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作死日常》红叶铸流光

4、下聘第四

　　顾弘也懒得与这算命的多做纠缠，当务之急是先将岳胧珍姑娘给定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一旁的季大年看出顾弘心思，连忙卖乖道：“相爷，您看我们是先去逮小公子呢？还是先回相府？”

　　“逮什么逮？有岳姑娘坐镇你还怕他翻上天？走！回相府，准备两箱厚礼去振威镖局下聘。”

　　“喏！”

　　按照华越习俗成亲一般分为六步，分别是‘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俗称‘六礼’，下聘属‘纳征’又称‘完聘’或‘大聘’，有承上启下之功，聘完之后便要请期迎亲，直至礼成！

　　顾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前三礼刨去直接从‘纳征’开始，足见他对聘岳胧珍的急切！

　　季大年一番张罗，很快列出一张详细的礼单，毕恭毕敬的递到顾弘面前。

　　顾弘扫了一眼，“再加些，需得把两箱撑满，让振威镖局看到相府求娶的诚意。”

　　说罢还觉得不满意，又召回季大年把老母陪嫁时的两只玉镯子也翻了出来...

　　两人一番忙活不觉天已转暗，季大年怕误了时辰出声提醒，顾弘这才不情不愿的封箱上印，盯着小厮抬了出去。

　　两个装箱的小厮倚在门口，看相爷偕管家火急火燎的往外赶，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甲道，你说相爷这么折腾把老底都翻出来是要去干啥？

　　乙道，听说是下聘吧。

　　甲道，真的不是去抢亲吗？

　　......

　　说是下聘实则抢亲的顾弘顾宰相，拖着两箱聘礼无比麻溜的来到了振威镖局门口，却发现这场面与他想象的有些不符。

　　振威镖局是六安城第一镖局，平日里就算不是门庭若市也十分热闹，怎么变得这般冷清？

　　没人出入也就罢了，几个镖师见到自己，如同见到猫的老鼠般缩了回去。

　　顾弘有些不解，季大年凑上来道：“相爷，要不要先找人通传一声？”

　　顾弘抬眼见振威镖局的门敞着摇了摇头，“传什么，说相府的顾弘来了，要岳镖头举家相迎吗？这跟仗势欺人有什么区别？”说罢顾弘抬脚径直走了进去。

　　结果还没走近正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岳镖头携全家老小，整整齐齐跪在院子两旁，口中山呼——拜见宰相大人！

　　顾弘连忙上前挨个扶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岳镖头抢了先，“宰相大人！小人已将小女送到府上去了。”

　　“哈？？？”顾弘闻言一脸不可置信，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想给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才看上人家家的姑娘，人家就把姑娘打包好了送到府上？

　　这等好事，恐怕连吃喝|嫖|赌抽里的‘公子|嫖’都不敢奢望。

　　岳镖头见顾弘一脸迟疑，以为他不信，干脆以手指天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小人若有半句谎话愿遭天打五雷轰！”

　　顾弘眯着眼，只觉事出反常，必有妖邪！虚扶了岳镖头一把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老镖头若不嫌弃，不如同我细细道来！”

　　见顾弘这般通情达理，岳镖头不禁有些纳闷？寻常人都是先礼后兵，难道他们顾家兄弟是先兵后礼？

　　之前顾纯那般蛮横无理，莫非是想给我振威镖局一个下马威？

　　虽然心中疑惑，但碍于顾弘身份岳镖头也不好出言相问，只得一五一十把之前遭遇讲了一遍...

　　......

　　原来岳胧珍把顾纯送到医馆后，发现他并未受伤，便笑了句‘公子多娇’，不知怎的触了顾小爷的霉头，被反咬一口指她磕坏了自己的玉佩！

　　胧珍见那玉佩确实缺了一角，想必是马匹受惊时冲撞他磕掉的，便觉心中有愧，答应再赔一个，顾纯逮着机会狮子大开口，报出个天文数字来。

　　胧珍哪里肯应，直拉了顾纯要去找京兆尹裁决！

　　结果刚出了医馆，就撞见述职回来的吏部侍郎刘炳！

　　刘炳一官服，见到顾纯哪叫一个热络，满口小公子长小公子短的，胧珍这才惊觉，这胡搅蛮缠的少年竟是当朝宰相的弟弟——顾纯！

　　顿时只觉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自古民不与官斗，就算她拳头再硬，哪硬得过宰相头上的九玉乌纱？

　　胧珍思来想去，只觉此事不能累及家人，反正自己贱命一条，任凭那纨绔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打定主意后便不卑不亢道：“公子这块玉佩我确实赔不起，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想想其他办法？”

　　顾纯见她这副低眉顺眼模样十分受用，不禁想起‘公子|嫖|’调戏姑娘时的手段，干脆有样学样伸出手来，摸了摸岳胧珍的脸颊。

　　谁知触手之下一片细腻光滑，心也跟着一颤。

　　岳胧珍常年走镖，皮肤不算白皙，但因习武修身，肤质却十分不错，光滑紧绷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似乎还蕴藏着一股生命的活力。

　　顾纯不由愣了愣，却见胧珍正抬头看自己，她眼里既无羞怯，也无愠怒，就是那么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看了自己一眼。

　　顾纯忽觉有些不快，怎么不快也说不上来，只觉是这女|流|氓搭错了筋！不管是摸别人，还是被别人摸，都一脸浑然不觉的模样。

　　既然如此，我便偏要折辱你，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淡定自若。

　　顾纯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挂出他那招牌式的月牙笑来，“遇到本公子算你运气好，赔不起就卖身到我相府为婢，拿每个月的月银抵，什么时抵清了什么时后还你自由身。”

　　胧珍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顾纯笑道：“容我想想相府上还缺什么丫鬟？”说着有模有样的数了起来。

　　“粗实丫鬟不缺、浣衣丫鬟不缺、厨娘不缺...”他扳着指头细细盘算了一番，忽而抬头神采奕奕的盯着岳胧珍道：“我屋里还缺个通房丫鬟，你意下如何？”

　　通房丫鬟虽为丫鬟，行的却是妻妾之事，据说房间还得与主人相通，夜夜在枕边伺候。

　　这身份在丫鬟里地位虽高，在姬妾中却十分下贱。

　　岳胧珍哪受过这种羞辱？咬着唇半天没有出声，顾纯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撒开手直接去捧胧珍的脸。

　　这时细滑紧致的触感更觉明显，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拇指正有意无意的在胧珍脸上摩挲...

　　......

　　胧珍回去收拾衣物，振威镖局得知她成了相府的通房丫鬟，上上下下都如丧考妣。

　　大小姐给人当丫鬟也就罢了，怎的还是个通房丫鬟？

　　以后即便得了自由身，还教她如何嫁人？

　　宰相家的小公子简直欺人太甚！！！

　　顾弘听完后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若说哭，他这弟弟向来只是荒唐，没想到如今却跋扈到了这般地步！

　　若说笑，他弟弟昨日还扬言女子无用，如今不知怎的就开了窍，绑了个姑娘回来不说，还是自己最中意的那款！

　　顾弘脸上神色不动，心下却盘算的飞快，纯儿好不容易主动寻个姑娘，倘若自己跳出来主持公道，拂了他的面不说还坐实了他的跋扈。

　　不如将错就错，好生安慰岳镖头一家，聘礼照给权当补偿。

　　至于相府里有自己坐镇，纯儿又不通人事谅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顾弘权衡好了利弊，这才不疾不徐道：“老镖头请放心，家弟虽然荒唐，但绝不会对岳姑娘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来。倘若有，我一定压着他用八抬大轿把岳姑娘明媒正娶回去。”说罢还让人抬上了两箱聘礼...

　　振威镖局上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摸着头脑，这顾家兄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一个死乞白赖的胁迫他们大小姐当通房丫鬟，一个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送聘礼？

　　莫非他们大小姐很抢手？

　　不对啊！若抢手怎么会快二十三了都嫁不出去...

　　最后这条是岳老镖头想的，顾小公子虽然跋扈了些，但顾相爷的意思却是打算要明媒正娶的。

　　女儿早嫁晚嫁总是要嫁，与其嫁个刀头舔血的江湖人，不如嫁到官老爷家来的快活。

　　再说还有顾相撑腰，自家女儿身手又好，断没有被人欺负去的道理，顾弘没有子嗣若能给顾纯生个一儿半女...岂不成了相府半个女主人？

　　岳镖头越想越觉得在理，立马收起如丧考妣的神情，一个劲的埋汰起女儿粗鄙，到了府上还请相爷多加管束。

　　顾弘就喜欢这样的明白人，一点就透，于是也跟着一个劲的埋汰家弟顽劣...

　　这两人谈着谈着还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也算落得个宾主尽欢！

　　......

　　回去时季大年左右不舒服，在马车里腾转挪移，顾弘睨了他一眼，“怎么？老痔翻了。”

　　季大年摇了摇头，“小公子自打十二岁遣散了最后一个婢女，这些年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您说他陡然弄这么一位回去是想干嘛？”

　　管他干嘛？只要有人拴着他...顾弘话还未出口，就见季大年撩开车帘，叹了句，“唷，天都黑了！”

　　顾弘只觉眼角一抽，他家纯儿不会真打那方面的主意吧？

　　不对啊！倘若真有，也该是被‘公子|嫖|’骗进了秦楼楚馆，怎么会对岳胧珍起了兴致？

　　想是这么想，但顾弘还是忍不住催马夫快些。

　　到了相府门口，车还没停稳顾弘就急匆匆冲了出去，他是挺中意岳胧珍，但也不能放任弟弟平白无故毁了一个姑娘的名节。

　　顾弘来到顾纯院子门口只见门窗紧闭，心下便是一凉，二话没说抬脚就把房门踹开。

　　这时只见顾纯淌着鼻血，被岳胧珍怼在墙上，一动也不能动...

　　好不容易见到人来，顾纯连忙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高喝道：“兄长救我！”

　　顾弘做梦都想有个人能治他，于是不假思索地喷出一个字——“该！”

　　转身便把门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