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王子面》夜晚安

1、王子面

　　王子面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题记

　　一

　　我叫江藤瑾。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恶劣的作家。

　　现在，我要去参加一个中学和高中聚会。很久没有见到他们，甚是想念。想念当初在一起打打闹闹的青春年少。但是有一个人，我记得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记得他的身上有淡雅的薄荷柠檬的味道，清爽而甘烈；记得他的微笑温暖祥和；记得他爱作弄人只是因为生活太无聊。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容貌。你也许听过他的名字，不二周助。一个摄影家，前一久才出了一本影集。以温暖细小的视角观察世界，得到好评。

　　看着镜中的自己，漆黑的长发，明目皓齿。我的笑容还是干净而明亮，杏仁眼有俏皮的味道。可是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岁月划过的痕迹太明显，在我的心里。
　　换好衣裤。牛仔裤和白色衬衫，黑色的风衣。我喜欢黑色，可是国光在电话里‘三令五申’的说，不许穿黑色的衣服。虽然是‘三令五申’，事实上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语调显得有点冷淡，事实上是为我好。我知道。

　　下楼，穿上帆布鞋。开门就看见国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低眉垂眼。无框眼睛掩饰着好看的丹凤眼。他是英俊的男子，不多话却是很温和，虽然他看上去很严肃。
　　我和他相处了很久。大抵上都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嗨～”我扬手，弯起眉眼，跟他打招呼。“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啊。”看吧，他就是这样少言。

　　二

　　明丽的日光温暖照耀，在这早春三月的晴空之下，凛冽的风也变得柔顺。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两侧新开的店铺，陌生的摧毁了往日的年华。
　　“好怀念啊。”我感叹着。他只是“啊”的回应我。
　　我们肩并肩的走，周围投来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大概以为我们是男女恋爱的关系。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比较恰当的一个词应该是——青梅竹马。
　　很小的时候，搬到国光的隔壁。那个时候我很小，母亲去世。父亲独自养我，很辛苦。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够照顾自己。国光的母亲知道之后，就在父亲出差的时候将我接到他家。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
　　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
　　他像兄长一样保护我。

　　三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我歉意的看看国光，他说，“我去买水。”然后走开。其实很体贴啊。
　　“喂，我是江藤。”
　　“本大爷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华丽的声线通过电磁波传到我的耳朵里。
　　“迹部。我还没想好。”我老实的回答他。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一个作家。既然有生产者，就要有销售者。不巧，我的买家是迹部景吾，那个自恋的不可一世的王者。虽然自恋，但是他有自恋的资本。

　　“还没想好？！”我能想象到他在挑眉，忍着什么。“要知道，想和本大爷结婚的人可是排队排到了银河系。”
　　“迹部，你要知道，既然要结婚我就没打算离婚。自然是要好好考虑。”我如实的说。
　　“江藤瑾，你给本大爷好好考虑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然后华丽的挂了电话。

　　其实应该说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和不二分了手。远在北方的他低低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消失隐没，挂了电话。我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一直待到酒吧关门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其实是被赶出来的。不想回家，就在大街上哈哈笑着走，像一个疯子。然后撞上在大半夜开着他那个拉风的红色跑车在无人的街上飞驰的迹部景吾。还好他及时刹车，不然我就是‘车下鬼’了。醉了酒的自己看见他的第一眼却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迹部景吾，你要娶我。”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耐着性子，把我这个醉酒的疯女人带回家的。甚至抛弃了他华丽优雅的形象。当然，他给我的回答是——“本大爷怎么会那么不华丽的把你丢在门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不二周助吧。他的青梅竹马的伙伴。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

　　醉酒之后，大病一场。我缩在角落不停地哭泣。迹部曾经颇为恼火的打电话给周助，让他自己来跟我解释。可周助不知跟他说了什么，照顾我的重任便落在了迹部的身上。
　　我哭过了。得不到他的任何解释，任何消息。我清晰的记得我的绝望。甚至抱有自杀的念头。

　　在那些阴暗的日子，开始写一些短小故事。
　　——可事实上就是恶俗的爱情小说爱得死去活来之后还不能在一起。没有一点品位。被迹部看到，他不屑说，“你怎么会写这么不华丽的东西，一点都不符合本大爷华丽的美学。给本大爷重写。”
　　他的话惊醒我，的确是不华丽的东西。全部清空之后，重新写。在夜里翻来覆去的修改，查找资料找的头痛。然后，那些文字就被他买下拿去卖。
　　托他的福，我过得还不赖。

　　“瑾。”国光的声音清冷一如空谷幽兰。
　　“啊，多谢。”我笑着，接过矿泉水。扭开瓶盖，清凉的水就顺着喉咙流入腹部，有一点寒意。
　　“你想怎么办？”他问。
　　我耸了耸肩，笑道。“怎么办。若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嫁给迹部未尝不好。至少他养的起我，何况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他没有再说话，双眉却微微皱起，就像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泛起点点水波。

　　两个人就在这喧嚣的人群中相对无言。

　　四

　　远远的看见了河村的寿司店，我不禁莞尔。
　　当年，国光常与网球社的社员在比赛胜利之后来庆祝。他们亦喜欢来这里反思，商讨解决的办法。当然，河村的父亲做的美味的寿司也是一个原因。
　　想到网球社，就不禁想到那个总是弯弯眉眼，微笑的周助。
　　周助。心情就这么低落下来，心抽搐着疼痛。这么久了，我没有再见他一面。他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想，若不是因为他的那一本影集，我一定不知道他一个人外出旅游。

　　他就这么不想见我么？

　　五

　　走近寿司店，便见到不远处一对恋人，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男子微笑，沐如春风。
　　国光停下，我的手在距离拉门几厘米处停下。
　　“不二。”手冢率先开了口，打招呼。
　　“呐，手冢。好久不见。还有瑾。”他笑。他还是在叫我瑾，亲切的声音仿佛我们未曾生疏。
　　“好久不见。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我笑笑，看向他身旁的女子。温顺的紫色长发，柳眼梅腮，红唇低眉。身段柔软。一眼看上去便是一派祥和的温柔。背着黑色的书包，小巧可爱。一眼看上去便知是好女子，他……真有眼光啊。
　　“这是和美，我的妻子。”他还是那样笑。言语却不留痕迹的刺伤我。妻子是么。

　　记起大学之后，周助考到了高纬度的北方。我们常常通电话直到深夜。说的是最近看到的书、电影，最近听到的音乐，最近收到的同学的消息，身边的一些趣事。平淡无奇的内容，却是因为通话的对象是周助所以一切都具有的独特的意义。
　　因为是不二周助，是自己从初中一直爱着的人。
　　然后冬季的一天，天气阴沉。我有照例打电话给周助。照例说着琐事，平淡无奇的幸福着。他忽然说，瑾，嫁给我好不好。疑似玩笑的语气，我却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答应，当然答应了他。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可，大学毕业了……我们也……结束了……

　　我从他的身上移开自己的视线。我不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会不会歇斯底里的狂叫或者哭泣。
　　“你好，我是江藤瑾。”我对着她伸出手。微笑。
　　“你好。”她腼腆的对我笑，脸上浮现羞涩的红晕。一脸幸福的样子。
　　我能说什么呢，在心里苦笑。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又补充一句，歪着头，双眉似蹙非蹙。

　　不二周助，离你说好会娶我那一天有多远？

　　六

　　拉开门，他们早已到了。
　　我和和美同时走进去，气氛显然变得诡异了不少。看样子，我是最后知道的人。和美的存在。
　　“呦，少年们。”我按照惯例跟他们打着招呼。扬起手，玩世不恭的笑容。
　　“江藤。”“江藤学姐。”“瑾。”
　　“手冢。”“部长。”
　　“不二。”“不二学长。”
　　“和美。”
　　几声同时响起。

　　一眼就看见墨绿色的发，脸上有着不羁的张扬。一点都没有变啊。
　　所以，像时过境迁什么的话都是骗人的。当然，我和周助除外。

　　“真是想不到啊，”我盘腿坐到越前旁边，笑嘻嘻的看他。当初矮个子的少年已经长了不上。单看坐直的上身便知道，一定有一米八。“大忙人也会来参加啊。越前长高了啊。”打趣着说，抿了一口大麦茶。越前则哼了一声，想要拉下帽子才发现他自己没有戴帽子，有些尴尬的说着他那句桀骜不驯的口头禅。
　　我笑。
　　当年的那个矮个子的小学弟，别扭着喊着江藤学姐，现在已然长大。是受人瞩目的网球王子，像他的父亲一样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现在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的老去了。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年华已逝，只想在一个男子的怀抱下渡过余生。迹部自然是不错的选择，可我也清楚，高门豪宅并不适合我。况且，迹部他根本不会娶我。他不过是想安慰我而已。
　　叹气，端起大麦茶，喝。

　　“江藤？”柔柔软软的声音自我的左耳传入。转头便对上紫色的眼。
　　“什么？”我不明所以的问，看到一桌的人也都在看着我，静得听见呼吸起伏。那个男子的呼吸间有柠檬的气息，我都闻得到。“干嘛都看着我？”
　　“学姐，まだまだだね。”

　　他们打了个哈哈，又径自继续聊天，我皱眉看他们。到底，在瞒我什么。还是说，对我与和美如此平淡的相处觉得诧异。一定要争风吃醋才对么。不自觉的上扬起左边的嘴角。笑。

　　七

　　“越前啊，你的比赛我都有看啊。”捧着大麦茶，我依着墙壁说。长时间的驼背打字，腰时常疼得厉害。所以尽量的不将上身的重量压着腰。“很帅啊，不知道越前什么时候拿下全美的奖杯。真是期待啊。”我眯着眼看前方。周助正笑得一脸粲然，和国光还有乾说着什么。我能感觉到国光有微微的无奈，应该是被周助和乾‘算计’了吧。“说起来，国光真是遗憾呢。因为旧伤复发不得不退出网坛。”我不断的开口说话，可是心却觉得越来越难过。“对了，我记得报道上说过些日子全美就要开始了。”河村在为我们准备寿司，和美在观摩。海棠和桃城又是老样子在吵架，好久没见的黄金搭档在叙旧，国光、周助和乾正说些什么，越前听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如越前拿全美的奖杯给我吧。”
　　“学姐……”越前开口，我恍惚，他似乎在忐忑不安。

　　“我要一所大房子
　　有很大的落地窗户
　　阳光洒在地板上
　　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起，我愣住，任它继续响下去。

　　“我要一所大房子
　　有很多很多的房间
　　一个房间有最快的网路
　　一个房间有很多的吉他
　　一个房间有我漂亮的衣服
　　一个房间住着朋友和他的爱人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
　　我也不知道该放些什么”

　　这曾经是我们的秘密誓言。我们所有人要住在一起。可，这注定是修罗的容颜，美丽缥缈，不可触及。

　　“告别暗淡生活”

　　你离开我，我一度以为天塌了。可现在，我除了微笑着看着你，心会痛之外，再也不会对自己不好。因为你不会回来。因为我不会去要求你回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有些事，已经无法改变。

　　“我们晚上不睡觉
　　白天在床上思考
　　小狗在屋里奔跑
　　度过完美的一天”

　　我清楚，这样完美的一天，再也不会有你的出现。
　　你早已走出我的世界。

　　八

　　我歉意的看着他们，走出寿司店。
　　“我是江藤。”
　　“好久不见。瑾。”慵懒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可是，我想挂电话。他打电话来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
　　“忍足有事么？”
　　“呵，听说你又拒绝了景吾的求婚。”听声音，就可以想象出他那副看好戏的样子。
　　“侑士，你说的是谁，竟然拒绝了迹部的求婚。真是厉害啊～”听不大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是他旁边有人。他的笑意应该又深了。
　　“还没拒绝，不过快了。”我看着公路的对岸是夕阳绚烂了整个天空的红艳。
　　“你要，拒绝？”显然是吃了惊，声音也变得郑重。
　　“唔。”倚着墙壁，头发就随着风散漫的漂荡。心也就这样在虚空中沉浮，寂寞得想要自杀。“我还打算封笔。”
　　“你说什么。”冰帝的天才显然吃了一惊。
　　几乎能够感觉到电话的一阵颠簸。
　　“你刚刚说什么？！”华丽的声线带着愤怒。
　　“迹部？”我愣了愣，没想到迹部也在他旁边。
　　“你要是敢拒绝本大爷……”
　　“迹部，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吧。”快速恢复冷静，我轻轻的说，他安静了下来。
　　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你。你的家人，也根本不可能允许我的嫁入。出身，门第，都不等。我没有办法给你的家族带来利益。就算你可以自恋的说“本大爷就是规则”，可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这是你的悲哀，你身为王者的悲哀。
　　“迹部，我今天看见和美了。”我轻轻的说。“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幸福，我很放心。”
　　“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安心了。没有什么可以再困扰我。周助的眼光很好，她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我会找到一个好的男人。迹部景吾，祝你们幸福。一定要幸福。这个世界的不幸太多了。”
　　我轻笑着，挂断了电话。丢进垃圾桶。我听见手机撞击垃圾桶内壁，空荡荡的声音。
　　我听见碎裂静止的声音。

　　七百天，没有等到周助的消息。
　　我放弃了。
　　有人说，七是一个命数。我想，是了。

　　我们在一起七年，分开七百天。我终于，释然了。
　　分别的原因，我已经不需要了。

　　九

　　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晚。火红的天际仿佛在燃烧，就像在夜空中怦然绽放的烟火美丽一瞬。
　　电脑里还有快要完结的小说，回去把他们写完。然后，我将离开这里。
　　抬腿迈脚，打算步行回家。门被拉开。
　　“瑾，要去哪里？”周助笑眯眯的看着我，他的身后是高他半头的国光。眼神复杂。
　　“嗨，哪里都不去。要吃饭啊吃饭。我肚子饿了。”我打着哈哈。迹部，你的手还真快。

　　我乖乖的跟着他们俩走进去，腰有点疼。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举动。看样子只有周助和国光知道。似乎有人在看我，抬头就对上越前琥珀色的眼睛，有什么，一闪而逝。

　　再度坐回越前旁边，干干的对着国光笑。
　　“学姐要偷跑还差得远。”嚣张的小鬼。
　　“越前啊，”我拍着他的肩，“你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摇头叹气。

　　河村将清酒和寿司端上来。
　　“瑾，这是你的。”河村还是当年那副腼腆的样子，老实的样子真是很可爱啊。
　　“隆，你真是好人啊。”我感激的看着他。他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笑着挠挠头。
　　“瑾快吃吧。”诚实而憨厚。

　　老样子的，桃城和海棠又为了小小的寿司而吵起来，我自然是添油加醋的捣乱。两个人就为了那块寿司，拼起酒量来。我大笑。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幽幽的又喝下一杯酒。越来越喜欢以一种优雅沧桑的方式喝下清酒。
　　“我想起来了。”和美的一声惊呼，惹得众人看向她。“你就是那个悲情的无冕之王。”
　　“呃？悲情？无冕之王？”我懵懵懂懂的看着她，我想我有些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她眼底的狡捷。
　　“是啊。木槿，以淡然的文笔写下绝世之恋。永远以悲剧收尾，故事也是发生在并不起眼的普通人身上，可却写出令人难以忘怀的天下无双。我可是你的读者呢，可以给我签名么？”她万分欢喜的说，从她的黑色的背包中拿出我前些日子出版的新书。“你写的故事都是悲伤的让人哭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什么堵着胸口，整个人都浸在一种悲伤绝望的氛围，就好像除了爱，什么都没有了。”她说着，面露忧伤。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神悲戚。“我最喜欢那个叫洋平的男子了。又温暖，又善良。偶尔的恶作剧，永远笑得灿烂。简直就和不二一模一样啊。”她又变得欢悦起来，甜美的幸福就不自觉的传递。
　　恋爱中的女子最美，这，果然是真的。

　　接过她递过来的笔，我愣愣的看着自己写下来的书。他们早已与我没有关系了。即便，这些字里行间藏有我的曾经。
　　“那本书的主人公，本来就是以周助为蓝本写的。我所有的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是以他们为蓝本写下来的。”我笑，后面的话像是多余的一样。
　　“可是我觉得，不太一样啊。”她蹙着眉，一脸天真的说。
　　“挖掘啊，如果是将他们的性格什么的都完全一样的话，我的小说岂不是没有人买了。说不定还要被告上法庭，向我要精神损失费。”我开玩笑的说，呵呵的笑着。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一样。”她固执的说，小脸涨红。“洋平这个角色，无论是行为动作，还是言语性格，简直就是不二的翻版。就连思考的方式都一样。”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 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有种被揭穿的感觉，不过还好，有海棠和桃城在吵，加上菊丸和大石在闹，这话也显得不那么真切了。周助和国光似乎也没有听见和美的话。
　　“呃，是么。”我笑的不那么自然。
　　“诶，这是学姐写的书嘛。”越前笑着将书拿过去，我几乎没有反应。
　　“喂～”我伸手要去抢书。他却已开始看。

　　一边拿着寿司吃，一边翻页。我看着越前专注的侧脸一阵恍惚。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常常泡在图书馆里。我常常在休息的间歇看到周助专注的侧脸，看得自己的心都醉了。

　　桃城和海棠拼起酒量的结果便是双双倒地。转头，发现大石和英二不知何时被乾的乾汁放倒。唔，向他们致以千万分的同情。
　　正笑着，越前将书递过来。
　　“学姐まだまだだね。”

　　木槿。我在书的封皮上写下这两个字。
　　木槿，所谓“舜”者，朝开暮谢，瞬间之荣，来去匆匆。仲夏盛开的梦之花。
　　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爱恋。开了，谢了。不过瞬间。

　　十

　　在乾的提议下，我们开始玩游戏。两人一组的猜字游戏。
　　和美和我，周助和乾，国光和越前。河村则为我们准备寿司和惩罚用的清酒，并作我们的裁判。乾自然是不甘寂寞，拿出他的标志性物品——乾汁。
　　周助笑得灿烂，国光和越前显然像是被电电到了一样，而和美则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
　　规则是，由一组出题，另两组给出的答案必须不同，而且还要说得有道理。赢家和一杯清酒，输家则要喝一大杯乾的——特制超级无敌史上最强白金宇宙特别版的惩罚之茶。不断的冒着泡的混浊液体，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颜色。总之，看上去很恐怖。
　　第一轮下来，被放倒就是可怜的国光。只喝了一口，他的脸色就白了三分，一杯下来，我觉得一向冷静的国光有癫狂的趋势。然后“咚”的一声，倒下去了。越前的脸色显然不好。硬着头皮，我看的出他在暗自庆幸，因为这一轮出题的是他，不必担心会喝惩罚之茶。
　　“还有一个附加的规则。如果出题者的问题都被回答上来，那么出题者就视为失败。要喝惩罚之茶。”罢了，还阴恻恻的笑了几声。

　　“失算了……”在乾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耸耸肩，又喝下一杯清酒。“我说，我们换个游戏玩吧。”倒到酒瓶，只有几滴液体流下，就像眼泪落下。缓慢的，绝望的。“河村，我还要清酒。”
　　“学姐，你喝的太多了。”一双厚实的手夺走酒杯。我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看越前。
　　“不要。”我哼哼着，将头环住。我清楚，我还没醉，我只是想多喝一些而已。
　　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来来，我唱首歌。”
　　也不理他们，抬起头来，自顾自的唱起来。

　　这一刻回头看见自己
　　这一路的风景百感交集的我
　　下一刻又将飞向哪里
　　渐渐疲惫的羽翼为你披上了勇气
　　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
　　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
　　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
　　像最初相信着我们总会找到自由

　　这一刻时间变成行李
　　越过生命悲喜陪伴着我前进
　　因为你让我看清自己
　　面对未知的恐惧脚步更加坚定
　　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
　　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
　　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
　　像最初相信着我会找到自由
　　哦 只是远行不是逃避
　　告别是为延续回忆永恒的华丽
　　你 要照顾自己不要忘记
　　那些灿烂过的痕迹
　　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
　　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
　　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
　　像最初相信着我会找到自由自由

　　没有人说话，只是听着我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唱。寂静的夜，身体被一点一点的注入活力。我站起来，笑，微笑。
　　“谢谢。”我行一个礼，感谢他们来观看我的演出。
　　谢幕了。

　　不二周助，你是我生命中的符号。我们，再无瓜葛。

　　十一

　　我光脚走下榻榻米，走过冰凉的地板，晃晃走到厨房。找到一大壶清酒，又喝起来。
　　“学姐。”越前的声音在我的周身环绕。我已经醉了……吧？
　　“越前，我要回家。”我靠着他，呢呢喃喃地报出地址。口齿不清。

　　醉下去，抹杀自己。
　　然后，就重生了。

　　十二

　　“河村再见呦。”我扯出大大笑脸，对着河村大声的说。
　　我的身边，越前，周助，和美。

　　“呐，我们的车就停在附近。瑾，越前。我们送你们回去吧。”周助笑着说，和美也在帮腔。
　　“那麻烦不二学长了。”我疑惑的看着越前，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不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晚风清冽。大约是凌晨。暗蓝色的夜空，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果然自己穿的还是太冷了。这一冻，我也醒了不少酒。
　　“啊欠。”打了个喷嚏，温暖的外套就裹住自己。大的过分，长及膝盖。我抬头，对上越前难得的温柔。
　　我动唇，想说些什么就听得和美一声惊呼。
　　“啊，是铁塔。”
　　只见挂了霓虹灯的铁塔塔尖惹人瞩目的屹立。它会一直在那里，不会移动。

　　『你没对我说再见
　　所以我没有走远
　　等待你等得忘了时间』

　　可是站在塔尖上，我等到你，你在很远的彼岸，不会回来。塔尖太冷了，太寂寞了。我不想呆下去了。

　　十三

　　“和美没有来过东京么？”我微笑着问。
　　“嗯，没有。这是第一次来。”她没有防备的回答。
　　一个问题不期闯入脑海，我不知我的脸色是否很难看。
　　“那和美是在哪里见过我？”她原本红润的脸全然失去血色。
　　她没有来过东京，我亦从未离开过东京。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我是在……是在电视上看到江藤的。”先是吞吞吐吐的说，然后又变得无比肯定。
　　她，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和美是周助的同学么？”我又问。
　　“是。同班同学。”她回答。她的眼，满满的是警惕之色。
　　“那么，和美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我又继续问。
　　“嗯……大学一年级。”

　　如果这是答案。

　　我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哈哈哈……”
　　在这寂静的街道，在这寂寞的夜，我笑得猖狂，笑得绝望。
　　“你根本不可能见过我。我既没有上过电视，也没有离开过东京。周助他没有我的照片。我从小到大照的唯一一张照片便是身份照。”
　　和美，调查过我。为什么。

　　周助的眼瞬然睁开，冰蓝色的瞳孔还是那么漂亮。我想我永远都分不清，到底，他的瞳孔和晴空，哪一个更澄澈。可现在，他的眼里，盛满的名为悲伤的色彩。我未曾见过如此悲伤的他，愧疚，懊悔。还有，浓浓的，深不见低的爱。
　　“周助，我……”和美惊慌失措的对着周助解释。
　　“周助，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你不能走啊……”和美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接连不断的线珠滴滴嗒嗒。

　　和美，你就是以这种方式抓住不二周助的么。真是傻瓜。

　　我怜悯她，恨不起她来。一个人用力的握着我的手，厚实的。冰凉的手掌下，鲜活的血液在流动，带来温暖。

　　越前，谢谢你。

　　十四

　　一辆红色的跑车缓缓开来，走下那个站在高出的王者——迹部景吾。

　　“不二周助，你还想本大爷等多久。让本大爷来做司机，这种事情也只有你……”
　　我惶惶后退。踩到越前，撞到越前。我没空说对不起。

　　不二周助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天才。
　　我什么都明白了。

　　转身，向街的另一边跑去。风呼呼猎国耳边。头发被风吹得飘扬起来。
　　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冷风灌入口中，胸腔有浅浅血丝析出。甘甜的，血腥的，咸的。

　　十五

　　和美喜欢周助，借着生日的机会，灌醉了周助，怀上了周助的孩子。
　　周助对和美负责，亦觉得对不起我，与我分手。并拜托迹部照顾我。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迹部要我嫁给他。我想一定是因为那句话。因为我没有办法接受，迹部是因为爱我而要我嫁给他。

　　十六

　　“想不到学姐跑得真快。”我瘫坐在地上，靠着桥上的扶手。冰凉的气息浸入身体。桥下流水哗啦。
　　我没有力气说话，头晕得厉害。呼吸间尽是蒸腾的热气，汗水不断的渗出。
　　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低低的一声惊呼。然后，他将我让我坐在桥的栏杆上。他亦跳上来，坐到我的旁边。让我靠着他。
　　“越前。”我颇为不自在的唤他。
　　“学姐，你看。”

　　晨雾笼罩，天际由淡紫、微红、蓝灰、橙黄等颜色组成，千变万化。远处的建筑渐渐的由模糊不清变得清晰。晨曦日渐光亮，清浅的河水上一缕橙黄色的波光托着一轮红日浮现。
　　仿佛所有的迷茫都已消失，只留一片澄澈在天地之间。

　　『又见茉莉花盛开在月色之中
　　那白色花瓣香味浓厚在暮色中
　　仍然纯真的感情或许被埋藏心底
　　恩爱一时间落花梦醒情不移』

　　“瑾，”他轻念那个单字。“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完—

作者有话说

　　觉得，都被我写走形了……
2008-03-26 22:20:28
————————
修改错误。
现在是二零零九年八月八日二十三点二十分。不知道是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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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修改错误。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