗会不会有朝一日良心发现？
所幸老天爷从来都有他自己的安排！
李羡鱼受欺凌一事到底还是给李婉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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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鱼不知道姑姑后来有没有大发雷霆，逮住这些王孙贵胄耍一耍她后宫之主的威风；或者隔三差五把王妃诰命们招进宫中，挨个穿一穿小鞋。
反正在他的记忆里，姑姑什么也没说，而是拽着他一路拖进了畅音阁。
这畅音阁是后宫听戏的地方，建筑宏丽，有一座巨大无比的戏台！
此时也不知哪个贵人在听戏，看到李婉还没来得及跪拜，就见她把一个小人推了上去...
紧接着李婉便逼李羡鱼在众目睽睽之下亮嗓！
承恩公是个戏痴，李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唱功，但李羡鱼生性腼腆，哪曾在外人面前开过口？
李婉却不依不饶！
并且说下了影响李羡鱼一生的话。
她说——你被欺负并非因为你胖，而是因为你软弱；这世道不会因你的出身就少一份对你的夹磨，尽管衣食无忧，你一样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与其躲在角落里哭，不如想办法去解决它；你不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吗？那本宫今天便教教你！
说着便一指戏台，喝道：“唱一段群英会！今日你能在这戏台上出了声，他日便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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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纯闻言一阵喟叹，摇着手中的茶盏道：“这么说，你唱了？”
“哪有...”李羡鱼连忙摆了摆手，“我当时就被吓哭了，坐在地上连滚带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说着不禁笑出声来，对于这段往事，颇有些想当年的味道。
“后来姑姑亲自起了个头，直唱到‘任它四路刀兵起，冲锋破敌把功成’，我才接了上去。”
李羡鱼说着抬头看了顾纯一眼，“我就是从那时起才成了今天的李羡鱼的！”
顾纯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呐。”
“可不是！”李羡鱼频频颔首，“只可惜我好不容易找来的自信，没用上两天就被遣了回去...”
“怎么说？”顾城忽然起了兴致。
“后来不久，帝师柳元大病了一场，精神大不如前，教不得这么多弟子，我这样的公卿之子自然被送了回来。”
顾纯闻言哈哈大笑！
李羡鱼掰着手中的茶饼道：“我姑姑母仪天下，在宫中衣食无忧，我也没什么可报答她老人家的。之前进宫问安，听她抱怨过几句，说现在年纪大了，偏爱素雅，再闻不惯凤团茶里的香味，只是日日要品，免不了冲的淡些，便觉得茶也少了些茶味儿！我别无所长，只有一张能尝天下百味的嘴尚能夸口，便起意挑些凤团茶回去，去掉龙脑诸香再呈与姑姑，让她日日都能畅饮！”
顾纯听到此处忍不住连连咋舌，然后举起手中的茶盏道：“知恩图报，当是丈夫所为，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谁知李羡鱼与他遥遥相对，却并不举杯，顾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听李羡鱼道：“纯哥若真想喝茶，不如随我到二楼的雅室里去。这茶厅不过是解渴之地，等润了嘴巴，还是去雅室慢慢品的好。”
顾纯这才惊觉，那满脸恭顺的小厮原来坑了自己一把！
不由火起，四下望去哪还有人？
只得打着哈哈道：“我也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团茶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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