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阔》红色袖子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展昭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溶洞里面，四面光滑冰冷，一阵阵寒气入骨。想要站起来似乎都很困难，没办法，只好坐在冰冷的地上，打坐运气。心里把那个萧玄从头骂到了脚，却发现自己根本也骂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不外是混蛋混球之类的，却白白扰得静不下心来。

　　暗骂自己太不沉稳，急忙默诵心经，待静心之后，再以《昭列玄经》的内功缓缓纾解已经侵入身体的寒气。心里说，幸亏早已治好冷血之症，否则这个溶洞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过，展昭只感觉头上一阵巨响，洞口被打开了。

　　睁开眼睛，只觉光亮刺目，抬头拦了一下，看不清上面有什么人。

　　“下面真的有人！快，快搭上来！”

　　七嘴八舌，几个长竹竿探入下边，展昭眉头一皱，抬手拽住其中一支，单手叫力，一跃而出。

　　翻身落地，定睛打量，原来洞口已经围满了十来个男孩子，看上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白色短衫。回忆起萧玄所说的话，展昭猜想这几个男孩就是他的那些跟班。

　　“你们是萧玄的人？”展昭冷冷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子，点了点头。

　　扑通！扑通！

　　“参见护法大人！”

　　十来个人竟然跪在展昭面前，张嘴就叫护法大人。

　　“你们……”展昭愣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谁是你们的护法大人？！”

　　“大人饶了小的们的性命，跟着小的去见教主，小的才敢起来。”

　　其中为首一人，便是藏着萧玄宝剑的那个小子，此刻只有他敢抬头跟展昭说话。

　　展昭皱皱眉头，看了看手里的宝剑，朱红的剑鞘古朴厚重，摸在手心里面有些微凉，不由得心里一阵翻腾。

　　“展某来此的确是为了拜见教主，至于护法一说，请不要再提。”冷冷看了看这些人，展昭道，“请带路。”

　　那男孩不敢再多说什么，展昭在溶洞之内能够坚持半个时辰而毫发无伤，看起来的确像白护法所言，这人不简单。想必这次教主一定会收他作徒弟，这样一来，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性命就要交给这个人了。

　　展昭跟着一群人往山下走去，曲曲折折的山路，走了好半天才看见大路。这时候展昭才明白，原来之前萧玄带着自己走的是小路，就是玲珑提到的那条直通后山的小路。从大路走上去，展昭才发觉，这逍遥神教的确是个大地方。不说别的，单说这座山，便不亚于少室山的雄伟，而进入大门之后，依次出现的一幢幢楼阁亭厦，比起少林寺来，更是多了几分高大和神秘。

　　可能是因为装束与旁人不同，也可能是因为怀抱的宝剑非常引人注目，展昭一路上能感觉到很多人在看他。不过心底还有隐隐的怒气，对这些邪教的家伙从萧玄那里就没了好印象，看就看，看你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竹林流水，清静幽雅，一间建在荷花从中的楼阁，远远看去好似闺阁女子的小楼一般，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里仅仅是个入口。穿过小楼，别有洞天，里面是一片开阔之地，楼阁华丽张扬，陈设精致高雅，看起来每一处都价值不菲。

　　“大人，这里就是教主的居所，您等等，我去通报。”那引路男孩走进一间厅堂似的建筑，展昭默默站着，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多时，男孩出来了，看见展昭微微一笑，说道：“教主有请。”

　　展昭点点头，顺着长廊往前走去，那男孩没有跟上，展昭也不在意。穿廊而过，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守卫或者下人之类的人，好像这教主的居所比少林寺这样的佛门之地还要清净一般。心里虽是疑惑，却没有停下脚步，步入一间清雅的厅堂，展昭站定。

　　左右看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刚要开口说话，却听见一个洪钟一样的声音在厅堂之后响起。

　　“小子，进来！”

　　浑厚的音调让展昭心里一动，这人的内功……深不可测。

　　听得这声召唤，展昭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回了一声：“是！”提着宝剑便走向后面。进得后堂，只看见一个身着赤色长袍的人背对着自己，满头雪白头发披散在肩头，这人身材非常高大魁梧，身姿挺拔如松。

　　“少林弟子展昭，参见独孤教主。”展昭施了个礼，站定等候那人回头。

　　那人闻言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剑眉入鬓，目光如炬，浓密胡须撒在胸前，这人看脸上不过五十上下的年纪，英武干练，丝毫没有老态，可是为何满头白发？

　　红衣人上上下下看了展昭半晌，目光几变，展昭心里面感觉复杂，被他看得渐渐不安起来。过了一阵，那人突然开口说道：“你姓展。”

　　“……是，我姓展，展昭。”展昭尽量控制着情绪，展昭姓展，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可是现在重要的是，展昭的爹在哪里。

　　“是那小子把你弄进禁地的。”那红衣人并非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听说你要见我，为了什么？”

　　“您是独孤教主吧？”展昭还是想要确认，父亲的事情，要跟教主一个人询问。

　　“没错，我就是独孤秦越，你见我要说什么？”

　　“独孤教主，我想问我爹的下落，”展昭发觉独孤秦越一皱眉，“他是神教的毒手药仙，失踪了很久，我十年未见他的面，很想他。教主，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独孤秦越想了想，走近展昭，又仔细看了他半晌，突然抬手抓住了展昭的脉门，速度快到展昭根本来不及反应。展昭心里大惊，一瞬间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呼吸功法。独孤秦越的脸上表情一僵，好像大吃一惊，随后竟然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天意，天意！”喃喃的声音，隐含着激动的情绪，仔细看着展昭的脸，独孤秦越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

　　“展世济，展昭，展霜玄。”三个名字依次念出，“孩子，那小子跟你说了吧，你接了他的剑，就必须学我的逍遥剑法。”

　　看着展昭不知所措的表情，独孤秦越抬手摸了摸展昭的头发，就像当初的爹爹一样，“好孩子，你以后就是我逍遥神教的护法。在这里安心住一段日子，等你学好了剑法，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独孤秦越松开对展昭的钳制，取过展昭手里的宝剑，蹡踉一声，宝剑出鞘。

　　“这把剑名叫巨阙，是上古名剑，那小子不识货，死活不学。”独孤秦越哈哈大笑，道：“老天还算待我不错，竟然让你来到逍遥神教。好孩子，好孩子！”

　　“教主，展昭是少林弟子，不能另投师门，”这话一出口，展昭就看见独孤秦越脸色一变。

　　“我知道……”冷淡地瞥了展昭一眼，独孤秦越冷笑道，“少林有什么好，一群虚伪道貌岸然的和尚。你作我的徒弟，我把剑法传给你，还传你我的内功。假以时日，你便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你想想，不比作个和尚的徒弟要好得多？”

　　“独孤教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展昭可以有很多师傅，但是只能有一个师门。”展昭看着独孤秦越的表情愈发阴冷，心里也不住打鼓，可是嘴上的话不受控制一般，愣是收不住。

　　“展昭不求作天下第一，只求教主告知家父的下落，求教主成全。”

　　“你……还真是……”独孤秦越飞速靠近展昭，一抬手就掐住了展昭的脖子，白皙的脖子捏在鹰爪一般的大手里面，好像一下子就能扭断一般。

　　瞪着展昭，独孤秦越从牙缝里面一句句挤出几个字，“跟你老爹一个脾气，犟得要死。小子，你不怕惹恼了我，见不到你老爹就上西天？”

　　展昭紧握双拳，以他的内功，当然不至于被掐死，可是独孤秦越的身法太快，内功远比自己深厚，一时之间也无法挣脱。手中不断挣扎，暗暗找到从前防身的那些小玩意，刚要动作，就听独孤秦越冷笑道：“收起你老爹的那些把戏，免得后悔。”

　　展昭心里一紧，不好，他什么都知道。可是提到爹教给自己的东西，突然想起了什么，展昭努力将手探进怀里，掏出了那只白玉小猫。

　　“教……教主……”

　　独孤秦越眼光一扫，看见了展昭手里的玉雕，目光猛一敛。

　　“你见过玲珑？”

　　展昭说不出话，只好眨眨眼睛，独孤秦越愣了愣，松开了手。

　　展昭得以脱身，迅速击出两章，飞离独孤秦越身边，双手拉开架势，盯着那个厉害的教主大人，严阵以待。

　　独孤秦越却没有理会他，随意一挥手，躲开展昭的两掌，神情若有所思。

　　“展昭，这只玉猫是玲珑给你的？”

　　“……是。”

　　“那……你必须留下了，学我的功夫，作我的继承人。”独孤秦越好像决定了什么，也不管展昭答不答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眼光还不错！哈哈！也好，展世济，你个老家伙，说到底你儿子也要变成我儿子，哈哈哈！”

　　“教主……你……”展昭听不懂他的话里有话，可是却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不由得大惊。

　　“独孤教主，我绝对不会待在这里，更不要说什么…….”

　　“呵呵，”冷笑一下，独孤秦越瞥了展昭苍白的面孔一眼，“你现在可以继续犯犟，总有一天你要改口，呵呵。展昭，为了等一个合适的人作我的传人，我等了十几年了，不在乎多等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你可以慢慢想……”

　　话音未落，展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击中，身子整个向后狠狠甩了出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浑身骨节剧痛，好似折断了一般。头上好似遭到了重击，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