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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思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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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冰姐,矜冰姐,快跟我走!”
还没从久远的记忆中抽回,韩矜冰呆怔地望向冲进来的唐佳,没来得及搞清楚,就被这小丫头拽住跑出化妆间,奔向ktv包厢,一路上就听见小佳不满的叫嚷:“矜冰姐,你怎么听一半就跑掉了呢,你一走老板就不唱了呢,还有马上就到我上场了,你让我好找啊~~~”
被唐佳拽得磕磕绊绊的进了门,她再不敢坐去角落,找了人多处坐下。
轻快乐声响起,听着熟悉到令人莞尔的可爱音乐,韩矜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唐佳,小佳居然唱《小叮当》!
看着唐佳的卖命演出,连蹦带跳,四处献宝,她的心情也似乎轻松了起来,双手跟着合着节拍,笑容溢出嘴角。
一晚上时间很快逝过,在观赏完最后一位选手的表演,她填了评委分数评定表投进投票箱,发现剩下的同事已是寥寥无几,这才想起自己的外套还放在最初的沙发那里。
看向青绿掩映处,人影绰绰,似有薄雾溢出。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过了去,及近他身,看到身边的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心里又泛起一丝心痛,手在意识控制前径自伸向他微低的脸庞,他抬头看向她,眼神迷茫,低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翻搅着思绪,什么话都说不出,就这么定定的站着,任他摩挲着她的手。
烟雾弥漫在他和她之间,许久,他起身拉着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她默默的任他牵着,跟着他走,似乎本来一切就该这样。
一路无语,下车,送她上楼,离开。
韩矜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残忍的拉锯着,撕裂般的痛楚席卷而来。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韩矜冰都消沉得很,每天像上了发条的精致娃娃,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留任何时间给自己,加班至深夜,回家倒头就睡,连对夏言都一直找借口推托见面。
这天她晚上又是加班过了10点,硕大的办公区只剩下她孤单一人,关掉电脑,检查门窗,按灭灯源,一切妥当,拉上公司出入口的玻璃门,正要蹲下锁门,前台的电话铃突然尖锐地响起,她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去接起电话。
简短的几句话后,她随手拿起笔记录下地址,锁好门,飞跑下楼打车直奔目的地。
“你好,请问是伤者许芸的亲友吗?她出了车祸现在XX总医院,因昏迷无法联系到她家人,如果方便的话,请速通知她家人。”
韩矜冰坐在出租车上,耳边回响起刚才电话的内容,忧心忡忡,许芸是她们公司销售部的同事,和她前后进公司,共事三年,早已如朋友般相处。她并不知道许芸家人的联络方式,所以只能先到医院看到她的情况才能安心。
到了XX总医院,她直奔夜间急诊部,问了两个护士后,找到许芸所在的急诊室,一进门差点失声叫出,医生还正在为她做紧急处理,头部额头上满是伤处,隐约能在血痕中分辨出玻璃碎片,韩矜冰手捂住嘴,被一名护士拉出急诊室。
她站在深夜空荡寂静的医院走廊,紧贴着墙壁,被冰凉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咬紧嘴唇,脑中一片空白,遥远的曾经令她忧心到害怕的记忆又都再一次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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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过后,矜冰的臀部足足肿了有小半个月,睡觉都只能侧卧,抹药更是每天她最大的难题,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又不好意思假手于他人,为这,她两个星期都没给过刘瀚羽好脸色。
但宿舍窗台上始终摆着当天他从楼上捧下来送她的21朵紫红色玫瑰花,颜色很是罕见瑰丽。
韩矜冰用衣架一朵朵倒吊夹起,小心挂起风干,5日后取下插瓶,如此才有了散发阵阵幽馥香气的玫瑰干花束。
白色情人节,韩矜冰缠着让瀚羽陪她去了附近的动物园。
日子滑过,进入四月,校际篮球联赛开始进入准备阶段,刘瀚羽渐渐变得忙碌,矜冰自己倒也挺自得其乐,一有时间就在美术社泡。
和叶子之间也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韩矜冰见到他会主动打招呼,会心的微笑,叶子开始会头一低匆匆地走开,后来慢慢的又一口一个矜冰姐的叫着,也又开始没大没小的跟在她身边东拉西扯,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郁,和偶尔被她撞见的长长久久的凝视,都在在让矜冰心慌。
韩矜冰深知叶子的心结不是一时能解开,只能潜移默化的引导他。
这周末回家,母亲晚餐时的沉默,欲言又止的眼神,暗淡的灯光,冷凝的空气,让韩矜冰隐约觉得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然父亲很晚都未归,她看着黄晕灯光外被阴影吞噬的身影,突然就觉得心头一阵惶恐,过去蹲在沙发脚边,握住母亲冰凉的双手,不安的问:“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母亲的眼眶渐渐发红,声音哽咽,“小冰,你爸爸本来不让我告诉你,可是,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妈,到底怎么了?您先别哭,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韩矜冰心更沉了沉。
“你爸爸他们公司有个副总,刚被查出挪用了公司的大笔资金,还没来得及追回,现在人就不知去向了,我听你爸爸说那个副总负责的项目还拖欠对方款项未结清,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在维持,公司能抵押的也都抵押了,他今天出去想找老同学筹点钱周转一下,如果还不行的话,我们家的房子估计……”母亲说着就泣不成声。
韩矜冰周身一阵阵的发寒,握着母亲的手瞬间似冰块相触,彻骨寒冷。
她张口,声音哽在喉咙,半天说不出话,良久,沙哑成声,“妈,报警了吗?那个……还能追回来吗?”
“嗯,警方已经在查,就是还没有结果。”
叹了口气,她安慰道“妈,那就别太担心了,总会找到的,事情会好转的,您别太劳累了,早点休息,我等爸爸回来。”
她扶母亲进了卧室,自己坐回在沙发上发呆。
寂寥到清冷的客厅,她收起冰凉的手脚,蜷缩在沙发中,仔细的回想,这才赫然发现,在她不算短的20年人生岁月中,她其实从未真正经历过生活的艰辛磨难,也从未真正独自承担过现实的残酷压力,从小父母就视她为掌上明珠,虽不至溺爱但也从不舍得她受委屈,虽不至有求必应但也总是竭力满足。
直到今天,看到无助彷徨的母亲,韩矜冰才清晰地知道,现在的这个家,是她责无旁贷的责任。
思及现在家中不堪的经济状况,她想找个兼职,自己负担生活费,如果可以,甚至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