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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画圆乎些 ...

  •   “待会儿再看。”陈玉瑕随口应了一句,收拾块空地方铺上宣纸。

      咬着唇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先给四位哥哥回信。

      四位哥哥亲启,信封上如是写着,扉页落款:幺妹玉瑕敬上。

      信中所书乃是这一路见闻,扬扬洒洒数页,又交待了些让其多照看家里多给自己写信的话,搹了笔后瞧着自己写下的长信,虽然用词上有些过分成熟了些,但自己是天才嘛,就这样吧。

      扁了扁嘴,觉得纸上那颇为难看的字迹还是可以原谅的。

      陈玉瑕将信纸一页页铺好,待其晾干后收入信封交于丫环帮其封蜡,而后重复此些工序,给家人一一回信。

      长信共分四份,她给祖母奶奶单独的写了一封,写完了,又撕掉,思虑再三才能再次落笔,她深怕哪里写的不妥了,反惹得老太太伤心。

      小小的人儿甚至要爬到凳子上才能够的到纸笔,偏偏一封长信写的工整有序,让丫环都看傻了眼。

      信件一封一封封好,而后又将桌上的信纸收叠回去,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唯独那一份未拆开来的,像被遗忘了一般。

      陈玉瑕收拾好了,再次翻开包裹,找到里头婶婶送的蜜饯,还有大哥送的印章,二哥送的防身匕首,堂兄们甚至给她用竹叶叠了一只草蚱蜢。

      陈玉瑕坐在桌前,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想着,买点什么东西随信送回去才好?

      “小小姐,喝点水吧。”丫环见她想得入了神,蜜饯吃了那么许多,便倒了杯水捧到她眼前。

      茶杯之中的倒影看起来有些清瘦了,原本白白嫩嫩的肥脸蛋也没那么的圆润了,玉瑕儿捧过茶来,才觉得吃了太多蜜饯嘴里甜的发苦。

      缓缓的饮下一口茶才开口问她:“你们这儿,有技艺好的画师吗?”

      “襄阳虽然比不上皇城,但是画师还是有几个顶出名的,不知道小小姐想画什么?”

      “画人像。”陈玉瑕又喝下好大一口茶,而后舒了口气跳下凳子,推着丫环往外走:“快去帮我请个擅画美人的画师来。”

      两人推挡着还没出门,由院子外走进两个人来,原来是山苍子带着章凌宣进来了。

      章凌宣着一袭青罗碧裙,发钗上绿色的小孔雀优雅高贵似要起舞,她面上带着微粉晗首间眉目光华流转:“可惜娘娘现陪着王爷,我只好来此打扰,还望公子莫要介意。”

      “怎么会呢,”山苍子同样面含笑意,瞅了她一眼笑道:“章小姐帮了我大忙,只是到我这院子里坐上一坐,又怎会是打扰?”

      而这时候的陈玉瑕,推着丫环立在自家房门口有点进退不得,那章小姐眼含羞色,桃唇粉腮的一看就是对自家大师兄动了心思了。

      她还未想起该说什么,山苍子倒是反而先看到了她开口唤道:“瑕儿,要上哪儿去。”

      陈玉瑕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两人出去好像也没多久,一边回道:“出门请个擅丹青的画师。”

      “你要请画师?”章小姐开了口。

      陈玉瑕点了点头,便见她含笑道:“不巧,宣儿也擅丹青,不知玉瑕儿想画什么?”

      早在灯会上相遇,她便被小姑娘的灵慧所惊艳,因此也不想与她搞的太过生疏,更何况自己还相中了她的师兄,因此便随着王妃唤她一声玉瑕儿。

      她却也听王妃提起过陈玉瑕,知道她乃国公府嫡女,王府中上下都随国公府的称呼,唤她一声小小姐。

      章凌宣可不敢去高攀国公府的关系,所以她虽然比之长上几岁,却不敢以姐姐自称,只自称宣儿,使得两人称呼上亲近上几分。

      陈玉瑕就没有那许多顾虑了,昂首看着她:“宣儿姐姐擅丹青,那你会画美人图吗?”

      这一声姐姐可叫到了章凌宣的心坎里去了,她含笑点头:“玉瑕儿想画什么样的美人图?”

      陈玉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要给家里寄张画像。”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山苍子道:“你也算是美人啊。”

      陈玉瑕不高兴了,上辈子她就是个大美人,这辈子自然也是的,她双手叉着腰趾高气扬的反问:“难道我不是?”

      山苍子还未来得及再说上她几句,章凌宣倒是反应最快,直答道:“是是是,玉瑕儿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现在也已经是个小美人了。”

      陈玉瑕摸了摸脸,让丫环进去搬凳子,一边睨着山苍子:“懒得跟你讲,宣儿姐姐帮我画相去。”

      凳子摆在桌旁,又取了茶点摆上石桌,就在那院子里头,搬了盆小花摆在脚边,陈玉瑕爬上凳子坐好,问对面的章凌宣:“这样画可以么?”

      章凌宣点了点头,着丫环取来画架铺上画纸,又一一的亲自准备颜料,准备好画一幅色彩鲜艳的小美人图。

      山苍子就在一旁搬了个小凳子坐着,看那一大一小带着丫环小厮们忙碌着,又仔细去看玉瑕儿。

      才发觉瑕儿比刚出国公府时清减了几分,原本白嫩的婴儿肥减下了点,大眼睛在阳光下盛着光似的,还真有点小美人的样子了。

      “宣儿姐姐,”陈玉瑕抿着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把我画胖几分行么?”

      章凌宣有些不明白,她擅丹青,却还真没给人认真的画过画像,更何况现在还要求她往胖了画:“为什么呀?”

      “总之,要白白胖胖的就对了。”这画像她要寄回去的,若按着现在这样子画,祖母奶奶看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山苍子看着她有点理解了,点了点头道:“你就把她往圆了画就是了,她本来可圆乎了。”

      “你才圆乎呢。”陈玉瑕小小声嘀咕了一句,却是没有反对。

      章凌宣想了想,挑了支小笔来,抚袖蘸墨,而后了了数笔勾描出少女的轮廓来。

      山苍子走过来一瞧,而后摇了摇头:“太瘦了,再圆乎些。”

      她疑惑的微微昂首,却是没有反对,着丫环换过一张宣纸,而后重复此番动作,直换过三四张宣纸,才得了山苍子的一个点头。

      “就照着这个样子来吧,尽量圆乎些。”

      大笔三支小笔十数,水墨之色分了五道,章凌宣瞧了眼被弃掉的宣纸舒了口气,这好彩是在王府里头,若是平常人家,如此浪费纸墨可得心疼死了。

      由头至尾,陈玉瑕倒是未说一句,她安静的坐着尽量保持着固有的姿势,瞧着自家师兄点了头,章凌宣未在换纸,再次打起精神来,唇角勾起,只想着让她画上一幅能得心意的画来。

      水墨丹青之下,小美人儿跃然纸上,四周人都屏了呼吸,只闻秋风徐徐吹过,小笔勾描出随风而舞的衣裙,一笔一线若行云流水。

      胖胖的小美人儿坐在石凳上,脚下是一盆黄色的小花,偏偏那秋风带来了一片枯叶,正正巧落在了石桌的点心旁。

      章凌宣画着画着亦是投入了进去,待勾描完之后,再抬头那小人儿竟已跑到了自己身前。

      陈玉瑕见她一直低着头,便跑过来瞧了一眼,觉得画的还不错,便又跑了回去,对着那人微微笑了笑。

      章凌宣被这丫头的灵秀惊着了,再看纸上那小胖子美人,亦是微微笑了笑,换过笔来,给那粉裙上色。

      数杯净水调和,使色彩浓淡相宜分了数层,原本黑白的画卷立马鲜活了起来,粉裙似被风吹开,缓缓荡起的色彩层次分明,脚边的小花黄艳艳的,小美人儿肤若凝脂靠在石桌上,桌上的点心像是散着甜香。

      落日黄昏,添了一笔枯叶含着秋凉,与鲜活的女孩儿相映成趣,章凌宣仔细看着陈玉瑕,看她的眉目如画想着这张小脸胖起来的样子。

      而后笔墨一轻,女孩儿的五官跃然纸上,在页脚留下时日,收笔,画成。

      丙申年八月二十四日,陈玉瑕跑过来看着页脚的日期,再抬头来仔细瞧过,那画里的人儿,可爱、灵秀,憨憨的带着稚气,一对眼儿像活了一般。

      “谢谢宣儿姐姐,宣儿姐姐果然绘得一手好画。”这话半点不虚,陈玉瑕是当真满意的。

      “啧啧,”山苍子看了看陈玉瑕又看了看画,不无感叹道:“瑕儿你果然还是圆乎点好看。”

      果不其然换得玉瑕儿一记白眼。

      不知觉间夕阳已然西下,章凌宣毕竟是个大家小姐,就算是在王府里头也不便留得太晚,于是起身告辞。

      陈玉瑕还对着那幅画像爱不释手,闻言抬了头颇有些不舍:“宣儿姐姐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这,不好吧,想来今日王妃娘娘定是要一直陪着王爷,我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

      陈玉瑕点了点头,吹干那幅画卷好了抱进怀里:“那么明天见,宣儿姐姐慢走。”话音落下她抱着画便跑进了内室。

      山苍子看了眼自家小师妹,觉得有必要教教她什么叫待人接物的规矩,再转头面上是君子般淡雅温润的笑容:“想不到章小姐丹青之术如此了得,今日真是有劳了,我师妹没得规矩,我送章小姐出门。”

      章凌宣眨巴眨巴眼,倏而一笑点了点头,暗暗的红了面颊。

      王爷府门前,门阍着人喊了轿夫备好轿子,章凌宣临上轿前对着他道:“山苍子,你可真有趣。”

      这一句不明不白的,惹得山苍子看着轿子,疑惑的抓了抓头。

      而在轿中的章凌宣,想着那人笑着摇了摇头:怎会有人如此呢,表面上温文尔雅,言谈得礼合度,却偏偏对着自家师父师妹又是另一番脾性。

      想起他在自己院子里,随便的就着张小凳子便坐下的模样,章凌宣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只觉得他真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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