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曲》何语

24、下毒

　　“你来了。”吉娜菲居然穿戴整齐，站在房门口等待着莫云的到来，“跟我走吧，今天去外面干活。”

　　莫云微微有些发愣，他倒没有想到吉娜菲今天如此好说话，不过既然她没有追究他迟到之事，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莫云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她，刚开始时她表现得十分正常，一边看着莫云做事，一边给他解释这样做的意义，虽然她说的不过是罗斯女神的种种不符合正常人价值观地教义，但是比起昨天那疯狂地举动，今天倒是显出了一个高阶祭祀应有地风度与知识。

　　只可惜，在两个人完成所有行程，回房的路上，因故经过一个独立在其他之外地钟乳石之后，吉娜菲的神态又变得有些疯狂起来。

　　“你……去厨房给我端一份迷可汤过来，我先回房间等着。”吉娜菲捂着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现在她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以免在外爆发出来，造成不好的影响。

　　每次经过这个地方，她就不由得回忆起当初亚斯顿拒绝她时的情景，他那对自己隐含鄙视的眼神，让她恨得是刻骨铭心，每次都得发泄一番才行。

　　“是。”莫云没有迟疑，转身向厨房跑去，吉娜菲现在的神色看上去可不太正常，他可不想触霉头。

　　他在今天渡过平安地一上午后，本已有些后悔，不该为了已经过去的伤害而冒险去采集毒草，但是吉娜菲刚才那变化不定地神情却成为压断他心里底线地最后一根稻草，与其被她折磨，不如自己提前下手，那种精神折磨可不是好受的。

　　莫云来到厨房里，这个时间并不是吃饭的时候，所以厨房里没有任何人，但是迷可汤这东西却是吉娜菲最爱吃的食物。

　　她每天必定食用，从不错过，她又是一个女性贵族，所以厨房里从来都是常年准备了一份汤，放在灶台上用小火慢慢熬着，随时可以取用。

　　这正方便了莫云这个搞鬼的人，他打开锅盖，将那份汤取了出来，一股浓郁地香气扑鼻而来，闻着这香味就知道肯定好吃。

　　不过，这迷可汤好吃归好吃，却有一个对吉娜菲来说致命地缺点，那就是它成分复杂。

　　它是由多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熬制而成，就跟莫云前世的世界上流行地腊八粥一般，这对于他现在要放入汤里的那一小瓶闪烁着紫光地毒药来说，是个再好不过地掩盖物。

　　果然，莫云将毒药倒进汤里，又用汤勺来回翻搅了一下，那毒药就融入汤中，再也看不出任何地异样。

　　虽然做好万全准备以及心里暗示，但是莫云在将盛放着迷可汤的汤碗递给吉娜菲以后，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甚至不敢抬头，怕自己从神态上泄露出什么，毕竟眼前可是个活了个200多岁的人，怎么样也比他这个20多岁的毛头小子要经历得多。

　　神经绷得紧紧地，一直待到吉娜菲吃完整碗汤，将干净地空碗放在桌上莫云才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不单是心脏早已在胸腔里剧烈地不规则地怦怦乱跳了好一会，就连浑身上下也变得燥热无比，大滴大滴地汗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甚至在这片刻间将后背的长袍浸湿透。

　　莫云一边轻轻吐气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他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强差人意，如果不是吉娜菲太过自信，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后的结果如何还不得未知呢。

　　虽然莫云一心想平安顺利渡过剩下的20分钟，可惜老天注定要和他作对。

　　本来已经神色平静下来的吉娜菲，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东西，脸色又变得狰狞起来，她一把抽出挂在腰间的鞭子，那被罗斯女神赐福过的，尖端是6只不停来回伸缩盘旋蛇头的邪恶武器。

　　“过来。”她尖锐地笑着，脸部表情扭曲无比，再不复平时地端庄神色。

　　“不。”莫云摇了摇头，他此刻并不像昨天那般低头半跪在地上，人也没有昨天那么疲劳，而且他打定主意只要熬过20分钟就跑，倒也不怕激怒这个已然疯狂地女人。

　　吉娜菲一愕，随即疯狂地笑了起来，这样的挣扎正和她意，她就是喜欢他那种倔强不服输地神情，跟她心里那个人那般相似，这样鞭打起来才更有意思。

　　“你不过来也可以，只要你能躲得过。”话刚说完，吉娜菲就追了过来。

　　莫云不敢怠慢，也赶紧在屋子里跑了起来，还好吉娜菲房间里的装饰物比较多，他身躯又小，再加上吉娜菲又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所以他才能有惊无险地熬过一刻钟。

　　但是随着莫云一次次躲避，始终没能切实鞭打到，吉娜菲变得烦躁起来，她再也没有保留实力，加快速度追赶起莫云来。

　　她虽然是个祭祀，身体素质也不好，但是比起莫云这个小孩子还是好多了，一旦她认真起来，莫云再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不一会功夫，背后就挨了好几鞭。

　　“啊……”又被抽中了，虽然那滋味痛彻心扉，但是莫云不敢有任何迟疑，他咬紧牙关继续逃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坚持！再坚持！

　　但是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了，他陆续挨了十几鞭，再也没有丝毫力气挪动，甚至只能用墙壁来支撑自己。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吉娜菲带着狰狞扭曲地笑脸，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伸出手，慢慢抚摸上他的脖子，那冰冷湿滑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动啊！动啊！

　　莫云在心里大喊道，他知道如果等吉娜菲走过来，那肯定是比昨天还凄惨的遭遇，这些酷刑是会上瘾的。

　　就在他感受到脖子被慢慢缩紧，无比绝望之际，突然看到吉娜菲猛地缩回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她的脸上也闪过毋庸置疑地痛苦。

　　总算等到了，莫云惊喜地只想叫出来。

　　他不知道从那里生出一股力气，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撞向吉娜菲。

　　虽然累到极点，莫云总算还记得不能停留在事发现场。他一把推开已经软软滑到在他腿上的吉娜菲，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随意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丽奥匆忙地赶往吉娜菲的房间，她本来打算祈祷完以后就马上过去看看情况，但是却临时被主母吩咐去做一项任务，她不敢违背主母的命令，只能认真细致地去做事，待到一切完成，时间早已经过了11点。

　　按惯例，再有半小时，就是莫云告别吉娜菲，回返到自己房间的时刻，就算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冲突也早该结束了，但是丽奥的左眼却始终跳个不停，那种惶惶不安地不好地预感让她始终放心不下。

　　希望没有出什么事！

　　离门口很远的地方，丽奥那良好地视觉就看到吉娜菲的房门是敞开的，她那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半截，既然房门没有关闭，那就不可能发生什么太出格的事。

　　她放缓脚步，做出无意中路过的样子，慢慢向房间走去，她本意是去给吉娜菲打个招呼并顺便带走莫云，反正莫云上午的服务时刻也差不多结束了。

　　她绝对没有想到她进入房间以后看到的是这么一幅景象。

　　那平时总是挂着一张笑脸，用甜美柔和地语调说话地吉娜菲正躺在地上，一边用鞭子抽打着自己，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她的声音已经相当嘶哑，叫喊声也是断断续续地，可见她喊叫了相当长的时间。

　　那鞭子也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她自己那特殊地武器，她仿佛是故意享受一样，任由那毒蛇在自己身上撕咬。

　　还没等丽奥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吉娜菲仿佛着魔一般，扔掉鞭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来回翻滚，最后甚至用身子狠狠地撞击墙壁。

　　“你这是怎么了？”丽奥大吃一惊，赶紧跑到吉娜菲的身边阻止她的行为。

　　她可不能任由吉娜菲在自己家里做出如此诡异地自杀举动，不提现在家族刚举行血祭，需要更多的高阶祭祀来稳定，就是吉娜菲如果出事了，她也肯定脱离不了关系，因为吉娜菲最后接触的一个人可是她的教子。

　　想起莫云，丽奥顿时想起他早上的异常举动，而且他的人那里去了呢？这个时刻他明明就应该还在吉娜菲这里的，可是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而且行为如此诡异。

　　“痛啊……肚子好痛啊……”吉娜菲呻吟着，她趁着丽奥想事的当口，挣脱开她的手，将身子向墙壁撞去。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那种全身上下仿佛被无数只密密麻麻的小细虫子在啃咬，又痒又麻又酸又涨的痛苦，那种似乎有人在活生生地抽取自己的脊髓，骨骼一截截断裂的痛苦，让她难以保持自己的神智。

　　在最开始，她无意中将鞭子击在自己身上后，毒蛇的毒液和撕咬还能让她的痛苦缓和一下，但是后来，再怎么鞭打自己也不管用，痛苦却一阵接着一阵，她只能用撞击所产生地痛苦来缓和。

　　“你……”丽奥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吉娜菲的嘴唇早已经转变成诡异地紫色，甚至就连她的脸上也透着一股黑气，这副模样给人的感觉就跟过去那些中了慢性蛇毒而不得死去的敌人一般。
　　难道是中毒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中的毒，中的什么毒，丽奥将她平放在怀里，用一只手牢牢固定住，另一只手施展起神术。

　　“弥-唲-檌。”这是丽奥所能使用得最高级别的神术，一道红光覆盖在吉娜菲的身上，持续片刻后才消失。

　　不亏是罗斯女神偏爱的女性所施展地特有神术，虽然丽奥并不是高阶祭祀，但是在她施展的神术消失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吉娜菲的脸色好转了，人也渐渐清醒过来，但是她脸上地痛苦神色并没有完全消失。

　　“吉娜菲……吉娜菲……你的高阶神术呢？趁着你现在还清醒，赶紧给自己使用，我的神术级别还不够高，不能完全消除你所中的毒。”丽奥看着吉娜菲已经慢慢恢复神智，赶紧催促道。

　　看起来，吉娜菲所中的毒是那种慢性持久地，她可不知道自己的神术能清除多少，能支撑多久时间，还是让吉娜菲自己施展高阶神术比较好，这种神术可是能完全恢复人的一切状态。

　　“不行，我这个月能施展地唯一一次高阶神术已经被我使用掉了。”吉娜菲微弱地摇了摇头，她脸上现出懊悔地神情，她实在是没有预料到最近没有战事，身为高阶祭祀的自己，还会在自己房间里发生这么危险的事。

　　她还没有将中毒想到莫云的身上，毕竟她觉得莫云只不过是个5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弄不到这种需要高阶神术才能清除地剧毒，她只以为是别的家族对自己家族的试探，虽然她无比痛恨莫云借机逃走。

　　“那……那只能去找主母或者大姐了。”丽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选择权交给吉娜菲自己，她可以带吉娜菲去找人，但是却不会替她自作主张，否则难免被连带怨恨上。

　　是去找主母还是找席娜菲，这是一个艰难地选择，一个人是家族现在权利最大的人。

　　主母大人对人的观感直接影响着这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在自己房间内还如此轻易就中招，还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那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但是席娜菲可是现在家族里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人，又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的手里呢，难保她不做点手脚，就算她不如此做，让她知道自己出事后，也保不齐会落井下石。

　　可是已经容不得她继续犹豫下去，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肚子又开始搅动，身上的肌肉也在轻轻痉挛，显然，片刻工夫后，毒性将再次发作了。

　　“去席娜菲那里，走秘密通道，别被人看到了，引起恐慌。”吉娜菲下定决心道，如果能一直将丽奥留在身边，大姐肯定不会做什么手脚，而且现在也只有去找她才来得及。

　　实际上，从50年前开始，主母大人就经常将自己单独锁在家族魔法塔的最高一层，没有特殊事情发生是不会出来的，这件事还是她在无意中发现的，而其他人只知道主母大人经常将自己关在祈祷室祈祷。

　　点头应是，丽奥抱起吉娜菲，两人快速沿着秘密通道来到席娜菲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