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光》融儿

1、第 1 章

　　月白

　　艳雪舒服的躺在屋顶晒月亮。记得小的时候，爬不上屋顶，只能坐在树梢上，透过茂密的树叶，还没在地上看得清楚。但她喜欢这种感觉，脱离众人，又离月亮更近。如今的她可以爬上她想爬的任何一座高楼。“谁说高处不胜寒的，应该说高处很温暖才对。”艳雪喃喃自语道。
　　艳雪今年二十岁，她喜欢一个人独处，而且并不觉得孤独。不象她的有些师兄姐，一有高兴的事就扎堆儿喝酒。当然，对于她们天衣组织的人来说。扎堆儿肯定不会是在大街上。时刻保护组织的安全绝对是头一要务。她们要扎堆儿的地点肯定是事先联络好的秘密场所。天衣组织是江湖近年来最负盛名的神偷组织，可以盗取到被委托的任何一样物件。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失手。他们组织的格言是“没有偷不到，只有想不到。”组织里主事的名字叫蜂鸟，是一个从未在组员面前摘下过面纱的女人。艳雪她们也曾猜过她的年龄和相貌，可最后都不了了之。她有事就会召他们开密会，平时都不见踪影。每次密会的时间地点都是由信使临时通知。除了蜂鸟，组织里最神密的就属信使。因为是组织传递情报联系组员的关键人物。所以他们的安全非常重要，经常神出鬼没。只有在受到委托时才会在被委托的组员身边留下要盗取物品的资料和联络方式。待任务完成后，联络方式自动取消。

　　艳雪几天前刚完成了一个任务，将委托人想要的碧血龙涎顺利交付到信使手里。她向组织申请了放几天假，所以她这么闲的躺在这里。她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对她来说，执行任务是一种享受，一种愉悦。她不由得同情起那些做杀手的，连觉也睡不好，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杀他。前不久听说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血无影被人杀掉了，死的时候连全尸都没有，真是可怜。“唉！还是天衣好。”艳雪叹口气。

　　天衣的神偷们都是由组织一手栽培起来的。他们一般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艳雪不是，她是5岁时家乡闹水患与家人失散了，也不知至今爹娘还在不在人世。他们从小就被组织收养，并授以各类武功暗器及偷盗的技巧方法。天衣门中，允许大家随便切搓技艺，以谁能把谁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为高明。为此艳雪心爱的小石子、木雕经常无故失踪。她也会去偷同门师兄姐的宝贝来证明自己，顺便为自己的那些不见的东西撒气。天衣组织为年满十六岁的组员举行成丁礼。举行成丁礼这天，组员会给组织献上一样谢礼。当然是在外面偷来的。表明自己已经成丁可以正式接受委托了。艳雪记得自己在成丁礼上拿的献礼是一朵‘夕照冰影’，朵分三瓣，绚烂纯净，蕊香四溢，美丽得象她最钟爱的暗器。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那种，是一朵连续开了三年的‘夕照冰影’，据说可以解百毒，她从皇宫的藏宝库中盗来的。本有两朵，自己喜欢便留了一朵。天衣组织每年都会在16岁以上台阶20岁以下的组员中根据每人完成任务的出色程度来挑选出5位授以“最具潜质新秀”的称号。得到这个称号的人不仅名气大增，委托金也可以提升3成。将成为组织重点培养对象。而且成了小师弟、小师妹们崇拜的偶像，效仿的目标。所以组织内的年青精英们无不趋之若鹜。艳雪小时候的理想就是爬上最高的屋项看月亮，长大后最具潜质新秀就成为她的目标。但同门当中实在强手太多，她在二十岁终于被评上了。这让她喜上眉稍，几个师兄姐想为她庆祝一下。一向爱清静的她竟没有拒绝。那天，她平生第一次喝得烂醉。谁送她回燕居的也记不清楚。只恍惚有个声音在耳边呢喃：艳儿，艳儿，我喜欢你。那是谁的声音？她有些困惑。也许根本就是错觉，她轻轻甩了甩头。最近赵师兄到她燕居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说是帮她打理花草。他太了解她，虽爱漂亮却是懒得很，还美其名曰让它们自由自在的生长。“师妹，你有十日未除杂草了”，“师妹，玫瑰都快干枯了”，“师妹，我下次给你搬一盆仙人掌来，不用浇灌照样长得好”，声音在耳边回荡。

　　今晚的风飘得可真柔，象她上次执行任务时在江南看到的丝绸，还有点象母亲的手。有多久没这双手在她脸上爱抚了。她并不是一个忧伤的人。入天衣以来，他们的师父有两位。一位姓竺的中年男子，较严历，另一位姓程的美妇，性格温和，对待他们象自己的孩子一样。因此，同门之间的关系都挺融洽。艳雪喜欢天衣这样的气氛，纪律严明又不失温情。所以大家对组织都忠心不二，那象江湖上其它的门派，不是争权夺利就是尔虞我诈。此江湖非彼江湖，人人看来江湖险恶，在二十岁的艳雪看来，江湖象今晚的月光一样悠游。

　　上次去江南，不仅顺路观赏了许多迤逦风光，还遇到了几件有趣的事。乘船到苏州时，有一位书生，急着上船，竟然没站稳，跌进了水中。引得船上和岸上的人哈哈大笑。艳雪看他不会水性，拿起船上一根竹竿，引着他爬上船来。书生湿漉漉的瘫在船上直喘气，那狼狈样又是让众人忍俊不禁。后来书生特地来向她道谢，书生当然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执意要请她吃顿便饭，她没推辞。书生感激涕零的对她说：“兄台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云云一些书呆气的话。她暗笑。书生瘦高的个，着一件月白的袍子，眉目清秀。她颇看得顺眼。在船上的两天，二人时谈天说地，书生虽然之乎者也层出不穷，倒也让她觉得有趣。对她这个习惯独处的人来说，这两天，简直是一种转变。书生与她极是投缘，见她英眉高挑，神彩飞扬，更有相见恨晚之意。提议要结为异姓兄弟。被她婉拒了。书生去苏州据说是投亲，问她此行目的，她巧妙的掩饰了过去。临别时，书生依依不舍，再三道珍重、后会有期，她心想读书人凭地如此啰嗦。

　　她独自走在苏州街上，柳枝拂在身上，柳絮飘在发上，仿佛搅动了一池春水，隐隐约约涟漪荡了开来。曾几何时，自己心里也有了离情别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