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几时称帝[综]》风息悠然

123、第一百二十三集（补完）

　　赵构原想借着议和，多消停几年，休养生息，扩充实力再图后算。可惜金兀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大举来袭，宋廷也只有准备迎战。
　　在岳霖率八字军往北开拔后，为了彰显大宋的正义性，赵构向全境各防区、州县发布赏格，有能擒杀兀术者，高官厚禄，享之不尽：“兀术不道，戗杀其叔，举兵无名，首为乱阶。”
　　这回赵构可是下了重本，悬赏金兀术的人头。生擒还是刺杀，谁能帮他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论将帅军民，军阶官职大小，如果本来就是节度使的，授予枢密使之职，节度使以下，则授节度使。官高者，授予宰相，统兵将领授宣抚使。金银田宅，自不必赘言。
　　这样一道赏格发下去，秦桧是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他从未如此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一位敌国的王爷如此休戚相关。
　　金兀术信中说的不错，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真正对他有威胁的人，并非金兀术，而是在朝廷里。
　　完颜宗弼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完颜昌就是棋差一招，栽在他的手里。大宋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听说武将能出任枢密使文职，要知道这个职位通常是宰相的后备人选，秦桧本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他非常清楚。
　　有能力擒杀兀术者，非岳飞、韩世忠、吴玠这样的大将不可，他们均早已建节。意味着一但金兀术倒台，皇上要履行承诺，秦桧的好日子就该彻底终结了。
　　不，就凭他这几年打压主战派的行径，落在那群粗野武夫手里，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如今大宋的几大防区，都进入了积极备战状态。岳家军效率最高，已然离开鄂州大营，韩世忠军紧随其后，一面布防，一面推师北上。就连最站在秦桧这边的张俊，也无法继续拖延，领军出发。出发前他特地到秦府拜访，表示圣旨已下，再不出征，就该落个欺君抗旨的罪名。
　　打是肯定要打的，秦桧绞尽脑汁，在两军没有打到不可收拾前，千方百计说服皇上，要他降旨给岳飞，不可轻言动兵，宜班师再议。
　　枢密院里秦桧的党羽不少，他们故意拖延前线战报递呈到皇上手里的时间，并有意无意虚化我军战果，将战势描述的危言耸听。
　　岳霖带着八字军镇守顺昌，给予金人前军部队痛击，三次战役均是大获全胜，消灭敌军过万。此等大捷的军报，到了秦桧口中便只是，缴获金人军旗数面，因金人不擅水性，渡颍川时被我军追击，溺亡人数不明等等无干痛痒的说辞。而完颜亮在狼山设下埋伏引君入瓮，岳霖受伤，则被秦桧夸大为动摇顺昌军心，置公主殿下于险境云云。
　　反观金人就是不到一月接连收复河南陕西等地，当地官员都是打开城门迎接。如今金兀术更是集结十五万大军，驻扎在陈州，随时可能挥军南下，若加上完颜亮完颜雍统帅的前军，兵力将会更多。
　　亲身经历过靖康之难的人都会记得，当年的宋军是如何从主帅杜充到下面的统制官士兵，个个只会撤回逃命，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
　　数载的逃亡生涯，深深的烙印在赵构的生命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才过了二十年，宋军就能涅槃重生，能打败金国了吗？
　　金兀术驻军于陈州，暂时按兵不动，是否为诱敌之计？岳家军孤军深入，有没有可能着了他的道？
　　可千万不要彻底彻底惹毛了金兀术，先看看他准备打什么牌，从长计议不迟。
　　只要能让皇上心有犹疑，秦桧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赵构听说岳飞派了张宪先行东进，去驰援顺昌，便下了一道御札，要他们尽快护送公主回宫。另外，命岳家军主力到湖北德安后，暂且按兵不动，等韩家军张俊的支援部队跟上以后，再相机行事。
　　送御札的官员，秦桧也举荐好了，司农卿李若虚。
　　李若虚此人，与岳飞的交情极好，他的兄弟原是北宋官员，宁死不屈被金人杀害。绍兴五年就被任命为岳飞制置司参议官，与岳飞志趣相投，后岳飞奏请朝廷，继续任命李若虚为京西南路提举公事，在岳家军做了多年核心幕僚。
　　可以说，李若虚对岳飞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派他去宣旨，效果定然拔群。
　　李若虚知道秦桧打的什么算盘，可皇上有旨，为人臣者只有遵命。
　　他留在临安，对前线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与其在朝中受气，不如亲眼去看一看。若岳飞当真有把握北伐成功，哪怕他要承担矫诏之罪，亦在所不惜。

　　岳霖被救回后，连续敷用军医开的竹皮膏药，不出几日，伤口便干净结痂了。
　　二十岁的年纪，复原起来也是相当迅速。他写了一封军报送给父亲，里面详细阐述了顺昌周边形势，并告知父母自己无碍，请他们不用担心。
　　这几日，柔嘉都会按时辰给他送药，送的是一种清澈微甘的药汁，名叫鲜竹沥，对祛解伤毒，加速恢复很有好处。
　　岳霖还在奇怪，鲜竹沥的提取工艺比较繁琐，主要是每根竹子里含量有限，她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药的？
　　后来，他才听几个小兵议论，说公主殿下与杨将军从狼山抓了一只食铁兽回来，专门给驸马制药，就用大铁笼子，关在隔壁的军帐里。
　　岳霖还记得，那夜将他拖回洞穴，并且在他昏迷时也不曾伤害他的食铁兽。按说他捡回一条命，也有它的功劳，想不到反倒害得它失去自由。
　　岳霖的腿上未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去士兵所说的大帐。他不愿恩将仇报，无论如何，总要放那只熊猫回去。
　　此刻勾陈滚滚正惬意的摊在一张圆木特制的“大床”上，熊掌攥着一根鲜竹笋，不时往旁边的陶罐里醮一醮，咔嚓咔嚓大快朵颐。罐中是小狐狸进贡的，香甜可口的刺槐蜜，配爽脆竹笋简直是他的最爱。
　　他一边吃一边腹诽，玉帝天天给神仙们洗脑：神仙的职责就是造福三界，只有清心寡欲，才能做好神仙。若心中时时装着欲望，非但不能做一个称职的神仙，恐怕连三界万物的根本都看不清了。
　　不可否认，神仙应该与凡人保持距离，就像星辰运转，四季更替一样，庇佑生灵而与他们无干。
　　可是，神仙就当真无欲无求么？
　　自从涿鹿之战后，被姬轩辕喂了静虚丹，只有口腹之欲才是勾陈在乎的。什么娲皇宫独门疗伤圣药静虚丹，应该改名叫太监丹才对。
　　封神榜后，天庭招揽了大批劳力，却连一份口粮都不发，过年过节就发几个月饼，不知道在广寒宫的冰窖里放了多少年，恐怕嫦娥仙子自己都不记得何时做的。
　　美其名曰辟谷于修行有益，其实就是玉帝老儿抠门呗。
　　勾陈这么想着，把笋尖在罐子里扒拉一圈，发现边缘还有很多沾着的蜂蜜。
　　他一贯吃东西不浪费，遂抱起陶罐，平躺下来抱着舔。
　　这一幕正好被掀帘而入的岳霖瞧见。
　　勾陈歪着脑袋，一人一熊隔了几步对视，他居然在岳霖眼睛里，发现了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此时岳霖想的是：它连饭都吃不饱，还要被拿来压榨做药，真是太可怜了！

　　岳霖跷着脚，走到勾陈滚滚旁边，他慢慢的蹲下，伸手将那只陶罐从勾陈双掌间取了下来。
　　垂眸一望，罐子里舔的干干净净，釉面几能倒影出他的脸，里面什么吃食也没有。
　　心酸。
　　他把陶罐放到一边，指尖在它圆圆的大白脸上晃了一圈，把皮毛间几粒砂石和碎竹叶掸干净，轻轻的抚摩过它的平菇状耳朵，然后给了它一个抱抱。
　　勾陈：“……”
　　就是……就是这个表情，当初姬轩辕就是用如此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脸，把他骗去轩辕之丘当雇佣兵的！
　　为了表彰勾陈的功勋，姬轩辕还听从玉藻的建议，将都城命名为有熊。
　　此刻岳霖就在他耳边，用非常无奈心疼的口吻说道：“不要舔罐子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伙头兵们得了驸马爷指令，去为食铁兽做杂粮饽饽蒸着吃，岳霖还特别嘱咐，要给它多打两个蛋。
　　勾陈简直受宠若惊。
　　然后岳霖便留在这座军帐里，把公主殿下与杨将军请来，当着勾陈的面，严厉批评了他二人虐待野生动物的行为，何况这只食铁兽还对他有恩。
　　公主有口难辨：“夫君，为妻真的没有虐待他……”
　　我还把美容养颜的贡品刺槐蜜省下来，全部都给他吃了喂！
　　杨羡狐疑的视线扫向勾陈，团坐在岳霖身旁的滚滚恩恩叫唤两声，表示自己没有乱打小报告，所有的一切都是岳霖自己脑补的。况且他现在是原形，总不能在凡人面前开口说话不是？
　　“好了，我的伤已经无碍，不需要再服用鲜竹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岳霖拾起案上那封明黄皮面的御札递给公主：“金人重兵驻扎在陈州，皇上有旨，要我速速派人护送你回京，咱们很快就要撤离顺昌。”
　　小狐狸一想到要与岳霖分别，就沮丧万分，岳霖知晓她对自己情根深种，若有可能，他又何尝不想娇妻麟儿在侧，安享太平，只可惜身逢乱世，站祸延绵，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而且，几路大军倾巢而出，临安城的风向，也不可不密切注意。
　　在几位将区统帅领兵北上之前，皇上于诏书中多为勉励，命岳家军左可图复京师，右可支援关陕，外与河北抗金义军接应，此乃中兴大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岳霖早前便向临安发出了顺昌捷报，皇上的回复却有些冷淡，还派司农卿李若虚去岳家军传诏命，不可轻言动兵，相机班师云云。
　　如此自相矛盾的诏书，令岳霖心有隐忧，因为领兵的大将如今都在前线。敌人并非只有外部，恐怕朝廷里如秦桧之流，会趁着主战派倾巢而出，鞭长莫及，暗中做文章掣肘。
　　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君王听的谏言，要端坐深宫的君王，尽量少的干预前线战事部署，征伐路线等，而绝不是鼓励武将无视诏命，自作主张。
　　普天之下，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仅有一人，那就是皇帝。
　　而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柔嘉是女眷，又是皇上疼爱的公主，她回去，一则不容易引起秦桧党羽的疑心，二也能随时了解朝廷动态。以免在这个敏感且关键的时期，被人背后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柔嘉与杨羡听完岳霖这通分析，深知他是心意已决，一定要将公主和年幼的小星星送回临安去。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瞧见了复杂和矛盾。
　　赵构子嗣无望，岳霖要登基为帝，就只有起兵造反这一条路。
　　但是岳霖很聪明，短短两三年的官场生涯，已经让他学会如何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尽量保护好家人和并肩作战的兄弟。若没有秦桧这样的搅屎棍，恐怕他这一辈子都是个忠君之臣，国家栋梁。
　　而勾陈想的却是，别看帝君对同伴如春风般温暖，凡事进退得当，谦和守礼。一旦敌人真正惹毛了他，这个家伙狠辣起来，是足以叫人胆战心惊的。
　　想想当年蚩尤的下场，一代魔神的大罗金身被轩辕剑所破，头颅、躯干与魂灵被分别封印，封印之地化为血枫林，刺目的鲜红终年不落，自此难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帐中几人各有所思，这时岳霖身边一位亲兵入得大帐禀告：“驸马，岳太尉麾下张宪将军带五千援兵开到，半个时辰后即可抵达，驸马可要出营迎接？”
　　“张宪到了？”岳霖神色一松，拿起拐杖，站了起来，朝杨羡瞥了一眼，“再兴，你与我一同前去。”
　　“好。”杨羡上前扶了他一把，两人和公主打过招呼后，便在几名宋兵的簇拥下，朝营门方向行去。
　　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勾陈双掌枕在脑后，开口说道：“小狐狸，你这趟回去，差事如何拿捏，可太不好办。”
　　小狐狸深以为然，默默扭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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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岳飞本人其实相当有政治嗅觉，时也命也，加某些阴差阳错和奸臣的推波助澜，以及赵构的自私造成了他的悲剧。
不会出现小狐狸当帮凶的喂屎情节，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