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曲》何语

7、略施小计

　　这是一个漆黑的世界，莫云打量着他所面对着的三面墙。

　　其中一面挂着长而大幅的窗帘，上面罗织着许多花纹和蕾丝，层层叠叠的显得十分华丽而且厚重，把整个房间遮挡的十分严实，一丝光线不透。

　　他皱起眉，仔细地想着，回忆起黑暗精灵的眼睛好似不能见光。

　　想到接下来有无数的岁月都在黑暗中渡过，不仅仅是明媚的阳光，鲜翠地草地，甚至再也见不到一丝光明，莫云不禁打了个寒颤，紧紧捏住自己的手，痛苦地想道：“原来真的是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莫云强迫自己地思维从悔恨里转移出来，继续观察，后悔过去是没有任何用途的，只有把握住现在，才能展望未来。

　　这另一面墙壁是个大大的书架，是由一些玄黑色的坚硬的类木质物质构成，边角上都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不但华美，而且一看就有历史的沉积感，显然已经制造了相当长的岁月。

　　不过那上面现在没有一本书，看上去是被之前的主人全部搬走了，莫云微微扫了几眼就移开眼光。

　　整个房间的顶是用一种光滑而漆黑的石头构成，上面描绘着那个巨型的人面蜘蛛。

　　它占据了整个房顶，一共有着八只长长的爪子，每个爪子上抓着不同的武器。莫云仅仅能认出其中的几样。

　　蜘蛛身上的刚毛，以及巨大的口器都十分逼真，背上巨大的花纹形成一个艳丽地女人头像，在黑暗视觉中，带给人一股阴渗渗的逼人感。

　　莫云一惊，他甚至觉得那个女人在微笑着，那双眼睛仿佛在盯着自己。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上去，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地女人头像。他正想再仔细观察，突然耳边传来“嘎”地一声低沉地声响。

　　他缩了下身子，扭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原来是丽奥回来了。

　　丽奥快步进走房间，顺手锁上大门，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燃烧了一多半的蜡烛，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什么只有高阶祭司才可以碰圣物，该死的吉娜菲，一当上高阶祭司就变得如此嚣张，有什么了不起，瞧，我这不也是拿到了吗。”

　　“只不过是根蜡烛，她这么得意做什么？”莫云在心里嘀咕道，感觉十分地不理解，接着他的眼睛被一只小巧地手遮盖住，什么也看不见了。

　　丽奥眯起眼睛，小心地点燃蜡烛，它发出细微地一小点火光，但是在黑暗精灵地眼中是如此地刺眼，简直就跟地表人类直视阳光一样。

　　她把蜡烛移到莫云的眼前，恶意地将自己的手慢慢移开，她只是想叫这孩子吃个苦头，并不是想弄瞎了他。

　　“啊，好刺眼。”莫云刚睁开眼睛，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接着听到耳边传来的咯咯轻笑声。

　　他抿了抿嘴，不甘心地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居然就是刚才自己毫不在意地前世的普通地蜡烛。

　　莫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哈哈大笑地看着他的丽奥，感觉到无比地愤怒。

　　他用手狠狠地敲击着身下的木床，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气，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被丽奥成功戏耍了而感到愤怒，更多地却是因为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改变。

　　我已经离开了我所生活的世界！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地黑暗精灵！莫云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丽奥熄灭掉蜡烛，可不能使用过多，一会还得把这个东西偷偷放回圣柜。她把指头放在莫云的头顶，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床上，“好好睡觉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再敢这样，以后有你好受的。”

　　莫云躺在床上，咬住自己的嘴唇，以免自己愤怒地叫喊出来，他虽然听不懂丽奥的话，但是可以很明白的感受到那语言里的轻蔑。

　　他现在可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大男人却落到这个地方被一个女人欺负，更可悲的是他现在还没有丝毫能力反抗也不敢反抗，他感觉到深深地屈辱。

　　接下来的日子，莫云如同所有刚出生的智慧生物一样，跟着丽奥学习基本的动作和语言技巧。

　　虽然是婴儿的外表，却拥有成年人的思维和记忆，这让他过的很是辛苦。虽然他的理解能力很好，但他总是搞混黑暗精灵那些奇怪地饶舌地语言，并且也记不住过多的单词。

　　“迪纳…布…阿巴克…雷格达。”（自己杜撰地黑暗精灵语言）丽奥一边用手甩着鞭子，一边用手指着一个单词，对莫云高声叫道。

　　她觉得这个孩子就算不是傻瓜也有些痴呆，每个单词总是要重复数十次才记得住，而过了几天以后再考察的时候却又会忘掉一半以上，这让她相当的恼火。

　　“迪纳…布…阿巴克…雷格达。”莫云机械地应到。

　　“很好，再来一次。”丽奥继续测验道，有了几次教训以后，她对莫云并不放心，总是要反复测验。

　　“迪纳…布…阿…雷。”莫云偷看了一眼丽奥，只看到她那阴沉地表情，便知道自己又一次出错了。他抿紧嘴，用手抱住头，伏低身子，才刚刚准备好，火辣辣地一鞭便抽到了他的背上。

　　这是棉布特别制作的鞭子，打在身上既辣又疼，却不会弄伤皮肤。

　　“嘶。”莫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咒骂道：“该死的野蛮女人，疯狗般的家伙。”

　　与丽奥艳丽地外表成反比的是她暴躁地脾气，她相当不耐烦于教导一个孩子学习认字，更何况是莫云这般糟糕地记忆状态，在短短地几天里，他就挨了数十鞭。

　　每天下课后，他的背后都是火辣辣地一片，半夜里也经常被丝丝抽疼惊醒。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前世的脾气再好，如今也忍不住痛骂起来。

　　“你这个愚蠢地家伙”丽奥一边鞭打一边叫嚷着，发泄了好一会才歇停下来。她甩开鞭子，对莫云吩咐道：“你自己先复习一会，我去拿晚饭。”

　　莫云没有听懂丽奥说的话，但是看到她那阴沉着的脸，还是露出会意的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一直看到她走出去以后，才放心下来。

　　他吐了一口气，趴倒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会以后，他小心地以不会触动背后伤口地方式爬起来，继续背记单词。虽然他十分不满丽奥的教导方法，但也知道自己如果想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连这最基础的语言都掌握不了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丽奥端着一个托盘走回房间，看到莫云在那里认真识记，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烦躁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人虽然蠢了点但是肯用功就是好事，莫云已经是她的责任，在没有将他教导好之前她只能担任‘教母’这份工作，她可不想花10几年的功夫去培养一个废物。

　　“给。”她把莫云的那份放在床上，拿起自己的那份，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根本没意识到还要去喂他。

　　莫云瞧了丽奥一眼，虽然早就习惯她的冷漠，还是忍不住感慨地想着，还好自己不是个真正的婴儿，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他用手扶住饭盒，看也不看，就用舌头快速地舔了起来。饭盒里的东西是用幽暗地域特有的孢子植物磨成粉作成的适合婴儿食用地食物，看上去就是黑糊糊地一团，一点香味也没有，吃在嘴里只有轻微地咸味，而且一口气吃完会觉得相当腻人。

　　总而言之，既不好看也不好吃。

　　但是莫云还是吃的相当痛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因为丽奥总喜欢用饿肚子来惩罚他，在此之前他已经饿了两顿了。并且如果在教母吃完饭以后他还没结束的话，等待他的又是一顿鞭子，这是他在得到好几次教训以后才明白的事实。

　　很快，饭吃完了，丽奥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莫云一个人。他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刚才吃的应该是晚饭，看来丽奥是不会再来了。

　　自从来到这个房间以后，世界永远是漆黑一片，莫云地活动范围仅仅在床附近，他也分不清楚时间，只能是通过计算吃饭的时间来确定到底过了几天。

　　“哎。想必原始人都过得比我舒服。”莫云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再次记忆了一遍白天新学习的单词，渐渐陷入睡眠中。

　　“啊。”不知道睡了多久，莫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地不着力，胃仿佛坏掉了一般，在肠子的蠕动下，跟针扎一样，扭曲般的疼痛。

　　“好饿啊。”莫云低低的哼叫道，他甚至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他捂住肚子，在床上来回翻滚。刚才晚饭吃的一点点东西早就被消化干净，他甚至能想象着肠胃在疯狂蠕动，却找不到丝毫的东西去填补。

　　莫云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丽奥，一边咬紧牙关忍受，好不容易等肚子歇停下来，背后又火辣辣地抽疼起来，又麻又痒，他死死地握紧双手，提防自己忍不住去抓背，因为抓过的下场只会是在下一次麻痒得更厉害。

　　肚子饿的疼痛和背后麻痒的滋味交替进行了好几次，才渐渐消失。莫云放松下来，松开嘴唇，惬意地躺在床上平息气息。

　　“我得想个法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还没等我长大，便被这个该死的女人虐待死了。”莫云一边用手轻轻擦着汗湿地额头，一边思索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莫云都在睡觉前构思他的计划，必须表现出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思维能力才能取悦教母，但是也不能太离谱，太过反常既为妖。

　　谁知道刚出生地黑暗精灵的小孩和其他智慧种族有什么区别，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只有一条命，还是小心点，这个度必须把握好。

　　凭感觉，马上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

　　莫云爬到床沿，小心地摔下地。他刻意背对着门，开始摇晃工作桌，那个桌子上放着一个精心雕塑地石膏蜘蛛模型。之前虽然有计算过大概的情况，但是没想到婴儿的力气如此之小，工作桌又是如此的坚固，摇晃了许久那装饰用的石膏蜘蛛还不掉下来。

　　耳边已经隐隐有脚步声传来，莫云的脸憋的通红，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一推。

　　只听“哧通”一声，石膏蜘蛛从工作桌上掉了下来，恰恰掉到他的身边，摔成几大块。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的声音，莫云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用手指拨弄残骸，并且混成一团，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丽奥刚一走进来，便看到眼前破碎地蜘蛛模型，大怒道：“混帐东西，你这个低贱地男性居然敢做出如此亵渎地行为。”她把手里地托盘放在桌子上，转身向书柜走去，鞭子就放在书柜顶端。

　　莫云听到丽奥地怒吼，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赶紧动手，还没等丽奥回来，地上的蜘蛛模型已经恢复成没有掉下来的模样。

　　“蜘蛛！”莫云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模型，做出一副很喜悦的样子对着气匆匆走过来的丽奥傻笑着。

　　“赞美邪恶的罗斯女神。”丽奥惊奇地大张着嘴，放下手里的鞭子，诧异地看了看莫云又看了看蛛蛛模型。

　　这个家伙虽然记忆东西不怎样，但是看起来实际动手操作能力还是满不错的嘛。

　　她心思一转，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主母。她不是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吗，还可以显示一下自己的教育能力，这段时间里吉娜菲可实在是太嚣张了。

　　丽奥兴奋地走出房门，把教训莫云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餐盘都忘记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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