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不会轻易狗带》南山菊

14、村里有个姑娘叫美丽（7）

　　被拖出去的两个人晚间跟破布一样被扔了回来，就这样还不忘把手给绑上，甄美丽看着有几个人围过去安慰她们，看着其他的人装睡不吭声，看着这两个姑娘的眼睛从麻木到充满仇恨，她们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甄美丽和被甩耳光的那个人，如果眼光能杀人，估计她们两早死了。

　　甄美丽知道，她们这是在迁怒，因为她和另外一个先被挑出来，可最后遭受这些待遇的却是她们，觉得这场无妄之灾是甄美丽两人带给她们的，觉得如果甄美丽和另外一个人乖乖的被拖出去她们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人啊，总是要给自己的情绪找个借口，找个可以宣泄的地方。

　　可是面对谴责仇视的眼光，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这些人贩子想要卖了她们，想要从她们身上赚钱，翠姑的话又提醒了她，是啊，美丽有时候也是一种武器，她当时就有了思路，如果那个老大知道她能帮他们赚更多的钱，那她是不是就暂时逃过一劫了？当然也有可能弄巧成。

　　情况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坏吗？甄美丽的骨子里是有一股狠劲儿的，危急的时候狠劲儿冒了出来，让她像赌徒一样不顾一切，还好，她的赌运不错，赌赢了。

　　没错，在她计划的时候就明白，如果她逃过一劫肯定会有其他人遭遇不幸，可难道因为这样她就要舍身成仁？呵，她心内漠然摇头，自己没那么伟大。

　　人总要靠自己，即便为了自救，她也没有把谁推出去，所以她完全不需要内疚，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想办法保护自己。

　　想是这么想，可是甄美丽心里还是冒出一阵阵悲凉，为这两个姑娘，为这该死的世道！

　　被甩耳光的那个姑娘似乎被吓到了，她悄悄挪到甄美丽身边，好像这样就能找到点安全感。

　　她轻轻碰了碰甄美丽的胳膊：“我叫桂花，你叫什么名字啊？”

　　甄美丽看了她一眼，随口回道：“阿美。”

　　“阿美，咱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桂花小心翼翼的扫了扫对面其他的人：“她们现在估计都恨死咱们两了。”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甄美丽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房间里已经分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红头绳所在的九个姑娘，另一派就是她和桂花了，甄美丽摇了摇头：“恨又能怎么样，大家都是被抓来的，动弹不得，”说着举了举被绑的双手，“说不准很快就都被卖了，到时候天各一方，谁能管得了谁。”

　　果然，那边的人也没有睡着，听到甄美丽的话，有两个人呼吸都沉了三分。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才会好。”甄美丽说完侧躺下来，双腿弯曲，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到了第二天，翠姑照常来送饭，只不过今天她没有解绳子，直接把馒头递过去，让大家自己双手拿着吃，原本吃饭的时候是唯一可以解除束缚放松的时候，现在连这点待遇都已经没有了。

　　甄美丽就像一无所觉一样，在翠姑过来的时候，低声给她道谢，翠姑没有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径自走了。

　　从那天开始，她们原本一天一顿饭变成了一天两顿饭，甄美丽估计他们是打算把自己等人卖掉了，面黄肌瘦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上次被拖出去的两人每天都要被拖出去一回，跟她们同仇敌忾的姐妹们只敢默默看着，一声都不敢吭，就怕轮到自己身上，那两人估计也意识到什么，跟所有人都疏远了，不大的屋子又分成了三派。

　　夜间，一个身影悄悄的摸到甄美丽旁边，抖着手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冲着甄美丽的脸狠狠划了下去，幸好甄美丽但凡晚上都睡不怎么踏实，就地一滚，躲过了毁容的瓷片。

　　“你干什么？”甄美丽低声斥道！

　　那个叫阿红的姑娘满脸扭曲，神情恍惚的说：“为什么是我，明明该是你的，都是你害的我，不就长得好看一点吗，我要毁了你的脸，毁了你的脸！”

　　一边说着一边不管不顾的向甄美丽冲过去，跟魔障了一般。

　　作为价值最高的货品，甄美丽在这里的待遇一向是最好的，馒头都比别人多一个，偶尔还有肉可以吃，没事还会起来走走，上厕所都比别人多了几次，可以说她的体力是保持的最好的，可是对上快疯的姑娘，还是有点吃力。

　　桂花缩在一边不敢动，其他人明明暗暗的给甄美丽使绊子，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了人贩子，她现在变成了所有人的公敌，手上挨了几道，还好衣服够厚！

　　这样下去不行，甄美丽咬牙，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了，趁机跳到窗边，扯着嗓子吼道：“救命啊！”

　　尖利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人贩子的注意，翠姑很快带着人过来，几个男人三两下的就将阿红捆了起来，这时候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嘀咕着什么。

　　翠姑狠狠瞪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冷笑道：“看来最近是吃的太好了，有力气闹事儿了是吧？那就都不要吃饭了！我先教教你们怎么做人，回头到了窑子里你们还要感激我，不然要吃更多的苦头！”

　　翠姑将甄美丽提溜出来，单独关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里原本就有两个房间用来装人，原本计算一个房间关十几个人的，可惜这回生意不好，都二十来天了才抓到十一个人。

　　她凭着那张脸和跟翠姑的“感情”积累，被抓十五天后，享受了单间待遇，翠姑没有绑她，只是严厉警告她别想跑，这里看守严密，就是长了翅膀她也跑不掉。

　　甄美丽自然是乖顺的点头，翠姑锁门出去之后，甄美丽躺在枯草上，睡了自那天过后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翠姑单独给她送饭，甄美丽将从鞋底抠出来的一块钱递给她，翠姑接过钱眉头一挑：“怎么，想贿赂我放了你？”

　　甄美丽赶紧摇头：“哪能啊姐，我是想谢谢你。”

　　“哟，这倒奇了！”翠姑找了张凳子坐下来，“你为什么要谢我？”

　　“姐，自我到了这里，您一直都照顾我我心里是知道的，就冲昨天，要不是您，我估计就被阿红给杀了，就算死不了至少也会毁容，”说着咬咬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还有，还有那天…”

　　“我可不是为了你。”翠姑挥手打断了甄美丽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毕竟受益的人是我，我爹从小就跟我说，人啊，得知道感恩！”

　　翠姑满脸不可思议：“呵，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把你卖到什么地方？到时候早晚得有这么一遭，你还要感谢我？”

　　甄美丽垂下脑袋点点头：“我知道，可是就像您说的，黄花大闺女总要值钱些，到时候到了下家，我的日子总要好过些。”

　　“你倒是想的明白！”

　　甄美丽凑过去，亲热的说：“姐，实话告诉您，我其实啊，是逃婚逃出来的，我爹妈早就没了，叔叔婶婶要把我嫁给隔壁村的瘸子，听说那瘸子还喜欢打人，已经打死两个老婆了，您说，这样的人家我要嫁过去，不是一辈子都毁了吗？小时候看戏啊，戏本里都演这个花魁那个头牌，少爷们一掷那个多少金的，挣了钱回头还能找个好人家做二房，姐，您说我能不能做那个头牌啥的？”

　　翠姑跟看西洋玩意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甄美丽，半晌才道：“有你这张脸，只要豁的出去没准还真有可能。”

　　甄美丽夸张的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谁不想过好日子啊！姐，您是不知道，我们村里地主家的小老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走在路上我叔叔婶婶遇到了都得陪笑脸呢！这年月，还是钱最可靠！”

　　翠姑看甄美丽眼神慢慢变了，她懂的道理不多，但闯荡这么多年，看人还是有三分眼力的，原本只觉得这姑娘识时务，她也不是刻薄的人，只要不给她找事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找麻烦，手底下松快松快也是顺手的事儿，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有这么，这么那啥的想法！

　　见多了恨他们入股的货物，倒是第一回遇到感谢他们的人，还想着借他们的手攀高枝！该说她是精明还是傻呢？

　　头牌是那么好做的？还是历练少太天真啊！

　　不过也说不准，这姑娘一门心思往上爬，还有股狠劲儿，也机灵，过了老四他们手里还能藏下钱，哪怕没有他们，她估计也能找着机会往大宅门里钻，长得又好看，没准真能让她闯出个明堂呢？！

　　翠姑想着想着，露出半个月来第一个笑脸：“我干这行二十来年了，你这样的倒是头一次见，你放心，只要你听话，姐保管帮你找个好去处，这些年经我的手卖到大户人家做姨太太的也不是没有！”

　　拿起手里的一块钱看了看，怎么有股味儿？

　　“你这钱藏哪里了？”

　　甄美丽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爹以前跟我说过，出门的话钱一定要脚底，安全，嘿嘿！对了姐，能不能给我点热水啊，闷了半个月我觉得自己都馊了。”

　　翠姑脸色青青白白一阵变换，末了翻了个白眼恨恨道：“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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