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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推心置腹 ...

  •   皇上的选后活动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对于我可能会入选我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令我跌破眼镜的是,入选名单上竟然没有我的大名。

      太意外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我在欣喜若狂的同时,心中不禁升起了更大的疑惑,太妃娘娘话里话外早已透露出要叶家出一个皇后,为此她想尽办法召我入宫,为我和妹妹押上双保险,甚至我与龙隐私交的事我猜她也一直了然于心,却不动声色暗中乐见其成,而如今为什么我却名落孙山之外呢?

      难道说是皇上从中做了手脚?很有可能,我早已对他打过预防针,声称自己绝不愿做皇上的女人,以他高傲的性子,我既不愿,他更不屑强迫我入宫,昨日他说有件事要和太妃商量,想来便是此事了。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忍不住暗中喜动眉梢,如果不是碍着太妃在座,恨不能手为之舞,足为之蹈,一舒胸臆。
      太妃娘娘见我一副低头隐忍的模样,以为我心中正黯然伤神,她呵呵笑着,满脸的莫测高深,顺手接过槿如递来的一盏茶,撇了撇飘浮的茶沫,慢慢呷了一口茶方含笑说道:“萱儿不必挂怀,此番你的名字未曾入册,真正原因昨日皇儿与哀家提过,他心中对萱儿另有安排。”

      “什么?”我惊得几乎立起,眼前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震惊莫名!好你个龙隐,到底在打本姑娘的什么主意?要知宫中的女人若没有名份,任我与太妃有亲,亦不能在宫中久居,原以为此番名落孙山,不久便可收拾回家去,那知这龙隐又在玩花样,不要我做他的女人,难道还要我留下来给他当宫女任他使唤不成?

      心底勃然大怒,暗自咬紧银牙诅咒了龙隐无数遍,太妃看我脸色瞬息万变,也不知脑袋里联想到了什么,拉着我的手轻拍说道:“皇儿他答应过我,决不会亏待于你,有他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靠!我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您放心,我可不放心,真要困在这里对着四面墙一片天,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得了,兴许还能回到现代,更说不定孟子轩会在现代等我也未可知。

      “更何况-”太妃娘娘忽然拉长了声音,笑得意味深长,十足一副八婆相,“皇上他见过你,对你甚有好感,以萱儿如此才情,皇上会对你特别留意也不足为奇。”

      我大奇,他会对我有好感?不由抬起头装无辜茫然问道:“可是萱儿从来也没有见过皇上啊!”

      太妃呵呵笑道:“若你见过皇上,你定不会对他失望。”

      瞧她那笑样,我敢打赌,她绝对知道我与龙隐私交,但她既不说破,我也便装糊涂,低首垂眉道:“萱儿来宫中日久,除了与妹妹见过一面,便也只机缘巧合,认得宫中两个内监,其余时间一直谨守本份,从未见过男子一面,更加不曾对皇上有过妄想,但此番关涉到萱儿前程,故而大胆一问,但不知皇上对萱儿有何安置?”

      我忐忑不安地看向太妃,太妃缓缓收了笑容说道:“你不曾对皇上有过妄想不假,但谨守本份却未见得,我知你不愿入宫,不光是你,就连你的父亲,也不愿意女儿涉足深宫,所以你装瞎逃避甄选,你父亲籍机上折退选,我一一看在眼里,却隐忍在心,从未曾降罪于叶家,但如今情势所逼,恐怕也由不得你叶家置身事外。“

      她越说神情越严肃,眼神向槿如一扫,槿如便知趣地退出殿外,悄悄掩上了殿门。

      随着殿门的关阖,四周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阳光被隔绝在外,空气中凝结着庄严肃然,我的心呯呯直跳,直觉地意识到慎太妃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将会是何等地石破天惊。

      慎太妃凝视着跳动的烛火,脸上红光跳闪,若有深思。

      “先皇撒手辞世,皇儿仓促即位,无奈先皇留下积弊太多,诸多朝政难以自主,内有朝臣数派明争暗斗,外有边疆强敌窥伺国土,这皇位坐得殊不太平。皇儿极有睿智,先假装性好美色,令朝臣以为昏愦好欺放松警惕,其实暗地里励精图治筹谋已久,力图一举振兴朝纲,本来一切皆在计划当中,岂知今岁皇上年满二十,按朝中习俗,二十乃弱冠之年,须得立后以完成人之礼,左相顾天云素与右相萧武玄不睦,当此际双双送女入宫,意图染指后位壮大各自声势。”

      “当此时局任何一方之女荣登后位,只有令权臣声势更大,本已纷乱的朝局更加难以控制,而且另一方也不甘心落选,势必心生怨怼危及朝纲,如此两难境地,莫若于两方均不入选,另挑一势力均衡之世家女扶上后座,彻底断绝两家之私心,哀家想来想去,顾不得避嫌,向皇上推举了叶家,叶直贵在生性淡泊不重名利,以叶家之女为后,定可稳定朝局,又不至于壮大后族贻虎为患。”

      她缓缓说出这番话,双眼锐利地盯着我,轻叹口气说道:“我将其中利害剖析给你听,你能了解哀家的苦心吗?”

      我无语望苍天,今天可算是明白了什么老谋深算老奸巨滑,搞了半天,她如此怂恿我当皇后并不是一片私心向着叶家,原来却是妄想以叶家为棋稳定朝局,她看中了叶家的淡泊名利,能为她平息日前两大权臣对后位的疯狂争夺,却也在无形之中将叶家推到了风口浪尖,怪不得父亲叶直一直隐有重忧,原来他早就洞悉了一切,不愿自己的女儿陷身泥潭,成为危机四伏的宫斗筹码。

      我登时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肃然起敬,对这个机关算尽的太妃凛然生寒。

      乖乖隆的冬,太妃娘娘你硬是要得,比清朝的孝庄太后还要工于心计,我这点装病装瞎的把戏自以为表演得精彩,其实不过是蹩脚鸭子跳水瞎折腾,一切早被她看在眼里算在心里,就连那被后妃私下诟病房中事的皇上,都擅长隐忍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只有我傻,手里敲着震天响的锣,却以为只要蒙了耳朵,旁人全都听不见。

      心里慢慢地烧起一把火,我讨厌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讨厌就连终身大事也要被当作争权夺利的筹码,我更加讨厌这个风起云涌的皇宫,没有亲情只有利益冷酷无情。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就在我想冲口喊出韦小宝那最经典的一句“老子不干了”的时候,太妃娘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面容里透露出无限的沧桑疲惫。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满,认为姑母算计了叶家,可这也是没法可想的事,在深宫之中,我也有很多无奈。我初入宫时,得蒙先皇宠爱未免恃宠生娇,于是当时最得宠的惠妃,也是唯一为皇上产下龙子的妃嫔,在我日常饮用的汤药里下了红花,我的孩子,一出生还没满月就去世了,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我痛过恨过之后才明白,若是手中没有权利,就只能任人宰割,从此我隐忍不发,在宫中与每个妃嫔虚与委蛇假意交好,渐渐获得后宫之中的势力支持,在此生膝下再无所出的情形下,逐步站稳脚跟,才能有了今日的地位权势。”

      “萱儿,我希望你能体谅姑母的苦衷,你虽然还小,但心计谋略均不亚于年轻时的姑母,难道你忍心看到宫闱生变,朝臣坐大势力对皇上颐指气使,边疆趁虚而入乱我国土?须知若能力保社稷江山,便是舍却个人情爱也只当等闲,这才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

      我听得目瞪口呆,姑母啊姑母,你居然能将荼毒女性尊严的事情说得如此正义凛然,便是叫我不佩服也难。但仔细想想,在这个以男性为中心的万恶封建社会,若不能狠心弃爱步步为营图谋算计,又如何能在这个人吃人的深宫之中坐到万人之上的荣华地位呢?

      我的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娘娘,恐怕我年纪还小,担当不起如此重责。”这不只是我的推托之辞,也是我的真心话,这样光荣艰巨的极有前途的皇后职业,我怕我真的是做不来,更何况,我并非叶兰萱,虽然姑母的一番话让我唏嘘动容,但并不表示我就会对她盲从。

      太妃娘娘微微一笑,傲然道:“我叶家的子女,骨子里都流着不甘示弱的鲜血,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来的,有我支持你,你大可放心。”

      这么大一顶帽子砸下来,我简直退无可退,要命的龙隐,老娘我快要被你逼上梁山了,说不定你和姑母是同谋,你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要找你好好算算这笔帐。

      太妃娘娘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讲完后,窗外日已西斜,槿如在殿外轻声喊道:“娘娘,该进晚膳了!”

      太妃轻咦道:“原来时辰竟过得这么快,好了,萱儿你先回去休息吧,哀家也乏了,明日再与你絮话。”

      我如蒙大赦般地走出了荣华宫,只觉方才的一切如同梦魇,而此刻从容地站在阳光之下,竟是说不出的久违难得。

      叹一声前路茫茫,我垂头丧气地往含香阁走,在经过那棵枇杷树时,仍是忍不住望了过去。

      彼时枇杷尽落,枝叶零乱,树间渺无一人,昔日与龙隐树下相遇,争斗驳嘴互不相让种种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而那个阳光下倚树而立意态潇洒的人中之龙,终究不过于我只一场朋友的缘份,一旦他做回了段御龙,我们之间已是相堑千里。

      更何况他亦曾打算以我为棋,朋友相交至此,再继续往来亦有何益?

      低头叹气继续往前走,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我才忿然地抬起了头。
      “地上有金子吗?你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龙隐的身影从围墙那边翩然而入,一身青袍的他淡然如青松,眉目更是俊朗如画,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头转移方向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几步追过,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从荣华宫出来,就这般无精打彩的,难道说入选名单没有你,你就这么不高兴?”

      他不说还好,提起我就一肚子气,还在装蒜?真把我当小孩子那么好骗?

      我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毅然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我?爽爽快快一言而决,本姑娘我见不得别人故弄玄虚!”

      龙隐的脸色一变,王者气息立显,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说话?”

      我心里委曲极了,抽抽答答地便哭了起来,抬起衣袖就胡乱揩拭着眼泪鼻涕,一边哭一边说道:“谁要呆在这里了?你们谁也没问过我,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除了孟子轩,你们都不是好人!”

      龙隐的脸色更加阴沉,问道:“孟子轩是谁?”

      我豁出去了,大声喊道:“他是我的未婚夫,除了他,我不愿意嫁给任何人。”

      龙隐不怒反笑了:“好,你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来难为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事后我一定放你出宫。”

      哭声立止,我讶然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连连追问道:“你是说真的吗?真的可以放我走?”

      大概我脸上的欣喜之色太过于明显,龙隐的表情明显受伤。
      “你就这么不待见皇上?连他的一面也没见着,就轻易地想出宫?”

      得,某人的自恋心理又发作了,我叹口气无奈地说道:“皇上,你就放了我吧,只除了让我嫁给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龙隐沉默良久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是指他的身份。

      我垂头不答,不能说早就知道,知道了装不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龙隐也并不深究,连声冷笑着说道:“很好很好,你果然够沉稳,连我也被你蒙在鼓里,你很对我的脾胃,但是很可惜,我要你做的事,正是要你嫁给我。”

      “啊!”我愣愣地看着他,龙隐却笑了笑,笑容里隐隐有一丝苦涩,“本来想着过几天再告诉你,但你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妨对你直言,入选名单上没有你,那是因为皇后的人选已经内定,就是你!”

      无数个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惊得几乎口吃,颤声问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

      龙隐深深地看向了我,缓缓道:“这不是婚姻,这只是一场交易,你只需做我三年的皇后,助我荡清所有帝业的阻碍之后,我便还你自由。”

      “为什么是我?”被流星砸中的我犹自不死心地问道。
      龙隐望向了天际,眼底流转过飘忽的落寞,“因为你是所有皇宫女子之中,唯一对我没有任何企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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