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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受害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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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谦自然不会让他逃脱,一个箭步窜上去又把他紧紧拉住。
吴坤努力挣扎:“你放开我,你离我远点。”
吉谦不让他离开:“为什么,我要听你的理由。”
吴坤终于挣扎的没了力气,萎靡地杵在那里:“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为什么?”吉谦直视着他。
为什么?吴坤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好笑:“为什么?……你把我家害成这样还问我为什么?你放了我吧吉谦,我真的是怕了你了,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你躲不起。”吉谦语气坚定,“我不会放你的。”
“你放手。”吴坤甩了甩又没甩动,拼命扭动,简直要歇斯底里。
吉谦看他这样,忽然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我要回家,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吴坤不乐意,却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被他拖着走。
七拐八拐走了很久,两人来到一处小院门口。小院房子低矮,与周围邻居相比显得极为破败。
吴坤被他拽的快要虚脱:“……你想干什么?”
吉谦道:“你知道你爹做的那些事吗?我想你现在肯定也知道了不少吧。……这里就是被他所害的两个少年的家。”他把吴坤一拉,就要进去。
吴坤呆了一呆,脱水鱼一般乱蹦:“我不进去……”
他们一番拉扯吵嚷,惊动了屋内主人,一个老者颤巍巍走了出来:“谁啊?”
离得近了,吴坤才发现这也不是什么老者,充其量是个和吴老爷差不多大的中年人而已,只是他头发几乎全白,脸上沧桑愁苦,猛一看上去就跟人到暮年了似的。那男人打量了一下两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这吉谦道:“这不是那天跟王捕头过来的衙门大人吗?快,快屋里坐。”
吴坤默不作声,吉谦便拉着他走了进去,边走边对那中年男人说:“昨天他们把钱送来了吗?”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送来了送来了,真是谢谢大人了。”
吉谦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补偿……尊夫人的病好些了没?”
中年男人叹气,黯然神伤:“还是那样子,不清不楚的,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吉谦道:“我知道一家医馆大夫技艺十分高超,只是路途太远你们不便过去,等会我替尊夫人探探脉象,以后去问问他,再差人给你送药来。”
中年男人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也不必麻烦大人了……”
吉谦进得屋来,打量房梁:“房顶为何不补?养鱼吗?”
中年男人道:“昨天才送过钱来,她又那个样子,一直又没心力动弹,所以……”
正说着,里屋走出一个目光呆滞的老女人来,有了刚才的经验,吴坤马上就发现她也是和中年男人差不多年纪的。那女人盯着吴坤和吉谦看了一会儿,突然冲上来把他俩抓住,喜出望外:“大宝,二宝,你们可回来了,想死娘了。”
中年男人连忙拉她,又向二人赔罪:“对不起啊大人,她又犯病了,看见年轻点的人就叫儿子……”
吉谦一笑:“没关系。”顺势扣住女人手腕。
女人还在不住眼地打量他们,喜得泪都出来了:“你们这俩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叫娘担了那么久的心,……啧啧,都长这么高了,可别再出去了,娘这辈子就指望你们了。”
吴坤非常不自在,而饱受蹂躏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一声。别看女人精神有病,听觉却是灵敏,此时听见这一声,就和个迎接归子的正常慈母没两样,笑道:“我儿子饿了呢,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做饭。”
看她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男人叹了口气:“你看……就是这个样子,总也好不了,不知道的还觉得是个好人……”
吉谦点点头:“清醒过来太残酷,我看倒还不如这样好些。”
男人沉默着垂下头去,吴坤如生了跳蚤一般坐立不安,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
“来了。”寂静被女人的声音打破,“快点吃吧。”
冒着热气的玉米粥和饼,一个小菜,虽然粗糙简陋,但看上去也很好吃。然而吴坤就算饿死也是吃不下这饭去的,他求助地望向吉谦。
吉谦善解人意地站起来:“我们走了。”热切地看着他们的女人笑容僵在嘴边:“去哪啊,怎么刚来就走啊,你们不要娘了?”
吉谦看着她温和地笑:“出去转转。”男人解围地拉住女人:“他们刚回来,去隔壁四叔家看看,等会就回来。”
中年女人仰着脸想了会,笑道:“也是,你四叔昨天还跟我打听你们俩来着,说你们怎么老不回家,我说我们家这对双生儿,是要做大事的,哪能天天在家里啊。这回好,论理你们早该去看看他了,看看赶紧回来啊,娘把饭给你们煨着。”
吴坤逃难似的走出屋子,中年男人把二人送出院外,突然问道:“大人,不知道吴全伦那个畜牲什么时候处决啊?”
吉谦没回头:“这种事要向上头报告的,得等府里批下来,也……快了。”
中年男人恨恨道:“等剐他那天,大人一定要给我们个信,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着,捡块肉来吃。”
吉谦感到吴坤的手在自己手心里发抖,快走了几步:“知道了,我走了。”
走出好远,吴坤还在得了疟疾般的浑身哆嗦,吉谦不忍地搂住他:“我不是想要让你难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虽然是让你伤心了,可是我并没有做错。”
吴坤在他怀里抖成一团:“……他们都那么恨我爹吗?”
吉谦道:“平心而论,试易地处之,你的亲人无辜受害,惨死于他人之手,你能不恨吗?……遇到这样的残忍的行为,县里能够弃百姓安危于不顾,置之不管吗?”
吴坤抓住他的袖子:“可你……利用我……”
吉谦道:“我没有利用你,从从来来我也没有利用过你。吴坤,你仔细想想,我有问过你关于你家的消息吗?我有问过你任何关于吴老爷的事情吗,就连你想说的时候我都不是在阻止你吗?我本来是可以问你的,(你问人家吴坤也不知道啊。)可我就是不想让你以为我是在利用你,不想让我们之间掺杂别的东西……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他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吴坤说过话,吴坤心里激烈挣扎:“那么……五姨娘……”
“是我对不起她,我承认我做的一些事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有存心勾引她的意思,可除了她实在也没有别人可以告诉我了。是我害了她,我愿意负责……”吉谦说着,看到吴坤眼睛骤然放大,忽然醒悟过来:“哎你别误会,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啊,我很自重的。我已经把她的伤病治好了,然后前些天把她送回她自己家里去了……”
吴坤眼帘垂下来,喃喃自语:“你害了我们家……”
吉谦纠正他:“不是我害了你们家,是吴全伦自己害了你们家。……你爹做了那些事,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他本想开句玩笑说不能因为她是我老丈人就姑息养奸吧,可看着吴坤悲伤难耐的憔悴面容,话到嘴边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曾经的美好日子就像指缝中的水,想要握紧却依然会无可抑制地流淌去。两个原本很快活的人,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吴坤失魂落魄:“我爹为什么要……他害他们干什么啊……”
吉谦知道吴老爷一案未结,衙门口封得较紧,民间流传多个版本,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真相。虽然似乎不该告诉吴坤,但他还是开口道:“你还是不知道吗?吴全伦因为自己多年来一直再未生育,便联合巫医高家臣,迷拐初发育的少年男子,利用他们的□□制作丸药食品,以达自己目的。迄今为止他们已害了县中三十二条人命了,尸骨都埋在城西瓦窑,而那些东西,就藏在你家密室……每天,他变着法的和五姨太服用,尝试……”
“别说了!”吴坤尖叫一声,他实在不能让自己相信,养了自己近二十年的爹,严肃古板的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有这样一幅狰狞面孔。
吉谦扶住快要滑落下去的吴坤:“本来我是不该说的,可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而且我想劝你,不要再去替他奔波了。你知道吗?采生折割人的罪行与谋反无异,是要从重从严处罚的,他罪孽深重,你根本帮不了他的。”
吴坤软成一滩,目光散乱:“那谁能帮他……”
“谁也帮不了他,但是我能帮你。”吉谦望着他道,“你看看你,瘦得像把干柴,因为吴全伦,你要把自己的命赔上吗?”
吴坤无力地摇头:“他是我爹……”
“但是他手上有几十条人命!”
“我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他也是我爹……”就算他有再多的错,终究不能否认他对自己的好。
吉谦轻捏他的肩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我知道,他对你……”
吴坤突然发作:“你知道什么!你不要再来害我了,我不相信,你又来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了。”他摆脱吉谦,踉跄着向远处跑去。
吉谦没有再去追他,站在原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