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长谋gl》涯岸

153、谋划

　　可更其实的，这一夜无法安眠的，除了周芷若以外，还有静玄，而导致她无法入睡的原因，除了她内心里那隐隐作祟的不祥预感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个不速之客。

　　彼时，银月如盘，寒星璀璨，璀璨的寒星下，那少女的身影被拉的老长，和着斑驳的树影一起落在雪地上，无端竟牵扯出一股悲凉却又壮观的感觉来。

　　“所以，赵姑娘深夜造访，究竟所为何事？”静玄收回心绪，抬眸看着对面这不速之客，不动声色的问:“我并不觉得，你我有旧可叙！”

　　静玄的语气并不好，想也知道，因着赵敏的关系，周芷若如今在江湖上的风评极差，各大门派弟子提起她来都要耻笑一番，便是当面不敢怎样，可到底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就站在眼前，想也知道她如今是个什么心情。

　　然而赵敏听了这话却并不生气，她轻笑一声，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继而慢条斯理的道:“我以为，如今这天下，能够全心全意为了周芷若着想的，也只剩下静玄师姐一人而已，难道竟不是？”

　　静玄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赵敏拢了拢衣服领子，纵然穿着极厚，可因着寒毒的缘故，她依旧觉得冷，好在此时天色太晚遮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不然，定要让旁人看到笑话了去。

　　赵敏暗暗庆幸一番，接着说道:“普天之下，整个武林都知道，峨眉派掌门人周芷若出生好，武功高，又得先师灭绝师太青睐，本应前途无量，后劲无穷，却奈何命运不济，遇到了赵敏这妖精，继而被从天上拉下了地狱，简直令天下人唏嘘。”

　　这番话简直说出了静玄的心声，故而当赵敏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不禁点头应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赵敏低声呢喃一句，忽然苦笑一声，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静玄，压抑着情绪，慢慢的说:“所以，你不想救她吗？”

　　静玄蹙眉，道:“想，我做梦都想，可若要救她出这地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

　　“杀了我！”赵敏打断她的话，她的情绪早已恢复一贯的平静，她转回身，眸光亮而璀璨，她望着面前的人，道:“除非我死，不然，以她的性情，断然不会回头，最后的结局，怕是会得罪全天下的人最终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愿她这样，所以，只能我死！”

　　静玄倒抽一口凉气，惊讶的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道，上次你坠落深渊，她发了疯一样的寻你，若是再来一次，她真的会疯。”

　　“是吗？”赵敏下意识询问，声音轻的，似乎会消散在风里，也不知她是在问静玄还是在问自己，可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一夜佛堂，满地触目惊心的红，如今想想都心有余悸，她又怎会不知。

　　可赵敏只能狠下心，不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想到这里，她继续平静的说道:“那这一次，就让我死在她的面前，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死心了，便再也不用满世界的去找我了！”

　　明明是忧关生与死的大事，可自她口中说出，却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这一刻，静玄忽然觉得心惊，难怪万安寺中，她可以杀伐果断，完全不将旁人的命当一回事，原来，她对自己竟也这般狠。

　　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要永远离开芷若的身边，不出现便是，缘何要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呢？

　　“因为，我要死了呀，”许是看出静玄的疑问，赵敏慢慢的吐出一口气，良久方才慢慢的说:“芷若以为我不晓得，其实我都知道，我体内寒毒早已攻破四道防线，只差心脏一处，我立时心脉破裂而亡，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静玄蹙眉，她忽然觉得心口处针扎一样的疼，下意识安慰道:“中了玄冥神掌也不一定会死，明教教主张无忌的九阳神功……”

　　“他不会出手相救的，”赵敏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语气坚定的道:“更何况，我也不愿芷若为了我，去对着别人去祈求，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静玄:“……”

　　“她应该是九天翱翔的鹰，是草原奔跑的马，是天际自由飞翔的大鹏，她早晚有一天是要一飞冲天站在武林的制高处，令人高山景行，无法企及的，她不该毁在我这里。”

　　赵敏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正对上她的眼，她认真的说:“爱情是她唯一的束缚，为了她好，帮我一起剪断它，我知道，这会很痛，或许她会生不如死，会痛不欲生，可我相信她，她那么坚强，一定会涅槃重生的……”

　　“……”静玄看着她，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该为她这样奋不顾身的奉献而鼓掌还是为她们这样身不由己的爱情而嗟叹，她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闷闷的疼，良久方才说道:“赵敏，你可真残忍！”

　　赵敏自嘲一笑，轻轻的说:“多谢夸奖。”

　　“所以，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在适当的时候，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剑杀了我！”这句话似乎是在心中考虑很久，赵敏说出来的时候，完全不曾犹豫，她一鼓作气，继续说道:“然后，将所有的错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我要周芷若从此以后，清清白白！”

　　再也没有朝廷的妖女，再也没有为天下所唾弃的爱情，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血，将她洗的干干净净，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很划算，她不亏，只是，会苦了静玄，只怕从此以后，芷若她会恨死静玄了吧！

　　“呵，好一招一箭双雕，”静玄苦笑一声，道:“被最亲近的两个人联手背叛，怕是芷若那孩子，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去爱一个人了。”

　　赵敏有些愧疚，却不得不选择静玄，想杀她的人很多，可除了静玄，旁的人都只会落井下石，杀了她以后，还会拖着芷若下水，所以这个坏人，只能静玄来做。

　　“所以，这个买卖，你做不做？”

　　静玄道:“做，”她犹豫一下，放软语气，又问:“赵敏，你后不后悔，后悔爱上芷若？”

　　赵敏转头去看门外淅淅沥沥的雪，不知何时，那雪竟然又下大了，许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间轻笑一声，道:“我只遗憾不能陪她走完这漫长的一生，以后不管是荆棘遍地还是繁花似锦，她都将一人面对，我好心疼她！”

　　静玄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芷若愿意为了她，与天下为敌，这个女人，值得她去爱，可奈何造化弄人，只怕她这一生，都将一个人踽踽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