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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截杀 ...


  •   两人回到休息之处时,另外两人并没有在说话。鸣人坐在地上,看上去有点紧张,鹿丸则有条不紊地将松散的袖口缠起来以免妨碍行动。寸许宽的布带从手腕一层压一层缠到小臂中间,愈显得手背瘦削,指节分明。软鞭缠在腰间,细窄的匕首收在鞘里,缚在腿侧。

      宁次看着他完成最后的准备,道:“把脸蒙上。”

      鹿丸目光微动,沉默地取出头巾蒙上了脸。

      宁次余光掠过佐助和鸣人,靠近了两步,低声道:“你的鞭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鹿丸微微一顿,道:“我心里有数。”

      宁次便不再说,转身去将马牵了过来。把缰绳递到佐助手里,自己拎起披风,抽出短刀抵在领子中间,一刀破为两半,继而又是两刀将其割做四片。佐助初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待见他俯身抬起马蹄才明白,连忙拢紧辔头,不让马惊起乱动。宁次的短刀背厚而直,刀身不阔,一侧却有很深的血槽,与鹿丸的匕首截然不同,是明显用于战阵的刀。佐助也不知自己是看错了,还是记着他讲的故事的缘故,隐隐似见血色残留。

      将马蹄裹紧,佐助没有再把缰绳交还,仍然自己牵着,这马一会儿是要他来掌控的,尽量多熟悉一下比较好。

      这次他们小心得多,沿途仔细确认没有敌人在侧,才慢慢前行。因为很靠近大路了,林木颇为稀疏,站在这里远远已经可以望见坳口。宁次停下脚步,佐助下意识地因为这个举动的意义而紧张起来。

      宁次从腰带里摸出两枚指环戴在右手食中两指上,按紧了拇指上厚重的墨玉大扳。端起上好弦的弩,轻声道:“我们先走,半柱香之后你们再出发。”

      佐助点了点头,才想起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鸣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确定是否希望他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鹿丸沉着的声音还留在耳畔,他的语气、神情和姿态全部都在告诉他那句话的认真:“……终你一生,再也不要被这双眼睛看到,记住了吗?”

      那双冰雪一样的眼睛,他此生再也无法见到了吗?

      眼看着二人将要离去的背影,鸣人冲口道:“你们,小心点儿啊……”

      宁次微微驻足,声音沉静如常:“殿下亦然。”

      两道身影悄然没入林中,如鱼入水,不起微澜,很快便不见踪影。佐助又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看到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叹完发现有回声,怔了怔,回头看到鸣人也正看向他。忍不住一笑,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几分。算着时间差不多,便道:“我们走吧。”

      他牵过缰绳,也不踩镫,只扣着马鞍侧了侧身,便骑在了上面。鸣人在旁边羡慕地“哇”了一声。

      佐助伸手给他:“坐前面来。”

      鸣人却摇摇头,把他往前推了推,爬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喂!”

      “我穿着甲,我坐后面!”

      佐助想要转身,却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耳边声音不容置疑地道:“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你也不能!”

      他微微一怔,不觉咬住了嘴唇,深吸口气,一踢马腹,凶恶地道:“掉下去我可不管!”

      两人一骑在稀疏的林木间穿行,马蹄上包的厚布很好地减轻了声音。佐助不断地加快速度,双膝用力,身体几乎贴伏在马背上。穿出山林,坳口闪现在眼前时,狠狠一踢,马便如箭一样冲入了山谷。

      最初并没有动静,但佐助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这只是埋伏的人措手不及,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他听到两侧山壁的树丛中后知后觉响起的骚乱,一声仓促的弦响,果然有箭从侧后方追来。

      而几乎是同时,一缕裂帛般的劲风后发先至,“啪”的一声,是木杆折断的轻响。而后发之声丝毫没有减弱,径直从两人肩旁飞过,狠狠钉入山石之中,碎石飞溅。

      佐助双目亮起,再不把后面的杂乱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催马前行。

      食指上玉质的指环承受不住弦力,两箭之后便已布满碎纹,弹腕甩脱,中指扣上,随着刚劲的铁弦被扯开的力量,指环表面飞起一缕薄尘。取准暴露形迹的弓手,日向宁次目光冰冷,双手稳如磐石,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箭贯颅。

      鹿丸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从树后转出,左手自背后抵住来人惊觉耸动的肩胛,右手在他颈侧轻轻一点。食中二指间微露的针芒精准地刺入颈脉,收针的刹那,左手加力一按,跃过昏迷的身体,落在宁次身边。单膝跪地,反手拔出宁次腰间的短刀,砸飞了袭来的暗箭。刀重回鞘中的时候,弩机一响,放箭的弓手应声而倒。

      再次转换隐蔽处的同时丢下第二枚破碎的指环,拇指扣上了第五支弩箭,宁次没有去看身畔的变化,只是机警地关注着两壁山石树木间的动静。

      远去的马已经拦止不住,追上去只能成为箭靶,反应快的人在最初一箭被凌空拦下的时候,已经意识到危机的来临。纷纷弃弓换刀,决意先解决这里的敌人。

      伏在对面山壁上的沙盗悍无畏惧地冲过空地,而数丈之隔,精心隐藏在山石与树木之间的两个人却丝毫未动。蒙面的女子从刚才开始,就被同伴死死按住手臂,此刻终于怒道:“再不追就真的追不上了!”

      她的同伴却只是沉着地道:“那是他们该追的人,与我们无关。”

      蒙面女子十分鄙夷:“你哪只眼睛看着这帮废物靠得住?区区两个侍卫都拿不下,大人让你来,可不是光躲在旁边看的。”

      “侍卫?”她的同伴眯起精芒闪烁的眼,低声道:“你听到那弦响了吗?”

      “什么?”

      “声如勒铁,破甲裂石,调方阁千金不易的千钧弩,就算是一国之君,也用不起这样的侍卫。”

      女子愕然:“松川城的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消息可以是假的。大人若真想要承亲王世子的命,哪用得着让我们跟着赤砂蝎的人?君麻吕可是难得出门一趟。他没动手,说明大人在乎的不是那个孩子本身的死活,而是他死了之后,替他陪葬的人。这样烫手的身份,绝不能死在我们手里。千钧弩射程太远,我要是一击不能中,势必暴露。”

      女子皱起眉,君麻吕的名字被提出来让她很不舒服,而眼前这人自信满满的态度让她更不舒服。他二人同为大人近侍,一主暗杀一主影护,平时并不对盘。而且她心里明白,大人对此人的见地的赞许远在自己之上,这令她更加不忿。但大人撤离时特意把他们一起留下,可见对此事的重视,若是因为争锋斗气误了事……想到那双阴冷的眼睛,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压下了反唇相讥的念头。

      心情不好,粗声粗气地道:“那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她的同伴恍若不觉,依旧慢条斯理地道:“大人要的是陪葬的,那只要被连累的没差,死的是谁,区别不大。”

      他摩挲着掌中黑色的长弓,冷冷一笑:“天赐良机,松川城崇明阁首座死在这里,赤砂蝎和宇智波家水洗不得干净。”

      女子怒道:“那就快点儿动手,废话这么多。”

      然而她起身的动作却又一次被拦阻:“慢着,你没听到刚才的两次连射?”

      女子瞪圆了双眼:“又怎么了?”

      她的同伴蓦地转过头,目光森寒,直看入她的眼里:“即使是普通的硬弩,上弦也要依靠机括或者脚力,两箭之间只间隔一息,他是靠指力上的弦。千钧弩赤手上弦,我鬼弓自问没这个本事,你真想去试?”

      蒙面女子不禁一怔,怒气便有些维持不下去:“那你要怎么样?”

      被称为鬼弓的杀手冷静地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细长的黑色羽箭,搭上弓弦:“千钧弩一匣六箭,他已经发了五箭。”

      随着劲弩最后一声弦响,他全身绷紧,从藏身之处向前滑去。

      宁次连退几步,避过迎面扑上来的攻势,挂下弓弩,拔出双刀。左刀劈挡,右刀狠狠地刺入敌人肋骨间,用力上挑,刺穿了心脏。抖落尸体,毫不停留地挥向下一人。打斗间,见鹿丸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山石树木间腾挪,应对尚还从容,便也稍稍放心。敌人又倒下两个,压力终于轻了下来。

      挪步靠到一起,鹿丸匆匆道:“谷口没有马,在里面。”

      这些人远路而来自不会是走的,只是为防惹人疑心,没有把马放在谷口。佐助和鸣人快马先行,他们要解决这里的伏兵,徒步是肯定追不上的,他们一开始打的就是抢敌人坐骑的主意。

      宁次点点头,一刀割断了身边最后一个敌人的喉咙,警惕地环视着。他从第一箭出手,就调动了全部的敏锐,将两壁所有细微的动静尽收眼底。十五个人,离得最远的五个死在箭下,五个被鹿丸放倒,三个死在他的刀下。还有两个,在一开始被惊动之后,同样及时隐蔽起形迹,却并没有再出来。负责传讯的暗哨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对此了然,便同时向前推进搜寻。不知暗哨隐藏在什么地方,两人在遮蔽物之间快速地移动,都谨慎地不让自己暴露出来。风之国武者长于骑射,所配都是硬弓,即便只是一人,疏忽的话也是性命之险。宁次上手便用千钧弩,便是因为以少敌多,必须抢先压制对方的远程威胁,逼迫他们不得不换刀近战。

      前方快要接近的树丛中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向远处窜去,宁次目光一利,正要动身追上,余光瞥见另一道人影同时从山壁低处的树上跳下,向中间空地奔去。心中念头快速地权衡,猛地冲上几步,刀交左手,右手拔出背后的□□全力贯出。沉重的力量劈落了几根树枝,去势并未受到影响,一枪穿透了前方奔逃之人的胸口,将其钉在了地上。

      迅速回头,就见另一人已经跃下山壁,落在空地上。追之不及,鹿丸身形无声无息地飘出,软鞭如灵蛇般滑出,缠卷上那人的咽喉。极短的刹那,意识到鹿丸要做什么,宁次不假思索地掷出手中短刀。

      盘旋的刀刃打在软鞭中段,如同蛇被打上七寸,未及发力的鞭梢蓦然软垂下来。死里逃生的人惊魂未定,猛醒过神,正要逃走时,忽觉头上一沉,一只手从后面扣住了他的前额,随即一刀探出,割断了他的喉咙。

      这几下变化极快,鹿丸握着鞭子,几乎是无所适从地看着宁次放开尸体,在夕阳下转过身来,黑衣肃杀,刀上有血一滴滴地落下。

      “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发现自己的嘴唇和手都在微微颤抖,却这并非因为刚刚的打斗。

      宁次抿了抿嘴唇,还未说话,心中忽然一动,一股极端迫切而危险的警兆莫名地从心底涌起,如同无声地寒意自身后围拢过来,激得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鹿丸厉声唤道:“宁次!”

      宁次猛地俯身,抓起地上的尸体,往后一推,羽箭入肉的声音令他顿时变了颜色。太近了!这样的距离,若他不是将尸体推出去,而是挡在背后,此时他就会跟尸体钉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有与死亡如此接近过,身体的每一分一寸都绷紧了力,完全是本能,他反手挥刀向后,格开了接踵而至的第二支箭。右手扶地,左膝蓄力猛蹬,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身体生生向右挪开了半尺。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了一下,他无法控制地向前一跌,左半边身子有一瞬间完全失去了知觉。而随即,疼痛如同一把火从左肩蔓延开来,燃烧到全身,眼前一片黑暗。

      三支箭首尾相接地射出,那么长时间的引弓静待、等候时机没有让他的心境浮动丝毫,而两箭的射空,却让他几乎慌急起来,掌心也微微汗湿。弓箭本是远程兵器,他以这么近的距离用为暗杀术从来没落空过。出于对千钧弩的忌惮,三箭连珠已经是极为谨慎,而那少年反应之敏锐几乎只能说是直觉所趋。他甚至不敢确定最后一箭是否致命。

      再次探入箭囊的手还未抽出,忽觉眼前黑影一闪。连忙翻身后退。就听“喀擦”一声,刚刚用为遮蔽的树冠整个断裂,栽了下来。尘土飞扬中,一道人影落在地上,团伏的身体如一只灰色的蟾蜍,猛地弹起,直直扑了上来。

      杀手顿时警惕起来,正常人在身边同伴遇袭受伤时总会先去确认一下对方生死安危,作为一个老练的杀手,他懂得如何掌握这个短暂的空档。但这人连一眼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日向宁次,猝然攻击,方位丝毫无差。他心中霎时雪亮,对方也是行家。拿不准来路,他毫不犹豫地向后躲避,一直退回到同伴身边,听得下面声音渐停,树枝被劈落激起的飞尘也平息下来,才谨慎地向外看去。

      空地上只留着两支黑色的羽箭,一把短刀掉在血泊中,日向宁次已不见踪影。

      “宁次!宁次!”鹿丸在树冠断下的混乱中,已经扶起宁次躲到隐蔽之处。他不敢去碰那支箭,看着他的脸只觉心胆俱裂。

      宁次在中箭之初有片刻的眩晕,随即就被彻骨的疼痛硬是激得清醒过来。这一箭发于近处,力量极大,从背后生生穿透了肩胛。他隐约知道鹿丸已将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却无法分辨清晰,眼前一片血雾,喉咙里全是腥甜。

      死死地咬着牙,挣出三分清醒,低头去看左肩穿出的箭头。眼前的血雾慢慢淡去,目光所见是沉重的熟铁箭簇和漆成黑色的箭杆。心中微动,勉力抬起发软的右手,抹去三棱箭簇上的鲜血,箭头上有一个极小的蜘蛛图案,八脚张开抱着箭头,刻痕细而浅,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清晰,更显诡异狰狞。

      “……鬼弓。”

      他嗓子灼痛干哑,这两个字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鹿丸正凝神探查对面的动静,便没有听到。施箭之人被他骗过,应该正在暗处窥伺。他现在满心混乱,根本无法推断什么,只能期盼着那人不会妄动,赶紧转头去看宁次的伤势。二话不说先取出一枚药丸,捏碎腊壳送到他的嘴边:“吞下去!”

      宁次将药丸含入口中,尽力咽了下去,一股血腥辛辣之气直冲上来,功效虽然尚未看出,精神却已是一震。定了定神,抬起右手,欲将箭头扳断,然重创之下,手掌不住颤抖,却是凝不起力。

      鹿丸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虽低却十分急迫:“不能拔,现在拔出来太危险了。”

      宁次摇了摇头,轻声道:“……是鬼弓。”

      这一次鹿丸听得清楚,一惊之下与他目光相对,已知其意:黄雀在后。

      北地第一杀手,众所周知是虺蜴之渊主人的亲信。鬼童丸人在这里,那鸣人和佐助是不是已经被大蛇丸的手下盯上了?鹿丸心中悔恨不及,他只想到鸣人入京,成则宇智波家受害,不成也自有赤砂蝎拦截,无论哪种情况,大蛇丸都是乐见,但袖手旁观即可。可他却忘了,那个人怎么会任由事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展?他将消息透给了赤砂蝎自然是有意而为。但赤砂蝎若未能如他所愿杀了鸣人,与空叹良机逝去相比,自己动手成事然后栽赃到赤砂蝎身上,这才是大蛇丸会做的事。

      擅御人心,父亲明明已经这样评价过,他怎么能真的轻信了大蛇丸会抽身事外,而不留一个后手!

      “帮我拔箭!”

      鹿丸僵着身体,咬紧了牙关,片刻,终于从药囊里拿出一把小刀。鸣人和佐助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在这里耽搁下去,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尽可能轻地斩断箭头,没有触动伤势。幸好箭簇直接透体而过,不必再挖开创口。将伤处衣服割开,从药囊中抽出一幅白布,鹿丸看了看闭上眼睛的宁次,抿紧了嘴,左手压住血脉,右手握住箭杆,猛地拔了出来。他家传医术处理外伤自有一套手法,箭一拔出,立刻截脉止血,撒上药粉,用白布紧紧裹住,鲜血尚未及喷涌而出,已然包扎妥当。

      即便鹿丸动作迅捷,宁次也是神志一散,全身衣服尽被冷汗湿透。

      疼得有些恍惚,心神便无法控制地散了开去。他很少不假思索地做决定,也很少在中途放弃坚持,但事情走到这一步的确已经远离了他最初的计划。曾经的短暂交手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承亲王世子习练过妙木山武学,竟然直到昨夜被那不同寻常的充沛体力提醒,才让他警觉起来,串起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各个细节。也或许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心思实在不若以往敏锐。

      不知火玄间的求援信已经送出,他本应等到与旭方城援兵会合后再通过山坳,以确保承亲王世子的道路唯有入京一条路可走。但他没有等。说是心志不坚也好,说是敬畏天意也罢,无论如何,他的确在发现判断错误的时候,顺其自然地作出了加快行程的选择。雷牙山深八百里,这最短能通过的坳口,山道蜿蜒也有百余里,现在他也无法确定,会是援军先迎进来,还是鸣人他们先走出山坳。

      他放任了一个本不应纵容的机会出现,这让他心里时时烦躁,有不安也有后悔。或者这种不安在接受城主大人的密令,在知晓日向家族真正的目的时已经存在。因为不确定所以无法坚决,内心深处因为不知道能否承担得起所做之事的后果而存有畏惧,所以才会委之天意。他痛恨这样的软弱,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刚刚得知身世时的幼小孩童成长起来。既然选择了进入家族,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就应该承担起这种选择带来的一切重量,不是吗?

      “宁次!宁次!”

      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鹿丸抹去他额头的汗水,面上满是担忧焦虑。宁次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天意如此……你走吧。”

      鹿丸握着他的手猛地一紧:“什么?”

      宁次闭了闭眼睛,清晰地道:“这样很好,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停在这里很合适,后面的路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鹿丸声音中已有怒意:“宁次!”

      宁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静静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鹿丸顿时说不出话。

      宁次深吸了口气,扯下腰带,将受伤的手臂绑在身上,冷静地道:“时间紧迫,这里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鹿丸忽然打断他的话:“宁次,刚才,为什么拦我?”

      他心中其实早有答案,却仍然忍不住要问出这一句。如果不是那一拦,宁次也不至于暴露身形,给了那杀手可趁之机。

      宁次勉力跪起身,格开鹿丸意图拦阻的手,不顾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低声道:“没杀过人……不是坏事,你就当大夫……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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