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墙》yuay

5、第四章 - 磨合默契

　　傅文翔干脆就没去外国留学生宿舍报道过，每一天都和岳林同出同入。周湘也再没有给他们俩
　　打过电话。
　　看书写作业时，他反复听着VOX ALPHA 的CD，应该是试图听出贝斯手的弹法。岳林经常带他
　　去她班里的学习小组，所有不懂的地方他也十分踊跃地提问和讨论。英语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
　　障碍，可想在中国下了多大的功夫。
　　岳林这两天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傅文翔，并且发现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刚开始还怕他不适应新
　　环境，可他一下子跟所有人都熟络起来，简直混得比岳林都好。其实他不用什么事情都和她商
　　量，自己就可以办成。但是感觉他总动不动就做出些小动作来试探岳林的底线，而且总是在她
　　不耐烦之前收兵，让她不能发作。
　　独自二人的时候，会有一些奇特的交流：
　　“为什么家里没有酱油和醋？”
　　“味道太大，不适合工作社交。”
　　“那吃饺子多没味道啊？”
　　“你愿意吃完醋马上去刷牙漱口吗？”
　　“哦，那给我买一包口香糖吧！”
　　“嚼口香糖不礼貌，吃完还得找纸包着扔掉，不雅。”
　　“那我随身带漱口水总可以了吧！”
　　“你还不如随身带烈酒呢！校园里的公共厕所的位置你都记住了吗？”
　　“带烈酒实在是挑战年龄和道德极限。我看算了吧。”
　　“可以考虑尝尝西方的调味料，意大利的Balsamic 葡萄醋不错。口味也够重。”
　　文翔不说话了，专心的码字作业中。过一会儿岳林起了话头：
　　“我礼拜天会去我舅舅家吃饭，你想怎么过？”
　　“你的舅舅就是那个木地板厂家的老板吗？”
　　“是的。”
　　“我家卧室安的就是那星辰木地板。是挺好看的。那一款卖得怎么样啊？”
　　“造价太高，除了你母亲之后再没有人订购过。”
　　“哦，这就太可惜了。”
　　“你想好了怎么过礼拜天了吗？”
　　“我还是在家打游戏吧。你们家人团圆，我不方便打扰。如果有生意，交给大人们谈。”
　　“好。”岳林也很干脆，得出结论就不必再说这个话题。
　　礼拜六晚的live玩得很开心，文翔像猴子似的蹦蹦跳跳，挥洒热情。岳林在后面一点，离酒吧
　　近一些。居然没有人认出岳林，不用寒暄她也舒服。果然时尚圈子和摇滚圈子有很大的距离。
　　要不是耳膜会被震坏，可以考虑常来。
　　舞台上的主唱还指着文翔的方向喊：“Thank you for coming to our live!”把他和周围的学生全
　　嗨翻天。
　　在回家的路上，文翔意犹未尽，说：
　　“我们买个Bass吧！”
　　“买了放哪？你要是天天摆弄它还学习不？”
　　“呃，那好。等我下个小考成绩下来再说？”
　　“你家是考试成绩决定给多少零用钱的吗？”
　　“是啊！”
　　“我家是打工自己赚零用钱。”
　　“可是我学生签证没法打工啊！”
　　“那就家务抵债吧！刷盘子一次14刀，洗刷厕浴一次20刀。一个练习用的Bass吉他新的百刀左
　　右，二手的可能更便宜。先不要想买贵的。琴弦什么的就自己安装吧。”
　　“哦！那么说刷洗大约一个月就可以买Bass啦！这主意不错。”
　　“期间成绩不许下滑。晚十点以后不可以弹。”
　　“可是我夜间灵感最好，十点之后不能弹太不人道啦！”
　　“半夜吵人不能睡觉才不人道。邻居可以打电话找警察来的。”
　　“家附近有可以练习的地方吗？”
　　“正规的Studio要价很高。你可以试试校园的音乐活动室有没有空。”
　　“好吧，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找找也好～”文翔惆怅道。
　　礼拜天岳林去舅舅家吃饭。在吃晚饭大家都在看电视的时候，她把舅舅拉到阳台。
　　“舅舅，我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这么隆重？”
　　“周湘的儿子傅文翔现在在我家住。周湘想让他住一年。”岳林近可能让自己平静地诉说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舅舅马上脸就变了，由白变红。
　　“傅文翔在我家已经住快一周了。”无奈就是无奈。
　　“这事你父母知道吗？”
　　“还没跟他们联系，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个坑里挖宝贝。”
　　“你让我想想。”顾尚峰借着阳台的风逐渐冷静下来。
　　五分钟过去了，俩人一句话没说。顾尚峰突然掏出手机，在微信里一条条新闻阅读。
　　“这件事情除了你父母，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突然抓住岳林的肩膀，非常严肃地说。
　　“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不会和舅母和别人说的。跟朋友介绍他的时候说他是我表弟。”岳
　　林两眼直直地看着舅舅的眼睛。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松开双手，从花盆下面掏出一根珍藏的烟，小心地点燃，然
　　后慢慢地抽。
　　岳林和舅母一样讨厌男人抽烟，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反对他。每当天要塌下来
　　的时候，舅舅永远都是撑着天的那个人。当熟悉的烟草味道蔓延，居然也让她安神。
　　“林子你听好，事情如果有变故微信短信联系，我会常看的。这件事你就跟你母亲说朋友的儿
　　子需要帮助，暂时住你家，舅舅知道，如果需要也可以再安排住处。”
　　“嗯。”
　　“一切小心加小心，不要带他抛头露面。你的模特活也尽量少接吧。”语重心长。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大四了，学业重要。”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把他抽筋扒皮，管他是谁的儿子！”
　　岳林噗地一声笑出来。脑里出现了傅文翔被舅舅抽筋扒皮的幻想。心情忽然好了一百倍。
　　三分钟后，岳林在阳台上给母亲顾林打了个电话。刚巧她在工作室贴标签，可以接电话。她就
　　原话报告了现在的情况。母亲一如既往的大气，说你愿意什么都好。再嘱咐爸爸说常去博物馆
　　看看展览。
　　模特的活也不是一刀都能切断的。岳林和正规的经纪公司签了合约，又时常走动Luminere。该
　　拍照就得去，该走秀就得走。学业繁重只是推掉小活的借口罢了，感情公司还是通情达理的，
　　基本上期望一个月三次以下。傅文翔他对时尚拍摄不是太感兴趣，偶尔问问她穿过哪个牌子而
　　已。傅文翔也不太喜欢被一群比他高的俊男美女盯着看，自尊稍稍有点被打击。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一周一周地接着过。转眼枫叶变红，银杏变黄，冷风时不时吹一下，提
　　醒大家这是冬天的国度。这个周末没有什么固定安排，岳林说应该带文翔出去看看风景散散
　　心。她知道以往拍照的一个公园这时候很美，就穿戴好风衣围巾，带大少去看秋景了。
　　车窗外的风景是醉人的美，绿色黄色和红色一片片彩色，在雨后如云似烟。岳林开着车，心情
　　很平静的欣赏着美景。傅大少拿着手机不停地隔着车窗拍照。
　　“等一会有好多地方值得拍。”岳林看他一眼，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一次枫叶，所以趁现在多拍几张，回去给父母看看加拿大的秋天有
　　多美。”
　　岳林的眼眶突然模糊了。在她心中理所当然的自然美景没想到在别人心中居然昙花一现，可求
　　不可得。她趁他不注意，悄悄地把眼泪抹去。
　　一路无话。两人静静地欣赏着自然的风景似乎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
　　把车开到目的地时，车位已经很难找了，刚刚好挤进一个空车位。他们顺着公园的土道和木板
　　桥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叶子时不时地落下，脚底踩的是叶子的地毯。当眼前忽然开阔，看到湖
　　面时，文翔叫了一声，跑到景点前站着使劲照相。
　　“我帮你拍一张吧！好发给你父母。”
　　文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好。”
　　岳林找了一个角度把所有旅客都排除在视角外，只专注于文翔和这湖景色。然后按下手机键。
　　“拍了三张，你挑吧！”岳林把手机还给他。
　　“谢了！”这是真诚的一句谢谢。
　　文翔看到自己的照片，心想：‘原来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阳光洒在他乳白的脸上，眉目间
　　有一点点犹豫，睫毛的影子遮着眼睛看不清神色。但是整个构图明媚艳丽，十分透彻。远近景
　　掌握的完美，不愧是模特拍出的照片。
　　接下来他们一路走走拍拍，平常半小时的路走出一个半小时，是不是破纪录了？岳林非常体贴
　　的让文翔好好稀罕这难得的景色。一年就这么一两周是这样。
　　岳林忽然想念Lawrence，不知道他的风景照拍出什么样了？他有没有找到新的灵感？她弯腰捡
　　起了一片红叶，把它夹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
　　文翔终于拍满足了，两人买了热咖啡后打道回府。他挑了几张照片发给父母，周湘回复了一个
　　优雅的笑脸，父亲则没有回复。
　　岳林安慰他：“可能令尊太忙，没法马上回复吧？”
　　“我爸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明嘴上说没大不了，口气可是很冲。
　　“我父母是搞考古的，常年不回家，全世界哪里有坑他们贤伉俪就去哪里挖。经常短信不回，
　　打电话找不到。”
　　“啊！我还以为你家是做生意的呢！原来是学者家庭！”
　　“我舅舅做木地板生意，我偶尔帮帮忙而已。那款星辰地板就是我设计的，没想到因为它遇到
　　你妈妈……”
　　“哎呀～太让我惊讶了！”
　　“月底有秦始皇兵马俑展览，我爹要我常去博物馆看看。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
　　岳林的手机响起了最终幻想XII的主题曲，她马上接了。
　　“Hi Ellen!”然后就回房和好友聊起天了。十分钟后出来告诉傅大少她的好朋友要来住一周。
　　她可以和自己住主卧，但是请他保密她的行踪。因为Ellen已经在模特界很有名气了，算是炙手
　　可热的新星。
　　当傅大少见到活人名模Ellen出现在眼前时，尽管有多少心理准备还是小心脏隔了几拍。身高，
　　五官，肤色，发型这些他已经看了几个月美女，应该也算小小的专家了。可是到了Ellen这里所
　　有零件组装怎么就出了孔雀的气场？她明明穿着便服啊！
　　“头发染成Platinum颜色啦？”岳林边拿她行李边问。
　　“经纪人要求。”她笑道。“我叫Ellen，很荣幸认识你。”
　　“啊！我叫Devon。The pleasure is mine。”‘美女的笑就是武器！’他心里默念着经文似的抵
　　抗着这无边的法力。
　　Ellen快速扫了一眼她不熟悉的客厅，然后说：“难得我们聚一次，买外卖吧！”
　　“好，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想吃，问题是能吃什么？”
　　“那就吃韩餐吧！蔬菜多。”岳林笑。
　　“听你的。”
　　“Devon,你吃平常的那道牛肉套餐可以吗？”
　　“呃，可以！”思维有点跟不上。
　　然后两条美人鱼就躲到房间里叽叽喳喳直到外卖送到楼下为止。傅大少带着耳机听音乐打作
　　业，二十分种里写了删，删了写居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打出来。然后他生气地把电脑搁一旁，
　　开始打游戏。
　　晚饭吃得很热闹。Ellen把她模特的趣事谈笑般讲了讲。岳林说一个月跑五个国家辛苦了。没必
　　要这么拼吧！她回复经纪公司下重金培养我，是该拼一下做回报。文翔几乎一句也插不上嘴，
　　他就看这两人嘻嘻哈哈地把当下的名牌时装评价了一个遍。
　　“我其实最怀念的是穿你汉服的那一次，你说我穿得真好看！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Ellen开
　　始怀旧了。
　　“那还不简单，我买一套送你，你要什么感觉的？”
　　“真的？！我要轻飘飘的！”
　　岳林二话不说，上了淘宝，三分钟之内就下单了。“送你母亲家，大约一个月左右之后会到
　　吧！”
　　Ellen捧着岳林的脸就狠狠地亲了一口。“I love you!”
　　傅大少又开始在脑里念经了。
　　“我二月份会和家里人一起滑雪，你也来吧！就当给我庆祝生日。”
　　“我去是肯定的，可以带上他吗？”
　　Ellen转过头对空气人一样的傅大少说：“你愿意滑雪吗？”
　　他木纳地点了头。
　　“那就定啦！到时候我的妈妈会给你发邀请函。”
　　接下来她们又回到房间里，叽叽喳喳一会后，轻慢的音乐响起来了。傅大少把厨房慢丝条理地
　　收拾着，琢磨着‘你愿意滑雪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