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樂園》霜華

3、第3章

　　又是另一个恶梦！
　　只剩瑠华一个人。她最害怕自己一个人，所以她只能到处跑，去寻找妈妈。很不容易才找到，可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温馨。
　　妈妈：“瑠华，如果妳不听话妈妈就不要妳了。”
　　瑠华：“妈妈，我会很听话，妳别不要我。”
　　妈妈：“妳就乖乖留在家里，妈妈要去上班。”
　　每天晚上她都害怕得睡不着，索性就呆在门口等妈妈回来。可是，在恶梦里只有无止境的黑暗。没有白天，也没有其它人，她知道妈妈不要她，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就走了。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说话。起初并不是那么清晰。“是谁？”声音还是很模糊，“是谁？”
　　“妈妈是不会回来的。”
　　“妳是谁？”瑠华站起来。
　　“我就是妳，是妳内心的另一面。”
　　“胡说。”
　　“我没有胡说。妈妈已经不要妳了，不然她不会留下妳一个人。”
　　“不是。不是妳说的这样。”
　　“妳不要再骗妳自己了。妈妈已经把妳锁在这里，她永远也不要妳了。”
　　那把声音消失了，瑠华仍然掩着双耳，可是那真正从她内心发出的声音是盖不住的。渐渐地，这股夹着怨恨的微波已经成为地狱里停止不了的魔咒。她已经身在地狱之中，烈火已经把她包围了，魔爪般抓伤她的身体。她冲到大门，可是怎么都打不开。她不相信妈妈真的如此狠心。
　　“不要啊——不要丢下我——妈妈——我求妳回来啊——”她伤心欲绝倒在地上痛哭，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残留在她的心中。她长久以来的孤独已煎熬她很久了，就连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等待她的只剩下死亡。
　　在死亡的过程中，她似乎寻到了另一种安祥，一个可靠的依赖，所以她不想放手。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她不需要客气，只怕不小心放手了这辈子再也没有第二回了。
　　其实，那个依靠不会是醒来就消失的梦。虽然只是捉住他的手，但那个动作就在无意中牵动了他的心，重点那个熄灭多年的希望。也许她就是他的希望。
　　她醒过来了，对她来说又是孤独的一天。一阵子就来了很多人，都是替她检查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工作完成了就会到另一个房间继续。一个人无聊地和时间耗着。她知道自己在医院，可是完全记不起前几天发生过的事。唯一的记忆只有令人不愉快的说话，那些在噩梦中不断重复的话。因为这些话一直重复着，似乎在宣告着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她注意到彰的存在。‘我见过这个人’她肯定地告诉自己，而看着他在微笑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她在生活之中找不着快乐所以不存在她笑的理由。她不懂得怎么笑，但是她感到有温暖的气息散发自他的微笑。也不完全是温暖，那笑容里还有些她无法肯定的东西。
　　瑠华把氧气罩拿开，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妈妈去哪里了？”她是说要问的，可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妳想说什么？”彰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他靠近去听清楚。
　　一次的失败就让瑠华没有勇气说话了，那是个严重的打击，一时间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但不管是说什么她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无声地哭起来。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可是自己的愿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看她无声地哭着，彰忍不住伸出手去擦掉她的眼泪，然后把嘴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妳刚才想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她说不了话，一个音都发不出，所以她“摇头”表示“不”。
　　“那等妳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彰并没有生气，因为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但是瑠华却以为他在生气。
　　瑠华情急就捉住他的手，让他把注意力都回归到自己身上。
　　彰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她，“又怎么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却在他手掌上开始写字，“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的声音没了。”
　　彰：“那把妳想说的话写出来。”
　　她变得犹豫了，因为害怕答案又是一个痛苦的源泉。后来，她还是动手了，从第一笔到最后一笔。这个过程中，她的手一直抖个不停，甚至连眼泪都有忍不住的冲动。
　　“不用担心，她会来看妳的。”他又一次展现微笑。他的微笑展现得那么自然，完全看不出他会有什么痛苦的过去。对，他看起来真的很单纯，和躺在床上失去声音的女孩一样。
　　这一笑，让她的害怕都顿时消失了。虽然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但那个微笑却是最真诚的。
　　害怕的情绪没有再继续了，可这不代表她的顾虑已经全部消失，说不定以后她还是会很孤独，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不幸。年轻的她似乎对不幸深有体会，却一点都不懂得快乐。
　　午餐的时候，妈妈出现了，瑠华庆幸还能够再见妈妈。只是她知道瑠华无法说话时，她再感自责。
　　“妈妈不会不要妳的，所以妳要努力找点好起来。”
　　瑠华点头接受了这个动力源。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妈妈对她的关怀，第一次摆脱掉“生命的痛苦”。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以后，尽管这只是一个极微妙的希望，她也为之所动。所以，她要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