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曲》何语

39、刺杀

　　“我听说索泽顿让你私下解决那个背叛你的跟班，你却不顾整个家族的前途，违背他的命令？”高高坐在神座上的瑞尔茹主母威严地说着，虽然她现在神色十分疲劳，但是却丝毫无损她的尊贵气质，甚至于她现在比以前更有气魄。

　　莫云貌似恭谨地低着头，却并没有答话，只是始终沉默地站在那里。

　　“他当时还没有答应，只是说考虑考虑，也是我考虑的不太周到，毕竟他们现在还处在同一个宿舍，贸然动手实在是太扎眼了。”索泽顿赶紧上去接话，莫云也许层次不够，还没有过多察觉，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主母身上的黑暗力量比以前大大增加，这显示她受到了更多罗斯女神的关注，看来主母这些年在魔法塔的闭关大有收获啊。

　　“哼。”瑞尔茹主母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就算在一个宿舍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下得了手，别人抓不到任何证据，一个39家族的平民武士，杀了便杀了，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她将眼光看向莫云，冷冰冰地道，“既然当时还没有考虑好，那现在考虑的如何呢，现在已经过去13天了，再有2天就该度过比武后的休息期，继续下学期的课程了，可不要拖太久时间啊。”

　　“是的，我保证他一定在最后的两天完成任务。”索泽顿在主母不满地眼光中再度接口。

　　“你给我住嘴，我要听他自己说话。”瑞尔茹主母勃然大怒，久候不到回音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莫云挑战了，她眯起眼睛，“很好，看来你很勇敢嘛，那就去见识见识贝罗顿好了。”

　　索泽顿脸色大变，却来不急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瑞尔茹主母甩了甩手里的蛇首鞭，将莫云向前拖了几步，开启机关，扔进她座位前的深坑里。

　　莫云一直都有些茫然，他直到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撞击在地上才返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刚才他一直低着头，然后就感觉自己一阵腾云驾雾，接着就来到了这里。
　　还好，他现在是卓尔，可以清晰地看见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型地山道，有很多条崎岖地岔路口，地上也坑坑洼洼地，空气里还传过来一股十分恶心地各种物质混合在一起腐烂地味道。

　　他伸出手，摸了摸地面，感觉倒是很光滑，还有些粘稠地物质，这种感觉就跟他在那条通往异蛇的山道里摸到的感觉差不多。

　　切！莫云轻哼一声，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恐吓我，早已经落伍了，我可是和蛇怪比斗过的男人啊。

　　可是当他真正看到那所谓的怪物的时候，他还是大惊失色，甚至于连脚步都没法挪动，差点在那怪物地第一波袭击中就死于非命。

　　这是！

　　出现在莫云眼前的是一个他预料之外的古怪生物，但是他对它的名字却早有所闻了。

　　这个有着美艳无比地上半身，下面却长着毛茸茸地八只长腿，拖着一个庞大地腹部，那上面甚至还有巨大口器，浑身上下散发着腐肉地臭味的怪物，可不就是传说中的蜘化精灵么。

　　如果不是莫云前一步捂住自己的嘴，他甚至忍不住立刻吐了出来，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他从没有想过这种畸形的怪物是那么的让人恶心。

　　那细瘦美艳的上半身却在腰部陡然放大，上面的皮肤白皙无比，下面却遍布黄色中带着黑色的条纹，上面还长满细密地长毛，还有那不停伸缩，来回在地上划动的长腿，以及流着浆黄色黏液的腹部。

　　这一切都让他无法接受，毕竟卓尔虽然与人类有所差异，毕竟也是类人生物，可是这种被罗斯女神强迫制造的生物，却完成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彻底地怪物。

　　莫云狼狈地逃离着，这蜘化精灵虽然恶心难看，而且似乎没有什么智力，甚至只懂得食用腐肉，但是它的速度却极快，莫云好几次都面对面见到它那巨大地口器，他每次都是险象环生，只差一步就将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他现在可没有任何武器。

　　跑啊跑，莫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仍旧会害怕，会恐惧，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如果谁能把我救出去，我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我绝对不要死在这种恶心的怪物嘴里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他只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他甚至认为自己被主母抛弃，就在他已经绝望地时刻，一条长长地鞭子袭过来，卷住莫云的身体，将他拉回觐见室。

　　“见识过贝罗顿以后，感觉如何？”主母哼了一声，“这可是我们家族上一辈最出色的武士，可惜触犯了罗斯女神，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放松脸皮，微微一笑，“也许我们的小莫云也想去陪他作伴呢，这样又给我们家族增加一份新的力量嘛，要知道蜘化精灵在用于暗杀，监视还是蛮好用的。”

　　莫云呆滞了半响，才缓过气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愿意听从主母的吩咐去杀死弥尔，为我们家族做出我应尽的贡献。”

　　“哈哈哈。”瑞尔茹主母大笑起来，“很好，相当好，这才是我们家族的贵族应有的表现。”

　　“但是。”莫云顿了顿看向主母，“您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才行。”

　　“说吧。”主母皱了皱眉头，她对于这种还没有做出任何贡献却贪婪无比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不过她相信经过刚才的教训，莫云应该不会说什么废话，姑且听听也不错。

　　“我的水平还很不行，没法为家族的前途奉献出更多的力量，我希望主母大人能赐予我关于斗气的学习以及使用方法，我想提高我的实力。”

　　“斗气？”主母若有所思，按理说卓尔是不能使用斗气的，他们有着卓尔所修炼的特殊功法，配合祭祀的连接功能，以及祭祀的振幅作用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缺点就是没有进阶高阶武士之前很难比得过其他修炼过斗气的种族。

　　“随便你吧，反正这种东西也不是很难弄，索泽顿你下次替他去低级魔法塔里寻找一本就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全部由你负责，你们先出去吧。”

　　“是。”索泽顿和莫云不敢再说，一前一后地恭谨地走出觐见室，没有人注意到，莫云的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水。

　　今天，他在这里，终于丢失了他的坚持！

　　“你感觉如何，用不用去找家族的牧师治疗下。”索泽顿看着莫云那苍白的脸色，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焦躁感，他甚至恨不得想回转到觐见室，将主母殴打一顿。

　　这个突然生出的念头骇了他一跳，就算他再不满，也怎能生出如此亵渎地想法，他毕竟是家族的贵族，而且主母所做的事情也是为整个家族着想。

　　而且，他私自隐瞒下莫云的事，还可以说是因为不忍毁掉这个跟他当年相似的孩子，可是后来在主母面前却三番五次为他求情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从发现长女和亚斯顿的关系以后，他不是打定主意在家族里谁都不偏颇，只服从主母的命令么。

　　想到这里，索泽顿板下脸，冷冰冰地道，“如果你当时听从我的命令，杀掉那个小虫子，你今天就不会遇到这般遭遇了。”

　　他本意其实是想安慰莫云，但是那种不可捉摸不可控制地感觉，让他脱口说出与他内心深处想法完全不符合的话。

　　“是啊……是啊……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生在这个畸形的世界，却偏偏想独善其身，所以才落到现在这个境界。”莫云一直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踏前一步，一把抓住索泽顿的长袍，狠狠地吼道，“我恨你，我恨你，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罢扭头就走，几分钟后身影就消失在家族大门，他难得走出校门一趟，竟然不愿意在家里多停留一会而直接回学校去了，徒留索泽顿留在原地呆愣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莫云一路跑回学院，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刺杀上，而拒绝再思考任何与索泽顿有关的问题。

　　怎样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呢，就算杀害他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思索着，不知不觉地走到自己的秘密花园，那个从艾迪斯手里夺过来的遍布草药的神奇土地。

　　对了！他盯住一株酱紫色结有黑色小珠子的草药，这小珠子可是传说中华佗所制的麻药的重要构成成分啊。

　　虽然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而且直接地单独地使用效果并不好，也并不能麻痹伤口的血管，但是让3个入学才1年的普通武士安稳地熟睡一晚上还是应该做得到的。

　　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呢，又不是动手术，只需要狠下心地割开弥尔的脖子不就了解了吗？

　　更何况按照主母的说法，根本不会有人会为一个来自39家族的平民出头，这件事最终会因为找不到证据无法定型而沉淀下去。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暗地里下手也无所谓，这就是卓尔的强权世界啊！

　　不愿意再想的莫云蹲下来，小心地从那酱紫色草药上采集了2棵黑色的小珠子，放进口袋里走出秘密花园。

　　他环视了一圈，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艾迪斯，这样也好，他并不愿意被人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就算是有着莫名好感的艾迪斯也一样。

　　夜半时刻，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尤其是莫云所在的宿舍，更是如此，甚至连平时经常响起的呼噜声也听不见了，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死寂当中。

　　莫云翻了个身，从床上垫着脚步小心地溜下地，虽然他早知道麻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因为下午在宿舍公用的饮用水中下药之后差点碰上弥尔，他还是保持着警惕心，毕竟小心谨慎没什么不好。

　　轻手轻脚地来到弥尔面前，他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莫云这是第一次认真看他，最开始是因为他过于啰嗦，后来则是因为知道他存心不良，在他的记忆里对他的印象总是一个畏缩赖皮，怎么都摆脱不了的橡皮泥。

　　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他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夜晚地魅力，也许是莫云内心的愧疚感，他突然觉得弥尔也不难看。

　　他有着一张巴掌大小的尖脸，一抹淡淡地秀美，外加一张粉红色的小嘴，其实看起来也很可爱，毕竟最难看的卓尔也比普通人类强多了。

　　莫云控制不住伸出手，慢慢地靠在弥尔的脖子上。

　　啊！他快速地缩回手，那是什么感觉！

　　使劲晃了晃，好半天回过神的莫云才回过神来，他刚才没有注意将手指触到了弥尔的脉搏上，那种一搏一搏的生命波动，那种微热的皮肤触感，一瞬间深刻印入他的脑海。

　　怔怔地站了好半天，莫云深深叹了口气，将身上的袍子脱下，反穿在身上，然后将衣袍的下摆挽起来，包裹住匕首。

　　他的手颤抖个不停，一直使用了全身地力气，咬紧牙关，最终才用双手攥紧匕首。

　　他将匕首悬停在弥尔的心脏上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狠下心一口气刺了下去。

　　匕首很锋利，这还是丽奥随着他的重力环给他送来的特制品，轻松地便刺入人体，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过多的血迹溅射而出。

　　弥尔的身体轻轻晃了晃，随意安稳下来，仿佛再度陷入睡梦中。

　　莫云不忍再看，他松开手，将衣袍下摆从匕首上卸了下来，一头栽入床上，将被子拉上来盖住头顶，闷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