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恶制恶》猫牙

16、第十五章

　　本来白亚男以为自己得变成向男的奴隶，才有可能说动他帮自己将吕清制服——现在的吕清像一头逼入绝境的猛兽，随时可能给他一记致命袭击。
　　不过，因为自己很可能是向男的爸爸，于是向男如今站在他这边，吕清的弱点就变得清晰可见了，这个小家伙继承了他们两人的智慧，吕清的行动逃不过他的掌控。
　　“呐，我跟你说，我妈基本上没什么弱点可言，特别是进入戒备状态下的她，想让她好好看你的可能性都为零。”向男趁吕清去找卓爱仁的空档，坐到白亚男的身边。平常他还是保持着一贯讨厌白亚男的态度来蒙蔽吕清的视线。
　　“你一定有主意。”白亚男疼爱地拿出新买的游戏光碟，在向男面前晃了晃。
　　“那当然了。”向男喜滋滋地接过光碟，“谢谢，老爸。我妈她啊，平常酒量很好，对大部分酒免疫，除了一种……”他卖关子地顿了顿。
　　“哪种？”
　　“嘿嘿，亚历山大咖啡。”
　　“加了白兰地的咖啡？”白亚男很快就反应过来，没让向男失望。
　　“对，这种咖啡一般是不会遇到的，但是我妈有一次在人世无神酒吧喝到这咖啡后，没多久就发了酒疯。你可以趁机……”
　　“等等，”白亚男觉得吕清的教育方法有问题，“这是谁教你的？”
　　向男露出“你不相信我”的表情看他，“爱仁姐姐和吴阿姨，有问题吗？”
　　“没，我想认识认识他们。你们经常见面吗？”白亚男笑笑，心里想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
　　“可以啊，下次我带你去。”向男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接下来的几天，吕清变本加厉地无视他，但白亚男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到吕清，他每天早出晚归，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向男说上几句，吕清的房门对他一直是紧闭着的。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不过，他想先去见见向男口中的那两个女人。
　　在向男的指引下，白亚男顺着手里的地图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明明身后是热闹的市中心，可一个拐弯，便面目全非了。他沿着台阶向下，转个弯，看见“人世无神”四个大字，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回应。他贸然地推开，里面亮晃晃的，到处都是镜子。
　　白亚男皱起眉头。这也是酒吧？
　　“有人吗？”他看着数个镜子里映出自己样子，有些头晕。
　　没有人回答他。
　　他想起了向男跟他说的话，犹豫了几秒，“人世无神，鬼见愁。”忽然，数千个镜子散成一地，消失不见了。一丝寒意从脚底窜起，虽然向男提醒过他，但白亚男还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向男告诉过他，爱仁姐姐是个道士，而吴阿姨是鬼。这些他当然不相信了，但亲眼目睹了怪异的现象后，他动摇起来。
　　“你是白亚男吧？”房间的最底端，有个女人站在阴暗处，他看不清对方的面貌。
　　“是的，你是……？”白亚男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走进酒吧。
　　“卓爱仁。你来有什么事吗？”女人走出阴暗，身边站着个漂亮的男人，像是在保护她。“如果只是想来喝酒，那就请离开，本店还在休业期间。”
　　“我想……”白亚男还没说出目的，就被女人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如果是唐天的事，我倒是可以帮上大忙。”卓爱仁咧开嘴，笑得别有用意。
　　卓爱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唐天这个女人顾虑太过，总觉得自己的工作和向男的身世难以启齿，其实卓爱仁觉得是唐天小心过头了，白亚男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卓爱仁请白亚男在酒吧后面的客厅沙发上坐下，丢给他一罐可乐，在他对面坐下，而男人则紧紧地粘在她的身边。
　　“吕清，也就是唐天，当年从纽约大桥上跳下去后，是我们救了她。所以我们有责任告诉你我们知道的一切。”卓爱仁调整了一下坐姿，同时也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将冲击减至最小。“五年前，唐天帮我取回了紫玉，也就是史蒂芬从我这里窃取的玉石，这里面的内容很复杂，而且牵扯到我个人隐私，所以不便告诉你。反正唐天从史蒂芬那里拿走的锦盒里装的就是紫玉，而史蒂芬是我老公吓死的……”
　　“他是鬼？”白亚男无法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存在。
　　卓爱仁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为什么你们夫妻俩就是要怀疑呢？老公~”她话一出，男人忽然凭空消失，几秒钟在他上方出现。
　　白亚男骇得无法思考。
　　“相信了吗？”卓爱仁对于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习以为常地看着他。“两个人的傻样真是出如一辙。还要再来一遍吗？”
　　“不，不用了，我信了。”白亚男连忙摆手拒绝，再来一次，他有几个心脏都不够用。
　　“好吧，”卓爱仁说得有些失望，“唐天被我们救后，因为思念你而做了件傻事。她跑去精子库偷了你的精子，并怀上了你的孩子，她怕自己的擅自行动会惹你生气，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不过照常理，她假死后，回到中国的她是不可能再与你相见的。”
　　“我以为向男是……”
　　“你以为是你们俩短短几天鱼水之欢的结晶吗？”卓爱仁说得很嘲弄，但白亚男没有在意。
　　“原来如此。但向男还是我的骨肉。”
　　“这个就别管了，主要是唐天原本是个盗贼……”
　　“这我知道。”
　　卓爱仁继而笑了笑，“但是你不知道，她同时还是个中国国家安全部下专门培养出来的盗贼。这是她真实的身份，也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顾虑。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白亚男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卓爱仁的话，“她顾虑，是因为我是美国人吗？”
　　“是的。”
　　“……”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卓爱仁突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走进厕所，男人也跟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
　　男人穿过门板，退出来，郁闷地飘到白亚男身边。
　　白亚男看着这只男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我跟你不同。”男人似乎读出了他的想法，鄙视地瞟了他一眼，横躺在半空中。“她跟我之间没有阻碍，而你跟唐天中间，隔着两个国家的利益，唐天的过去背负着太多的机密，即使她能放手和你在一起，中国安全局是不会同意的，在中国，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所以你还是知难而退吧。我知道我老婆喜欢挑战极限，但能不能成功，不是你努力就行的，我奉劝你，早点回美国，把知道的都忘掉，才是明智之举。”
　　男人的一番话将白亚男打到了谷底。为什么他总是在看到希望的同时，发现前面是绝望的悬崖。
　　厕所里传出冲水声，但仿佛是冲水按钮按到一半，手突然松开了，水声不大而且时间很短。
　　躺着的男人突然跳起来，扑进门板，白亚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冲到门口，听到轻微的碰撞声，他一脚踹开门，见一人化成了青烟，卓爱仁软绵绵地躺在男人的怀里。
　　“你干的好事！”男人回头，口气凶狠。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男人将卓爱仁抱到沙发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她的眉间拨了一下，小声说，“解！”
　　卓爱仁缓缓转醒，她左右看了一下，吃力地闭上眼睛。
　　“她怎么了？”见卓爱仁并无大碍，白亚男好奇地凑近。
　　“你破了我的鬼迷阵，让那家伙的式神跑进来了。”男人没好气地回答。
　　白亚男听得满头问号。
　　“对方是道士。”男人看他没听懂，便补充，“吕清负责的案子，你这次来也是为了这家伙。刚才袭击我老婆的人实际上是用道术做出来的式神。”
　　休息了一会儿的卓爱仁支起身子，“我大意了。白亚男，我需要你研究出对方的盗窃习惯，查出对方是谁后，你就不用再管了，剩下的我们会处理。既然对方是同道中人，我们就以道中规矩处置。”
　　“你可以走了。”卓爱仁才闭嘴，男人便不容置否地下逐客令。
　　白亚男的自尊心在人世无神酒吧受挫，闷闷不乐地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厅，让自己沉淀一下。
　　卓爱仁说唐天原是中国国家安全部下专门培养出来的盗贼……
　　白亚男苦恼地尝了口咖啡，叹了口气。他的运气还真是出奇的“好”，别人的阻碍是父母、事业、经济、距离、年龄……而他，竟然是整个国家的利益。这无疑是甩了他一个永不能翻身的巴掌。
　　他退缩了……
　　他不能陷她于不义，他不能害她。
　　<我妈她啊，平常酒量很好，对大部分酒免疫，除了一种……>
　　白亚男哑然失笑，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望着窗外，等待着天渐渐暗下来，像是在告诉自己感情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