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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集 ...

  •   玉藻之所以敢当着刘豫的面,把红玉牵扯出来,是知道就凭他们四人,很难从尽是伪齐敌军的皇宫中突破重围。岳霖只身犯险,只因存着浑水摸鱼,反间三方的谋划,也不能半途而废。
      在刘豫眼里,现在玉藻被岳霖强了,当然不能再进献给王爷,而红玉有着花魁的样貌,又是卖艺不卖身,刚好符合他的要求。
      要是让红玉呆在太子殿,面对刘麟那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让刘豫把她献给王爷爹。虽说在玉藻看来,王爷爹本质也是个禽兽吧,好歹他禽兽的对象比较专一,就是她的美人娘亲,应该不会把红玉怎么样的。
      果然,刘豫立刻宣召红玉姑娘觐见,侍女们把换了衣裳的红玉姑娘带来,立在殿中。刘豫定睛一瞧,甚为满意,少女的身段窈窕,脸庞被热水蒸汽熏的微微泛红,宛如一朵滴露牡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沐浴太久的缘故,纤纤十指都被浸泡的起皱了。
      红玉尚不明就里,细瞧过后,发现哥哥杨羡、一月未见的岳霖,以及梨花带雨的玉藻,竟然都在殿中。她有点发懵,然后便听见殿上那丝毫没有帝王之相的中年男子说道:“大金国四王爷驾临大齐,朕欲倾情款待,这是红玉你千载难逢的机缘。今日天色已晚,你要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早随朕一道面见王爷。你要穿戴齐整,端方仪态,切不可像现在这样皱巴巴。”
      玉藻对红玉使了几个眼色,皱巴巴的红玉虽心存疑惑,但见杨羡和岳霖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顺应下来,对刘豫回道:“小女遵旨。”
      如此刘豫做出安排,将岳霖暂还押大牢,如果金兀术愿意召见他,则容后再议。
      淮西军以庐州为中心布防,而岳家军的防区则以鄂州为大本营,乃是大宋长江淮河沿线四大防区中非常重要的两个。如今郦琼业已归顺,如果岳霖也能被劝降的话,那么江南大半的军力部署都尽在掌握。
      金兀术五万大军,加上刘豫自己组织的官兵及乡兵,合成金齐联军,剑指临安指日可待。刘豫被大宋压着打了这么多年,连战连败,始终贼心不死,想一举翻盘,所以他对郦琼和岳霖才有如此的耐心。
      他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殊不知金兀术早就对他不满,认为刘豫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兵连祸结,休息无期,还整日向大金请兵请兵。这个傀儡政权和儿皇帝,早就不是大金的主力,而是包袱,必须尽早废除。
      其实玉藻是很想跟着霖哥哥回大牢的,可是此举不符合她刚刚被强的人设。她眼巴巴的瞧着岳霖离开,尽管她不是黄花闺女了,但万一岳霖投降,刘豫还想把她作为笼络人心的工具,故而并未放玉藻出宫,而是在他自己所居住的宝津楼,安排玉藻和红玉暂且住下。
      杨羡依旧回到他的御膳厨房烧火,而什么都没捞着的刘麟,对他父皇颇有抱怨,被刘豫一顿臭骂,要他知道轻重,别为了两个女人,耽误了伐宋大业和他们父子俩的富贵荣华。

      如此一夜无事,第二天大早,婢女就为红玉漱口洗面,抹胭脂点红唇,盛装打扮,为觐见王爷做准备。
      早膳过后,在儿皇帝刘豫的轿辇后边,跟着一顶流苏小轿,在宫人宦官的簇拥下,缓缓进入金明池的另一主体建筑,金兀术与侧夫人所住的飞鸿楼。
      金兀术早就听说柔嘉的心上人,岳飞之子岳霖落在了刘豫手里,只是他一直没抽出空来召见他。这些日子,除了日常的检阅大军,视察政绩之外,他还在和自己的谋士们讨论,如何兵不血刃的控制住刘豫父子,在废掉他们后,如何安抚大齐境内的百姓,避免发生骚乱动荡。
      刘豫此人是干啥啥不行,治国不行,叛国名声狼藉,要他招揽人才也不行,他派出去招安大宋旧臣的使者,基本都被杀了。只有一个郦琼,大宋君臣臣子间内斗,郦琼惧怕朝廷要对他下手,所以北上投齐。
      淮西军和一般乡兵不同,怎么说也是正规军,统帅刘光世是个逃跑将军不错,他手下能人还是有的,一个郦琼,一个王德,都是悍将。
      郦琼五万大军驻扎在开封城外,如果刘豫父子被擒,淮西军会不会生变,这也是金兀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金兀术还在等,等着世子孛迭从上京来到汴京,找个机会把刘麟和刘豫分开,双管齐下捉拿,更为妥当。
      亲兵来报,说刘豫求见,金兀术盯着刑秉懿把今天份的安胎药喝完,才不咸不淡的道:“传。”
      刘豫并非独自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两排八名宫女,进入飞鸿楼后,向王爷行礼客套了一番,奴颜婢膝道:“王爷您日理万机,侧妃娘娘又身怀六甲,下臣见王爷身边缺少可心的人侍奉,深感不安。特意在大齐宫中挑选了几个伶俐的宫女,前来料理王爷与夫人的饮食起居,还望王爷笑纳。”
      他是大金的儿皇帝,见到金国主子要自称儿臣,不过金兀术和他年纪差不多,不想给他当爹,刘豫就改口称下臣。
      完颜宗弼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皇子出身,精通骑射,年轻的时候也曾花天酒地。不过他把花天酒地和做正事分的很清楚,出兵绝不带女眷。后来阴差阳错收了嘉国夫人,觉得女人到了刑秉懿这等才貌,基本就算封顶,况且完颜晟病逝后,他辅佐幼主政务繁忙,越发没什么心思到外边寻花问柳。
      这刘豫把话说完,便推开两步,使金兀术能够看清楚他送来的女子。这群莺莺燕燕款款拜见,口中齐声道:“奴婢参见王爷。”
      红玉打头,她的衣服比起普通宫女要出挑很多,加之出色的姿容,令人一眼便可以注意到她。
      金兀术的目光在红玉身上停留了几瞬,转而瞥向坐在他侧手边的邢秉懿。他顿了一下,将一只胳膊支在黄梨木的茶几上,半笑不笑道:“本王用不了这么多人,不过那个蓝衣丫头瞧着倒是不错,夫人意下如何?”
      邢氏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渍,刘豫做的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不过比起刘豫可耻的奴才嘴脸,金兀术的幼稚比较让她更不能忍受,她挤出一丝笑容,对金兀术道:“王爷所言甚是。妾身有侍女重节照顾,加上身子不便,唯恐怠慢王爷。王爷若是喜欢这个丫头,不如留在房中,知冷知热,也好为妾身分担。”
      金兀术重重哼了一声,忍着怒气:“夫人贤德,本王却之不恭。”他指着红玉道,“把她留下。”
      刘豫见红玉果真入了王爷法眼,面有喜色,恭维了几句,吩咐红玉要好生侍奉,尽心竭力,红玉都一一应是。
      说完了献美之事,刘豫踟蹰片刻,斟酌着言辞道:“王爷,岳霖尚关押在牢房中,如何处置,就等您示下。还有郦琼那五万人马,尽数归顺,下臣打算将他们编入官军,后堪大用。郦琼熟知江南地形,而岳霖当过鄂州机宜文字,我们若能将他二人招入麾下,大有裨益,此事宜早不宜迟,下臣……”
      “你马上下旨,将郦琼捉拿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释放。”金兀术抬手打断他的话语,眸色阴沉,“本王怀疑郦琼是诈降。”
      “诈降?!”刘豫大惊,既而不可思议,“这不太可能吧。”
      “不仅要捉拿郦琼,淮西军五万,也不能驻扎在一处,至少拆分成六个部分,方可编入齐军。”金兀术有条不紊的安排,意在不能让淮西军在废黜刘豫时生出乱子。
      刘豫大为不解,但看金兀术显得心意已决,不容置喙,他即便不明也得照办:“那岳霖……”
      金兀术抬眼道:“怎么,他想见我?”
      刘豫道:“正是。”
      只听金兀术又问:“岳霖他始终是一个人,身边有没有可疑的年轻女子?”
      “他原本是去庐州送岳飞书信,郦琼有意放他一马,不想岳霖不识好歹,孤身返回,营救兵部侍郎吕祉,所以被擒。这一个月来,都关押在牢里,下臣并未发现他身边有别的什么人,也从未有人营救,更别提女子了。”
      金兀术想了想,意味不明笑了声:“午后你将他押至校场,本王会在那里召见他。”
      刘豫奏对完毕,令红玉带着那几个宫女到飞鸿楼各处当差,便先行告退。
      金兀术很快也离开飞鸿楼,前往军屯,而邢秉懿则返回楼阁后苑歇息。她小睡片刻,披衣起身,自觉有些心绪不宁,走到书案前,端坐抄写一段佛经。
      素宣的一纸如意笺,娟丽字体随着腕动笔走流淌出来,鬓边步摇因着微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金光点点。
      正门有侍卫把守,柔嘉趁着巡逻士兵刚刚走开,猫着腰伏低在后苑廊下。她双手扒在窗台上,从缝隙里看到娘亲侧脸,难耐激动心情,费力的想要爬进去,小声呼道:“娘亲,娘亲……”
      邢秉懿听见异响,抬头睨向声源来处,恰好望见柔嘉那张小脸从轩窗下升出来,嘴唇微张,手里毛笔啪的一声落在纸上,洇开墨迹。
      她疾步走过去,张望四下无人,拉住柔嘉的双臂,协助她从屋外翻到屋内。
      邢秉懿眼底瞬间涌起泪光,她摸着柔嘉的脸,颤声道:“女儿,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怎会到这里来的……”
      柔嘉哭唧唧的抱住她:“娘亲,呜呜我好想你啊……”
      母亲抚摸着她的脊背,泪水滚落,不住的道:“娘也想你……娘也很想你……”
      柔嘉撒了会娇,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抬起脸,傻乎乎的问:“娘,你怎么胖的连腰都变粗了?是不是太想念我,所以想不开暴饮暴食?”
      邢秉懿愣了愣,也不知该哭还是笑:“娘不是胖……”

      在柔嘉的印象里,美人娘亲是真正的天生丽质,不胖不瘦,又因为从小生长在书香世家,仪态端庄,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柔嘉从来没见过她邋里邋遢,也没见过她姣好的身材走样,况且娘亲也不过三十多岁,远未到发福的年纪,刚才抱着娘亲,感觉杨柳腰变成了水桶腰,难免一惊一乍。
      当年邢秉懿生柔嘉,是因为拈酸吃醋的王妃刁难她,被侍女踢在膝弯,摔跪下去导致突然临盆。据接生婆后来说,邢氏那时是有难产征兆的,幸好有惊无险,母女两个平安。
      柔嘉并不知道娘和王妃的约定,为了让她有郡主身份,在外不至于被主母苛待,以及邢氏内心对金兀术的抗拒,这么多年,虽然王爷恩宠不断,但邢秉懿一直都没打算为他生子。
      有一回柔嘉发觉娘喝的药不对,追问之下,娘亲承认这是避子汤。柔嘉很清楚金兀术来绫绮阁的频率,要色鬼王爷爹管住他的下/半身基本不可能。娘解释说,她的体质本来就不容易受孕,而且再怀孕的话,不论打胎或者产子,都可能有危险,不得不喝这个药。
      她还说,王妃本就不待见她们母女,万一再生个儿子,岂不更被怀疑图谋王爷的爵位?
      孩子么,有一个就好了,柔嘉就是她唯一的宝宝。
      一直以为金兀术才是她爹的柔嘉,相信了娘亲的话,直到她被送回大宋,了解了自己的身世,方知母亲不愿怀孕的苦衷。
      而且,小狐狸已经有三千年没怀过孩子了,几乎遗忘了身怀有孕是什么样。
      娘亲欲言又止的神情,闪烁的眼神,以及眉眼间的无奈,让柔嘉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看看娘,又低头看娘稍有隆起的肚皮,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哭哭啼啼道:“娘,你怎么可以有了新的宝宝,我不是你唯一的宝宝了……”
      柔嘉其实不太在乎宝宝的爹是谁,重点是美人娘亲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娘亲了,这个消息对小狐狸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柔嘉,娘也不想的,可是王爷他……”邢秉懿叹了口气,见闺女如此伤心,心里也特别不忍,软声的搂着她安慰她,“娘确认自己有孕时,已经快要三个月,没办法不要了。”
      金兀术就是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假借为她调理身体为由,暗中保胎。邢秉懿的月信不准,倒成为了他拖延隐瞒的借口。王府里所有人都听王爷的,邢秉懿的一举一动,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恨极,借着酒劲,想把他的肉咬下来,可就算她咬下他一块肉,他也不言语不放手,坚持要她继续孕子。
      邢秉懿扶着柔嘉,两人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哄了一会,傻闺女总算不再哭。
      邢秉懿为她理好鬓发,目光慈爱道:“你可曾认了父皇,还有,怎么会到汴京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柔嘉看着娘亲,挑重点的问答:“父皇已经认了我,为了保护娘,所以没有正式册封我为公主。这次郦琼投齐,我是追随霖哥哥来汴京的。”
      “霖哥哥?”邢秉懿思索片刻,“我好像听金兀术提起过,他是你的心上人?”
      “霖哥哥大名岳霖,岳飞大将军之子,也是我的夫君。”柔嘉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娘,我们已经在鄂州成亲了。”
      邢秉懿微愣,女儿脸上的柔光,是不容错认的娇羞幸福,想必她真的很喜欢岳霖。她神情柔软,摸摸女儿的脸庞,“柔嘉长大了,可惜娘没能亲手送你出阁。”
      柔嘉握住她的手,又扑进娘亲怀里:“娘,王爷爹知道真相了吗,他有没有迁怒于你?”
      “现在还没有,但纸包不住火,他终会知道这一切。”邢秉懿叹息着道。
      “我想带娘走,又唯恐自己本事不够,异想天开,”柔嘉真心实意的说道,女子怀孕了确实会体态更丰腴,比如娘亲的胸变大了,又软又舒服,衣料带香,她恩恩埋胸蹭啊蹭,“王爷爹吃软不吃硬,娘你该求饶就求饶,保命要紧。等你女婿发达了,总有接你回去享福的那天……”
      邢秉懿左看右看,总觉得柔嘉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她抿起嘴角微微笑了:“其实王爷说得对,大宋早无我的容身之处,只有我是逝者的身份,才能保全你父皇的颜面,他也会看在我的情面上善待你。”
      “娘你千万相信我,一定不要放弃,岳霖他绝非池中物。”柔嘉无比认真的道:“你闺女不会嫁错人的。”
      邢秉懿点点头,半真半假说道:“你将岳霖说的这么好,娘倒真想见见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睡前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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