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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情非得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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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莎看着梅黛西,哦,不,现在应该叫她谢梅黛,谢梅黛手上牢牢握着两把枪,仿佛无所畏惧一样,胜券在握的笑容让梅里莎觉得有些扎眼。
梅里莎嘴角轻轻一勾,问:“周少山知道你来这里了吗?”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就是周先生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知道倪少涵的军事布置,”谢梅黛道,“蒋漱岩、宋美龄、宋子文,一个是政府首脑,一个是外交骨干,一个是经济支柱,只要他们留在长安,春城政府就等于完蛋了,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别让我动粗。”
“你骗鬼去吧,”梅里莎嘲弄的看着谢梅黛,“周少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恐怕连你来这里都是瞒着周少山的吧?”
谢梅黛眉头一跳,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被春城政府害的有多惨吗?我们被反反复复的围剿,不得已走上了战略转移的道路,两万五千里的长征路,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在对付蒋漱岩的目标上,我党都是一致的!”
“这个我相信,只要有可能,只要是公华学社,都恨不得将蒋漱岩杀之后快,但是,”梅里莎抬起眼睛,平静的看着谢梅黛,“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共产国际要求释放蒋漱岩,并对双十二事件提出了严正的抨击,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党不可能为了杀掉蒋漱岩就放弃共产国际的支援。何况,周少山之所以发起双十二事件,也只是为了为公华学社留存火种,蒋漱岩为了剿共不惜放弃与瀛岛对抗,公华学社的处境太危险了,周少山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他心中更加明白,蒋漱岩现在不能死,蒋漱岩一死,华国就走进死胡同了,抗日一事就更加遥遥无期了,所以他不会在这里杀掉蒋漱岩的。”
“你知道的挺多。”谢梅黛面无表情的说。
“我又不是瞎子聋子,文件啊,报纸啊,我都会看,别人说话我也会听,”梅里莎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东西,知道又有什么了不起?所以,你这种做法真的挺让人不理解的,放弃吧,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百业学社和蒋漱岩,应该是抗击瀛岛。”
“笑话,只要蒋漱岩一死,我们党自然会举起抗日大旗,阻碍抗日的人死了,剩下的爱国志士自然会一呼百应,对瀛岛群起而攻,区区瀛岛一定会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谢梅黛语调铿锵的说道。
“你知道个屁!”梅里莎轻蔑的说,“现在手里有兵的,你以为都是周少山啊,军阀也好,大头兵也好,你以为他们会无条件抗日?”
“谁不愿意抗日,就将他彻底淹没!”谢梅黛眼神带着疯狂,坚持举枪丝毫不肯放松。
“你疯了!”梅里莎有些吃惊,“公华学社为什么发起双十二事变,就是为了反内战,你却要推崇内战?内耗光了谁去抗日?”
“我们不是要内战,是为了将反对抗日的汉奸和瀛岛一起消灭!”谢梅黛说。
“我明白了,谁不听你的谁就是汉奸,”梅里莎摇摇头,问,“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谢梅黛闭口不语。
“不是周少山······张断庭也不太可能,”梅里莎眼珠一转,“虽然他最想杀蒋漱岩,但他比较信任周少山的选择,如果周少山说不杀,他想杀也不会杀。朱建德、邓虎尾、刘汉韵、林端泽······这些人都是张断庭的铁杆,他们不会指挥你乱来的······那么到底是谁?”
谢梅黛微微倾过头颅,道:“你知道的挺多,那么我问你,你知道我的父亲吗?”
“父亲?”梅里莎愕然了,“我想你指的不可能是梅查理。”
“我的父亲名叫谢子长,是公华学社苔原地区中最了不起的将领,因为打击土豪劣绅,他在苔原被老百姓尊称为‘谢青天’,”谢梅黛目光肃穆,带着极高的崇敬如此说道,“1934年8月,在河口战斗中,我父亲中弹受伤,因为医疗条件恶劣,他受伤后没有医药,只能用鲜南瓜瓜瓤敷伤口,伤势不断恶化,在1935年的2月21日不幸去世了。”
梅里莎感到有些毛毛的,她看着谢梅黛,问:“河口战斗是······反围剿吗?”
“还能有别的吗?”谢梅黛咆哮起来,“在瀛岛人在华国土地上到处肆虐的时候,蒋漱岩却在打内战!如果不是他,我父亲就不会死了!”
梅里莎震惊了:“你是自己来的?没别人指使,你是来破坏这次和谈的?”
“我不会让周少山那个软蛋放过蒋漱岩的,”谢梅黛恨恨的说,“我们大多数人都坚持要公审枪决蒋漱岩,就因为周少山对国际列强服软,我们就要放过那个死敌?别开玩笑了!”
“你疯了?”梅里莎惊呼,“为了你死去的养父,你要破坏国共和谈?”
“别废话,告诉我倪少涵的军事部署!”谢梅黛咆哮道。
“你以为我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吗?”梅里莎吼道,“我只是个打杂的!”
“你是倪少涵的秘书!”谢梅黛吼道,“你负责传送文件、整理办公室、接听电话,你肯定知道!”
“传送的文件都是贴上封条的,我难道能打开文件袋吗?”梅里莎吼道,“军事文件和电话都是冯科负责的,我就是一打下手的。”
“别骗我,你肯定知道!”谢梅黛的面色有些疯狂了,她手里的手枪胡乱挥舞着。
梅里莎注视着谢梅黛的手枪,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在谢梅黛疯狂的敌视中,梅里莎的脑筋在飞速的运转,抓住机会,梅里莎一枪击中了谢梅黛头顶的吊灯,吊灯砸下来后,梅里莎头一缩,掉头冲出了房间。
谢梅黛被吊灯砸的头昏眼花,满面都是流血,她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对着梅里莎的背影连开了好几枪。
梅里莎躲避着谢梅黛的射击,像敏捷的猴子一样攀上了二楼栏杆,模仿着沈沐芳的动作滑下去,屁股着地跌落在一楼地板砖上,梅里莎顾不上揉揉跌成几瓣儿的屁股,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旅馆,身后是被谢梅黛误伤的人士惊恐的尖叫声。
“里莎!”
就在里莎惊慌不定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暴雷般的怒吼,梅里莎抬头一看,竟然是闫林虎手上提着大兜小兜站在不远处。
“哥!”梅里莎赶紧爬起来喊道,“快跑!”
话音未落,谢梅黛捂着头上的血流跑了出来,抬手就是一枪。
梅里莎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向旁边滚去,闫林虎见状,一把甩开手上的累赘,拔出双枪就开始射击。
谢梅黛确实是久经沙场的,闫林虎拔枪的一瞬间,她立刻向旁边躲去,闫林虎射击一枪抢空,他不远处的小贩却掀开了摆摊的簸箩,从一把青菜下拿出一把枪就想射击。
梅里莎被沈醉训练久了,她一开始就不相信谢梅黛是一个人来的,如今看到了那人试图射击,梅里莎一枪就向着那个小贩去了,小贩低头躲过子弹,却被闫林虎发现了,闫林虎一枪击中了那人的肩膀,这人就地一滚,闪进了身后的民居里。
谢梅黛见状连开了好几枪,将梅里莎和闫林虎压制的躲在掩体后面不敢抬头,自己闪身就逃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在双十二会谈的重要时刻,长安城内的气氛都是紧张而脆弱的,在旅馆门口的枪战引来了大部队的包围,梅里莎和闫林虎还没来得及叙旧,就被分别带进了禁闭室软禁了起来。
百业学社高级(并不是)官员在旅馆遇刺的消息让双边学社都紧张起来,冯科将逃回来的梅里莎结结实实的保护了起来,梅里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甚至有些不了解为什么要为了她这个小人物如此小题大做,就是为了抓住公华学社的痛脚,也未免太过于抬高自己了。
冯科排出的军队长安城搜索了好几遍,谢梅黛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梅里莎和闫林虎被软禁居住的别墅之中,倪少涵亲自带着梅里莎和闫林虎登上了这辆轿车,黑色的轿车低调的驶离了这栋别墅,穿过街巷,绕了好大一个圈,最后进入了一个非常幽静和华美的园子里。
这个院子真是非常的华美,进入室内之后更加舒适和奢华,客厅里除了站岗的士兵,就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长得非常相像。女人是一个华美贵妇人,端庄而且温婉,男人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向后梳的大背头看上去捎带了几分凌冽之气。
贵妇人微笑的看着梅里莎,道:“你就是梅里莎吗?看上去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啊。”
梅里莎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贵妇,仿佛忘记自己身在哪里了。
闫林虎赶紧拍了梅里莎一把,肃穆的看着贵妇,行了一个军礼,说:“蒋夫人,宋先生,这是我的妹妹梅里莎,她没见过大人物,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梅里莎诚惶诚恐的低头。
宋美龄笑了:“没什么,还是个孩子啊,你多大了?”
“十、十、十八了!”梅里莎赶紧回答,这让她的声音稍稍显得有些洪亮。
“真好,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呢。”宋美龄笑道,她款款而来,走到了梅里莎身边,伸手拉住梅里莎的手,将她牵到了沙发前,“坐吧。”
梅里莎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
宋子文也向倪少涵和闫林虎招招手:“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了,坐下吧。”
倪少涵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宋子文身旁,闫林虎踌躇一番,依旧站在原地。
“怎么了?闫团长?”宋子文问。
“属下惶恐,属下是杨久生将军的部下。”闫林虎如此说。
梅里莎神经一紧,后知后觉的发现,闫林虎长久以来就职于西北,不管之前是谁的人,现在肯定是杨久生的人了。
“那你还敢跟着来我这里?”宋子文冷笑道。
“属下首先是蒋氏中府的一员!”闫林虎声音洪亮的回答。
宋美龄赞赏的笑了:“闫营长确实识时务。”
梅里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听着身边的人说话,心里感觉凉飕飕的。
“坐吧。”宋子文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闫林虎坐在了梅里莎旁边。
“这次袭击事件,你们受苦了。”宋美龄说。
“不敢,”闫林虎答道,“为国分忧是属下的本分。”
“你们可知道袭击的人是谁?”宋美龄问。
“尚且不知道。”闫林虎摸着头回答。
梅里莎低头思索着,闫林虎离家很早,肯定已经不认识本来就见面不多的梅黛西了,那么自己呢?
“梅里莎小姐认识那人吗?”宋美龄问。
梅里莎低着头,闷闷的回答:“没见过。”
“哦?那倒是奇怪了,”宋美龄问,声音带了一点点严厉,“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去行刺你呢?”
“她问我,倪少涵将军的军事部署。”梅里莎回答,“我说不知道,她不相信。”
“原来是这样,”倪少涵点点头,“梅里莎跟了我几年了,她是我秘书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对方恐怕觉得,对付冯科他们很难,对付梅里莎这样的小姑娘比较容易吧。”
“是这样吗?”宋子文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冯参谋和其他高级将领居住在离华清池不远的别墅里,防卫比较严密一些,梅里莎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就近居住在附近旅馆了,防卫稀松一些,这是我的失误。”倪少涵说。
“确实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宋子文道,“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居住在防卫不严的旅馆吗?”
“梅里莎遇刺之后,他们都已经被召回来了。”倪少涵回答,“因为居住条件不足,就在冯科居住的别墅附近扎了帐篷。”
“这样也好,就是委屈他们了,”宋美龄叹息道,“居住的这几天,每人每天工资加倍,年终津贴再翻一倍。”
“这是小事,”倪少涵道,“首要是和谈,一切围绕和谈的指令皆为最高指示。”
“蒋将军真是忠肝义胆,”宋子文叹息道,“多亏了蒋将军在此周旋,我们才能争取此次和谈。”
“鄙人不敢居功,还是国际形势逼迫至此,是委座得道多助。”倪少涵回答。
“你们能如此深明大义,是我和中正的荣幸,”宋美龄拍了拍梅里莎的肩膀,叹息道,“我知道这次委屈你们了,但为了救回中正,这次的哑巴亏,我们还真的只能咽下去了。”
宋美龄卸下了手腕上的一个翡翠镯子戴在了梅里莎手上,慈爱的看着梅里莎道:“好姑娘,我要是能有你这样懂事的女儿该有多好,这个算是见面礼了,别客气。”
梅里莎诚惶诚恐的被宋美龄抓着手,心里七上八下的。
“小姑娘十八岁了,许了人家没有?”宋子文笑着问。
闫林虎正想说没有,倪少涵在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抢先回答:“有啊,不过不是父母之言,是自由恋爱。”
“哦?那可真是太合适了!”宋美龄惊喜的笑道,“自由恋爱啊,太合适不过了,我和中正当初也是自由恋爱,好多人都不看好呢,我和中正却也恩爱和睦,令人羡慕呢。”
“夫人和委员长的恋爱确实让很多小姑娘心驰神往啊。”倪少涵笑着说,“梅里莎也是在战场上认识沈醉的。”
“沈醉?是哪个沈醉?”宋子文不由自主的问。
“就是宋先生曾经见过的那位,曾护送过顾维钧先生前往东北的那位。”倪少涵说。
“那真是少年英雄,郎才女貌,确实很合适!”宋子文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梅里莎脸色通红,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被倪少涵这大嘴随意说出来,要是沈醉不愿意,她一大姑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周围的大人们却丝毫没有顾虑到梅里莎一小姑娘的脸皮,言笑晏晏间就将梅里莎的下家定下了,只有闫林虎一脸疑惑,时不时看看妹妹,费尽心思的猜测沈醉是那个家伙,搜肠刮肚的样子让人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