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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茧 ...

  •   回到擎云堡,楚昊铭将昏迷的小孩交给下人,活动下僵硬的手臂,郁闷地呲着牙对镜华说:“难道最近锻炼有些少了?怪麻的。小华儿,我带你去客房吧.婷婷,你去娘那边看看去。”

      楚昊婷应了一声跟镜华到了别就走了。镜华心事重重,也没什么心情计较楚昊铭对他的称呼问题,只是默然地跟着楚昊铭走。楚昊铭可能感觉到镜华的沉默,开玩笑道:“你就这么跟着我也不怕我把你卖了?”镜华只淡淡的说是今天有些累了,便不再多说。

      楚昊铭刚刚带着镜华走到一个小院的门口,便见到一个小丫头俏生生地站在那儿。那丫头看到镜华的容貌明显一呆,很快又反应过来笑容满面道:“二爷和公子可算回来了,叫小婢好等。夫人叫二爷和三小姐一回来就去见她呢,公子由小婢服侍就好,二爷快去吧。三小姐呢?”

      楚昊铭见了她也是一笑:“原来是璎珞,既然是你来服侍,我自然是放心的。三妹妹已经过去了,你可知道娘叫我们去是什么事?”

      璎珞笑得仿佛连声音都带了喜气,脆生生地说道:“是少堡主听说堡主病了,从南边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刚有人来报,说是今儿晚上就到了。”

      楚昊铭闻言大喜:“大哥回来了?我有一个月没见他了。我马上就去。小华儿,晚上我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你和他肯定投缘。”说完不等镜华答话便风风火火的跑了。

      镜华皱了眉头对着璎珞吩咐道:“去取些桂花酿并下酒菜来,就摆在院子里。告诉二少,我今日累了先休息,改日再去拜会少堡主。之后你也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说完就转身自顾自走进房间直接扣上了房门。

      终于只有镜华一个人了。压抑了一下午的心痛如潮水般涌来,镜华倚在门上,听璎珞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面上的冰冷霎时破碎为深切地绝望与悲哀。楚昊铭先前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窝。

      三哥,三哥,相煎何太急!

      三哥,三哥,稚子何罪!

      三哥,三哥,你我兄弟一场,何至于斯!

      指尖掐入门中,被木渣刺出血来,镜华恍若未觉。血气一阵阵地上涌,脑中思绪纷乱,似要将脑袋挤爆一般。拼命压抑住喉间的哀鸣,咬破下唇而不自知,偶尔抑制不住逸出一声破音。镜华没有流泪,周身却充斥了比流泪更让人觉得悲伤的东西,沉重,绝望,空气仿佛也为之震颤。

      门外忽的传来璎珞的声音,镜华一惊:“公子,奴婢把酒菜都摆好了。”等了片刻,不见屋内有人应声,璎珞又道:“那么奴婢就先告退了,有事您尽管传唤。”

      镜华听到璎珞离去的脚步声,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竟忘了呼吸。沉静一下心情,发觉方才心情激荡下出了一身热汗,内衣都湿透了。看到内间床上摆放了一套干净衣物,镜华也不欲叫人送热水来洗浴,自取了衣物,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便罢了。恍惚着踱到院中,自斟了一杯桂花酿慢慢啜饮,渐渐平静下来。

      身为皇子,十二三便有了孩子也不稀奇。只是他生性对感情看得很淡,多少年来真正看重的亲人只有三皇兄。就是几个亲生孩儿,他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照看。甚至,他早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几个孩子。再加上他常年在外,跟孩子们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就数得过来,感情实在是很淡薄。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他的长子,那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十三岁时三皇子送的美人。自己跳崖时,那孩子有多大了?都十二了吧。那时候其他孩子都还在不懂事的年纪呢。如今,自己的孩子只剩下了这个老大,今年,都十七了。

      说不准是父亲的责任感突发、对这唯一幸存的孩子的歉疚,抑或是对于皇帝为何独独放过那孩子的好奇,镜华决定,楚啸病好之后,把自己笑傲江湖的日期往后推推,先去皇城看看自己的长子。镜华望着天上初升的明月微眯了眼:反正也没人认得自己,不是吗?

      下了这样的决定,镜华的胸口就好像放下一块大石一样,一下就轻松起来。人都是这样的,悲悲喜喜其实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直到此时,镜华才完全摆脱了前尘往事的影响,能够真正以“镜华”的身份面对从前的人与事。就像伤口藏着捂着只会越来越恶化,只有揭开来好好面对才能养好一样。至此,镜华终于完完全全的,如同蝴蝶一般,破茧重生。

      折腾了一天,镜华是真的有些累了,却不想进屋去睡,懒洋洋的倚在院中的藤椅上,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掐一片藤叶把玩,看看星星,看看月亮,忽然有了山中那种淡淡的幸福感。就这样躺了不知有多久,远处的喧嚣声早已停歇。镜华翻身而起,苦着脸喃喃道:“好饿啊。”旋即又露出一副镜无鸾特有的狐狸般的笑容:“我相信,擎云堡的厨房一定不会很差。”然后又垮了脸:“可是厨房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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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朗朗月光下,一人影鬼鬼祟祟的行走于擎云堡内,不是镜华是谁?镜华此时已经对擎云堡内的防卫鄙视异常,连他这么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在堡内走了这么久都没人察觉。他找不到厨房也不急,反正逛着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猛然看到前方院中的房顶上有一个白色人影。镜华暗想,应该不是窃贼吧,哪个窃贼偷东西还附庸风雅穿件白衫的?又暗自好笑:哪个贼会跑到擎云堡来偷东西啊。心里想法不断,脚下也不停,径直往那人影处走去。

      走的近了,镜华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和他一样好兴致的人,半夜三更在屋顶喝酒赏月看星星。那人也发现了镜华,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举酒坛示意他上房顶共饮。镜华没了武功怎么上得去,又不愿求助于人,郁闷之下四处找梯子。

      那人失笑,从屋顶飘然而下,一个回身勾住镜华的纤瘦腰身又飘然飞回屋顶。镜华惊讶的看着那人,他当初那三脚猫的功夫比起眼前这人可差得远了。感受到镜华的惊讶目光,白衣人只一笑。这一笑间的风情,却是真正叫人明白何谓如水温柔。

      镜华顿起亲近之心,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不答,只把酒坛子递给镜华。镜华接过只抿了一口便将酒坛还了回去,笑道:“三十年的女儿红啊,可惜我身有旧疾,喝不得这等烈酒。”

      那人惊讶的扬了扬眉,眼中似有怜惜之意。镜华甚少与人如此亲近,素来也要强,若是他人可怜他,镜华少不得拂袖而去,而眼前这人怜惜他,他却觉得仿佛找到疼他宠他的人一般,心里满是高兴。

      镜华自然不知道,这便是他真正重生,肯用镜华的身份面对生活的缘故。镜华的身体被镜无鸾调理得只有十五六的模样,而他的灵魂,不论是从前的九皇子还是山上的镜华,就算再聪明再沉稳,就算经历了再多的阴谋血腥,其实内心最深处他都只是一个因为害怕受伤便紧锁心房的既孤独又倔强的小孩子罢了。

      如今镜华既然已经想通且已无所畏惧,那白衣人又在这样特殊的一天出现在寂寞的小孩面前,他自然觉得白衣人与众不同。只怕自此之后,那白衣人少不得要在镜华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当然,这其中关键,两人都是不知道的。现在镜华只觉是碰到知音一般,兴致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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