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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最安静的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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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大姐的床单被罩,牛大哥的年终奖,王晨蹬上破自行车,一边想一边内疚,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还在内疚呢。
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牛警官一脸怒气的打电话,桌子上还放着一根高尔夫球杆,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男人,一脸的颓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墙角坐着一个人,正在若无其事的剪指甲,看王晨进来,抬眼扫了一下,又低下头默默剪指甲,他坐在暗处,王晨也看不清楚脸。
王晨看看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暗想这个徐秋沫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张狂。
牛警官放下电话,看都没看王晨,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哭的,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你真考虑好了?”
“还能怎么样?”那个人还在抹泪,“我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人民,相信主编。”
“少来这套。”墙角那个人已经剪完了指甲,满意的张开手仔细端详,“你不够档次,回去换你们主编上,你看我敢不敢砸。”
“徐秋沫!”牛警官一声爆吼,“你不要太猖狂!”
王晨一愣,原来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受害者,剪指甲的才是砸车的。
“牛警官,”徐秋沫慢条斯理的说,“您也别这么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都说咱这社区是首善之区,可是有人拿着相机绕着我家门口转悠了三天,我哪知道他不是想打家劫舍啊?”
“有可疑人员出没你可以报警啊,贴你们家对面那个派出所电话是干什么的?110仨数字你记不住?你再觉得可疑也不能抡着球杆砸人家车玻璃!”牛警官被气得猛了,火气倒像被堵在炮膛里,出不来了。
“对啊,您也觉得他可疑了吧?我不算师出无名了吧?我不是怕惊动了110,算一次报案,影响了咱们社区形象吗?”徐秋沫还是心平气和的语气。他说话的语调很温柔,可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是挑衅。
“徐秋沫,你别翻脸不认人!”那个哭的可不干了,“你敢说你没见过我?你敢说我像坏人?”
“坏人也不把坏人俩字写脸上是不?我又没学过麻衣相术,我是看你面熟没错,可是谁想熟人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干什么了!”
“行了!”牛警官制止了他们,“丘记者,他赔你汽车维修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共一千二,你是不是确定不打算起诉他了?”
丘记者抽抽鼻子,车玻璃八百,可以走保险,刚得了主编的安慰,误工费也不会扣了,至于精神损失——反正他心理健康,算算还是有赚,既然主编让他别跟这个人纠缠,听说人家后台还不小,就是不算后台,得罪了他,他那些狐朋狗友里也不乏能黑他一下的人,还是闷声发财就好,于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这里签个名,你可以去修车了,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感谢民警同志!感谢党感谢政府!”丘记者热烈的和牛警官握握手,脚不点地的跑了。
徐秋沫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牛警官,我也该走了吧。再见!”
“站住!”牛警官又是一声怒吼,“你的事还没说完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王晨同志,是我们社区的社工,每周这位小同志上门给你做一次辅导,这回你可别想跑了,你现在可有案子在我手上了。”
“就他?”徐秋沫站在王晨身边,他比王晨高一点点,就这几厘米的优势,足够一次恶狠狠的俯视了。徐秋沫的目光好像有分量的,王晨觉得自己又被压得渺小了几分。
“算了吧,”徐秋沫又打了个哈欠,“这么点小事你也值得记着,要是这些事都算案子,您跟局长汇报的时候可不好听啊。对了,这球杆该给我了吧?”
“少来,”牛警官紧紧握住桌上的球杆,“这是凶器!”
“凶器?什么凶器?我行凶了吗?刚说不算了,您可不能出尔反尔。我这球杆可不便宜,放在您这儿您就不怕说不清楚破坏您的清廉形象?”
王晨偷眼看徐秋沫,比起照片上的人,他清瘦了一些,早上起来似乎还没有梳洗,眼睛睁不开,头发也跟鸡窝似的乱蓬蓬一团,他的五官真的很漂亮,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气定神闲的认真劲儿,胡搅蛮缠的时候也不笑,眯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好像说的都很正经,让人觉得格外可气。
于是,就在这个最严峻的时刻,王晨竟然经不起考验,噗嗤笑出了声。
要不是穿着警服当着徐秋沫的面,牛警官真想用球杆给王晨一大耳勺子。
“这样吧,”牛警官清了清嗓子,“既然你是王晨同志的帮扶对象,这球杆就让他替你保管,看你的表现再决定给不给你。”
“牛警官,我真得走了,早饭还没吃,要不您帮我买一锅豆浆五根油条去?后会有期。”徐秋沫一抱拳,扭头就往门外走,牛警官的在后面恨恨的补了一句:“每周一次啊!”
说罢对王晨狠狠使了个眼色,王晨会意,举着球杆屁滚尿流的冲出办公室,推上自己的破车,跟在了徐秋沫身后。
“徐同志!秋沫同志!沫同志!”王晨一边跑一边喊。
“孩子,你换个词行不行?就算你想让全地球的人知道我徐秋沫是同志,也不用把我的名字大卸八块一块一块的糟蹋吧!”徐秋沫终于放慢了脚步。
王晨追上来,走在徐秋沫身边。他身上有好闻的气味,似乎是一种香水,还混着烟草的味。他穿着一件合身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扣,露出脖子上的金属吊饰,似乎是一些英文字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在他腿上裹着格外有型。人有型,穿什么都好,就算大早晨不洗脸,蓬头垢面的出来,也让人觉得舒心。王晨就不行,每天早晨起床折腾半天,羊大姐看着他的发型,还会说,据说睡眠的时候朝右比较好,你不要总朝左躺,每当这个时候王晨都想大哭,头发硬不是我的错啊!无论说话的语气还是相貌,徐秋沫都让人觉得无比温和,可是,这个人竟然会莫名其妙的砸人家车玻璃。到底他是什么人呢?王晨跟在徐秋沫身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可是徐秋沫显然不想搭理他。
到了112号门口,王晨看见不远的地上还有残留的一些玻璃碎片,都碎成渣了,八成就是徐秋沫的行凶现场。
“你……你为什么砸他玻璃?”王晨忽然一阵心虚,幸好球杆在手,底气稍足。
“我愿意。”徐秋沫斩钉截铁的回答,按下门禁密码,门开了。
王晨跟着糊里糊涂的跟着撞进了门,刚进门,就眼前一黑,几乎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