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爱》千叶沙

25、二十五、摩擦

　　得知尹浩野又发病了，姜家人更是紧张得不得了，个个严阵以待，把他看得牢牢的，对于他的复健严格按照时间表进行。
　　尹浩野对此哭笑不得，说他们小题大做，可凌星这次也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他无奈地看着她，再也无话可说。
　　之后凌星就跟自动定时器似的，一到规定时间，不管他在做着哪项复健，都得全部停下。自己又是忙着帮他擦汗，又是递水。可却不知，尹浩野看着她为自己忙得团团转，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几次凌星都看到他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等她望向他时，他又撇过脸去不看她。她不明所以，问了他几次都得不到答案，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
　　这天，凌星照常去叮嘱他休息，可到了理疗室却没看到人，连陈歌也不在。她着急起来，抓起一个小护士问道：“有没有看到陈歌理疗师和他的病人？”
　　“刚才看到陈歌推着他出去了。”小护士答道。
　　她道了谢，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可是……他们去哪里了？
　　到了下午，正当她等得坐立不安时，终于看到陈歌推着尹浩野进来了。
　　她突然涌起一阵怒气，劈头就吼道：“你究竟去哪里了？也不告诉我，突然就不见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整天，害怕你又出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一开始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听着听着，脸突然黯然下来，眼眸变得冷寂深幽，等她说完后开口道：“你是不是总害怕我哪天哮喘又发作，甚至倒在街边起不来？我让你痛苦了是不是？”
　　凌星噎住了，惊疑地望着他。她是急疯才会说出那些话！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是他，拼命去保护的人是他，可没想到她还是伤害了他！他一直努力着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不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可是她却这样用言语来刺伤他！更令她无法反驳的是，他说的正是她刚才在等待中胡思乱想过的！她是觉得痛苦，那是为他感到心痛。她心疼他啊！
　　他明显误解了，语气夹着一丝自嘲：“我就这么没用，让你看少一会也不行？”
　　她急切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身后的陈歌说道：“凌小姐，其实他……”
　　“够了，陈大哥，我想继续复健。”他打断了他的话。
　　陈歌听后皱起眉：“不行，你已经累了一整天，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来吧。”然后不理他的反对，兀自对凌星说，“你送他回去吧。”
　　凌星点点头，走到他旁边接过轮椅，推了出去。
　　尹浩野不看她，有些孩子气地把脸撇向一边。她觉得有些好笑，推到一辆宾士车前时，司机连忙出来，准备把他抱进去。谁知他挣扎起来，叫道：“放开我，我自己进去。”
　　“这……少爷……”司机为难地看了看他，求救于凌星。
　　凌星知道他想证明给她看即使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行。她不忍让他再受创，便默许了。
　　司机只帮他打开了后座的门，就站在一旁摆出随时准备出手扶住他的架势。
　　他吃力地撑起自己，不知是不是今天过于劳累，他试了几次才支起了上半身。凌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见他终于把自己弄进车里时，不自觉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把无知觉的腿摆放好时，抬头看了一眼凌星，很快又把脸转向玻璃窗。凌星坐在他身边望着他冷漠的侧脸，思考着怎么打破沉默。
　　“浩野，我……对不起。”她不知怎么说，只好道歉。
　　见他仍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突然觉得委屈，脸色也冷下来，赌气不再理他。不就是说错话了嘛？还不是因为紧张他！至于这么生气吗？而且她都道歉了……
　　她若再看他一眼，便会发现他苍白的脸色，额上点点的小汗珠，以及紧紧咬住的嘴唇……
　　回到姜家，金秀洙和姜日允走了过来，说：“今天怎么这么迟？”
　　凌星说：“一些事耽误了。”司机从后座拿出轮椅，便到后座扶尹浩野，他挣扎了一下就没力气了，任由他抱着坐上轮椅。司机疑心怎么这么乖，忙唤道；“少爷？”
　　凌星担心地走过来：“浩野？”
　　他抬起苍白的脸，语气有些生硬；“干什么？”见哥哥和母亲也围了过来紧张地望着他，他突然烦躁地低吼：“我没事！别老是那么小心翼翼，我不是易碎的玻璃，没那么脆弱！”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小野，你干嘛这么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大家只是关心你。”姜日允皱着眉，不明白一向懂事的弟弟怎么闹起别扭来。
　　他看了凌星一眼，不说话。
　　金秀洙忙说：“好了好了，别说了，先进去吧。”
　　凌星说道：“我回去了。”他那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不明白今天的他为什么像只刺猬似的到处伤人，她被他刺痛了。自从他醒来之后，她无时无刻小心待他，就怕他承受不住站不起来的打击。含在嘴里怕溶了，放在手心怕化了。她一直担心照顾不好他，却没想到这样待他更让他难受。可是之前他们也是这样对他啊，为什么今天的反应特别激烈？他们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改天要问一下陈歌！
　　“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姜日允也开口挽留，只有尹浩野仍低着头。
　　凌星推辞道：“不了。奶奶正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那让吴叔送你回去。”
　　凌星没反对，看了尹浩野一眼便进了车里。
　　回到家，奶奶已在客厅里等着了。
　　“怎么这么迟回来？”一见她回来，奶奶便问。
　　凌星愣了一下，答道：“今天是迟了一点，抱歉，奶奶。”
　　凌奶奶端详了她好一会儿，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她站起来走到饭厅：“吃饭吧。”
　　她应了声，走到饭桌前坐下。
　　“我说，你到姜家去也太频繁了吧？”就在她起筷时，凌奶奶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筷子停在半空中，凌星不解地看向她。然而她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