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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

  •   寒烟绕翠竹,依稀有阳光洒落点点,铺一地碎金。这曾是慕容家的竹林如今已经是无主的了,但是依然没谁敢走进去。

      曾经有人想进竹林采几株笋,结果不出两个时辰,尸首就出现在竹林边,伤痕累累,俱是齿痕。随后竹林里就会传出揪人心肺的凄厉笑声。有人说竹林间有座竹屋,屋里住着一个人,一个疯了的人。

      “宫主,白阁主递了拜帖求见”以前慕容远的书房中如今坐着的是洛珏,奔雷站在门外躬身说道。

      人人都知道慕容家败落了,男主人的一去不归,让几个女人家为了维持生计变卖了房产。没人知道买这栋华宅美屋的是何人,但从每月都会来访的人身上可以猜测是江湖人。

      所以没人敢在这方圆十丈内走动,就怕那些草莽汉子哪日刀剑无眼断谁个手足甚至要了谁的性命。

      “他何时这么讲礼数了,请进来吧”轻柔的嗓音传出来,带着笑意。

      奔雷领命而去,脚步飞快。不知道慕容公子遇到了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大概与慕容家的败落脱不了干系。不过既然宫主闭口不言,他为人下属的怎敢随意揣测。

      只是自打移居这里后,宫主很少笑了,所以白初云的到访,让奔雷松了口气,起码宫主见到白阁主的时候都会笑。

      人未近书房,门已然打开。里面的人坐在首位上,一身素白的衣衫没有半点修饰,却依然让人觉得他身荡日彩丹焰,尽管美目顾盼间难掩一丝疲惫,可也丝毫不影响它弯成弦月时轻泻出的慵懒柔媚。这个人无论何时见到,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永远是惊艳。

      “洛宫主气色不错,这小日子想必过得无限逍遥吧。真是让白某嫉妒”同洛珏比起来,白初云挂着两只黑眼圈的脸倒是显得憔悴异常。

      “白阁主,闺房之趣虽然其乐无穷,但也需节制才是”洛珏浅浅一笑,偏头看了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的白初云,好心的规劝道。

      不怪洛珏会这么想,看看白初云如同花落凋零的苍白面容,一向柔软纤细,走起路来款摆生姿的腰肢都僵硬微弯了一些,稍谐欢爱之事的男人都会这么想。

      “呵呵,那也好过洛宫主看得吃不得。不过念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儿上,本阁主好心的送你一味灵药,解你□□焚身之苦”

      白初云掩唇笑得轻佻,眼角一斜,桃花乱飞,怎是一个媚字了得。只是这让男子看了都酥筋软骨的眼儿媚似乎热情得太过灼人一些。

      哼,他到宁愿精尽人亡做个风流鬼,也不想夜夜无眠,时时提防做个冤死鬼。

      “当日可是白阁主未得本宫点头,便私下拐走了本宫的人,今日却又为何这般好心”像是才发现白初云身边还站着一个满脸焦黑的人,洛珏轻笑一声,站起身走过去。拂开扣住那人命门的手,把人拉到身边。

      虽然他很少出门,但也有所耳闻,隐阁几处安身之所被人挑了。这么些年下来,与隐阁结怨的又岂止正道,当影子不再成为影子的时候,是最大的失败。而这一切不过起源于一张地图。

      “哪个是你的人,我根本都不认识你”脸色由焦黑变得赤红的人边拍开搭在他腰际的手边小声嘟囔道,圆圆的眼睛四下乱瞟,就是不去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哼,洛宫主还真会谦虚,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白某若能拐得来,那又把洛宫主的颜面置于何地”白初云看向四千寻的眼神就像两把钢刀,若不是看在洛珏的面子上,这小子死上千次万次都不够偿他所犯之错。

      想起那日白初云就血脉逆流,气冲丹田。他阅人无数,偏就看错了这个小子。一脸纯真质朴,骨子里却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男人,不就是在客栈之时拆穿了他的谎话,居然记恨到如今。

      “后悔吗”薄雾氤氲中淡淡白影在月下翩跹舞动,软剑荡下园中兰花,卷起香风阵阵。

      剑气一舞动四方,浅紫色的花朵在空中飞舞,就像一场惊艳的舞蹈。懒散倚在廊下的人缓缓说了一句话,如真似幻的美景却因平淡的三个字花终舞落一庭。

      “你知道,本宫做事从不后悔”汗水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折射着月华跌落尘埃。

      微重的喘息声和起伏的胸口与淡如夜风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洛珏并没有回身看向说话的人,只对着天边圆月轻声像是说给自己听。

      “哼,死鸭子嘴硬。一个伤了至今未醒,一个疯了见人就咬。洛珏,你难道真的不后悔”白初云步出回廊漫步月下,本就娇弱的兰花在他足下被踏得粉碎。抽出软鞭轻甩了一下,蹙起眉头问道。

      “初云后悔吗”转回身,洛珏偏头看了看他手中的软鞭,月光映在他半边无暇脸庞上,隐射着淡淡光晕。

      月色皎洁,四周宁静,长长睫毛下眸光轻转有笑意绽放。就如同悄然绽放的兰花,幽静清淡,却瞭得人心醉。

      “少废话,看鞭”悔吗?他从来不想这等无意义的事情,悔了怎样?可以重来?而面对洛珏这样的男子,怕是悔过千遍万遍,重来时依旧会重蹈覆辙。

      微笑着抖出一鞭,用上十成的劲力,要发泄大家一起发泄吧,胸中积闷散去后依然还是结伴同行,谁叫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呢。

      洛珏笑了,白初云从来不知道,原来洛珏真正笑起来会有酒窝。纯真,赤诚却不显稚嫩,是种君临天下,笑傲江湖的岿然。像是一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让人涌上无尽斗志。

      剑影动,剑气鸣,洛鎏宫主出手必尽全力。逐清风,舞辉赫,一生一知己,一剑一快意,回你一份血性豪情。

      “阁主,你快去看看慕容公子吧,又发作了——呃?!阁主,谁偷袭你!”脚步踉跄跑到后院的黑幕然,在见到白初云衣衫碎裂,发丝凌乱,满头大汗的跪坐在哪里时,先前来此的目的早就忘记。扑到白初云身边大吼道。

      “小黑,别那么大声,小心把伤口震得又流血。扶我起来,咱们去看看慕容公子”白初云本来想抬手柔柔被震得有些轰鸣的耳朵,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早不是轻狂年少的自己,竟也会因为那男子的一个笑容就逞凶斗狠起来,洛珏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偷袭你,老子非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打断不可”黑幕然是头牛,一头脾气强到极点的牛,不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会作罢的。

      “哼哼,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走了,别废话”斜眼瞥了一下躺在不远处的人,素白的衣衫道道鞭痕,有血轻渗。

      哼,此时若有人来袭,咱们两个就等着被阎王爷收了去吧。身体上的痛如果能大过心里的痛,世上也便无有心病这一说了。

      脚步声渐去渐远,洛珏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样。他也很想去看看净之,去看看泉水一样清澈的人儿,是否还会如几日前一样,避他如蛇蝎。可是他没动,怕真的看见后,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会奇痛无比。

      想不到,他洛珏也有怕的一天。轻抬手,遮住满眼的月光,爹爹,珏儿早就万劫不复了是吧,所以还是黑暗最适合我。

      “啊——痛死了!”狼嗥般的嚎叫声在寂静夜里传出很远,远到隔一座回廊的后院都清晰可闻。四千寻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腰部灼痛的如同被人砍做两截。

      深深吸了口气不敢再乱动,感觉腰间剧痛渐渐平息后,才又睁开眼睛。模糊的黑夜中隐约只见床幔上金线织就的繁复花纹,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努力思索着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却发现,除了慕容习血淋淋在擂台上的画面是清晰的,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明日要问问小舞,是哪个好狗胆,敢偷袭小爷”咬牙切齿的声音哼出口时却更像是呻吟——痛,真痛!

      难怪人说不管什么伤,醒着要比昏迷痛楚。依稀记得也曾这么痛过,像是什么人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身体,让他痛得整个心都颤抖。

      “什么人?!”有的人疼痛时会意识模糊,用昏迷来逃避疼痛,有的人越是疼痛就越清醒,很高兴还能痛,还能活着。四千寻就是后面这一种人,所以当门扉开启时,细微的声响他马上就察觉了。

      没人答话,颀长的身影慢慢走进来,轻得不辨足音的脚步,像是踩在人心上一般,没有节奏,没有韵律却步步都踏在人思绪的每一个空点和间隔上。如一首歌的节拍,偏偏在每阕将完未完之际响起,让人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还死不了。麻烦你转身,出门,把门带上,谢谢”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谁,男人身上有汗味,臭味,酸味的很多,有淡淡花香的他就只遇过这么一个。

      四千寻觉得腰间伤处更痛了,脑中一闪而过的一条线就这么被人给踩断。浅浅的花香却带着黑暗的锋利,就如黑色的曼陀罗,越是靠近越接近死亡。

      “本宫就是见你死不了,特意过来补上一剑”说话间洛珏已经走到床边,伸出的手上却没有剑。冰凉的手心抚过四千寻的额头,俯身看了看他的脸色后,翻身上床和衣躺在他身边。

      “你——哎呦——你干什么躺在我床上!”挺身想坐起来的人半途而废,腰间的伤口扯得他嘴巴都歪在一边。

      对于洛珏的话,四千寻不置可否,想杀的话也不必费力气给他包扎伤口。但是对于洛珏在他身边躺下这个举动,比捅他一剑还让四千寻惊骇。

      “怎么,怕本宫玷污了公子的名节?”翻身侧卧,洛珏轻笑着问道。长长微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波流转极是妩媚。

      “哼,我又不是大姑娘,洛宫主亦是男人。不过是这床太小,两个人很挤”向里侧费力的挪了挪身体,四千寻嗤笑一声回道。

      总觉得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升高,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看得他有些头晕。而不肯轻易服输的他又不肯把视线飘向别处,看得越久越觉得心脏被什么勒住阵阵抽搐。

      “如此,本宫便不打扰公子了”对视良久,洛珏垂眸淡淡回了一句后坐起身,柔顺的长发顺势扫过四千寻的手臂。

      “呃,算了。这么晚客栈早就没了别的房间,我好心留你宿一夜吧”冰凉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背上,就像那双妩媚的眼睛敛起春光那时,有太多情绪闪动,却又像不带丝毫情感,显得格外寂寞。心痛不过是一瞬,但也足够让他不由自主的扯住洛珏的衣袖。

      “既然是公子邀约,那本宫便也无需客气了”反手握住四千寻的手,洛珏俯下身贴着四千寻的唇轻声笑道,眼里的狡黠让他看起来是只地地道道的狐狸。

      “等等等一下,什么邀约?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顾不得会不会牵动伤口,四千寻急欲起身推开眼前的人还有那只探进他领口的手。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不要轻易卸去防备,不然吃亏的就是自己。所以他现在吃亏了,如果不起身,怕是还要吃更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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