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替身》涤影

48、葬礼

　　“嗨！我叫黄静，你可以叫我小毛。”
　　“嗨！我叫林嘉，你可以叫我林嘉。”
　　“嗯，嗯？林嘉同学，你的幽默感实在是……”
　　“我没什么幽默感，不过借用了一下你的文法，呵呵……”
　　“嗯，这句还不错，你的幽默感有发展，哈哈……”
　　这是，我跟林嘉第一次见面的对话，那个时候是大一刚刚入学的时候，我比报道日早了一天去学校，却没有想到她比我更早。
　　“小毛，学生会要志愿者，一起看看？”
　　“小毛，社团巡演，走，看看去。”
　　“喂！你个懒人给我起来，今天模拟法庭辩论，走了！”
　　“我跟你说，黄小毛，你跟我可是死党，别人不挺我，你必须的。所以，你赶快跟我去练舞，我们就缺一个人了，你给我上点心，可不要给我丢人啊！”
　　“小毛……”
　　那天，不知道怎么了，一向对学生会啊，学生活动没有什么热情的我竟然跟她一起去了。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变成了好朋友，变成了死党，变成了连体人。我们越来越好，我也在她的影响下，参加越来越多的活动，认识越来越多的人，也变得越来越活跃。
　　老是有人会跟我说，你怎么老跟她在一起啊？你怎么想的啊？你永远在她的光环下，成为一个陪衬……其实，他们不明白，这些都不重要。我根本就不在乎，我不在乎坐在她旁边，不在乎当配角。重要的是，我欣赏她，我们是好朋友。尽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互相损，但是我们都很开心。
　　她有很多我欣赏的东西，比如果断，比如坚强，比如自信，比如……
　　她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比如她大腿上的疤痕，比如她不敢呆在狭小的空间里，比如她从来不提起自己的母亲，比如她可以十分坦然地告诉人家自己单亲，比如……
　　也许就是这么多的比如，让我们做了多年的好友。也让我甘愿呆在她的身边，即使我永远都是配角。然而，此刻即使手里捧着她的骨灰，我竟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我那个拥有那么多比如的死党。
　　本来我已经觉得放心多了，因为她的情绪不再像前些日子那么激动。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平和，竟然来自最深沉的绝望。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在静静的深夜，绝望的坐在喷头下，看着自己血一滴滴的流尽。
　　也许，这样也好，她终于解脱了。这些日子，我陪着她经历的这些实在是太沉重了，重的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要窒息，她要承受的岂止是我的千倍。
　　“我来吧，这最后一程我想送她……”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把骨灰递给了萧军晨。林嘉的离开，我不是不怨他的，如果林嘉不是爱上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此刻我无法怨他。他应该是最痛苦的吧，他深爱着林嘉，这一点我们看得出来。这里，是林嘉自己选的安眠地，也是他们的海滩。看来即使绝望，林嘉仍然不愿放弃这份感情。曾经，我很庆幸林嘉遇到了他，因为他让林嘉不再封闭自己，开始拥有爱情。但是，有的时候我又在想他打开了林嘉的心，对于林嘉来说到底是升华还是毁灭。
　　当初认识林嘉的时候，所有的男人对于她来说似乎都是洪水猛兽。甚至连萧军明那样在别人眼睛里堪称完美的好男人，对她苦苦的追求，她也没有半点的反应。而这个萧军晨……
　　“住手！”不及多想，萧军明就冲了出来。自从他知道林嘉是自己堂姐的事情就去了国外，不想见任何人，似乎想要抛开一切。但是，他还是回来了，知道了林嘉的死讯，他还是回来了。
　　“住手！不可以！怎么可以把她……”萧军明强过了林嘉的骨灰，阻止了萧军晨上船。抱着林嘉的骨灰，他放声大哭，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认识他多久了？四年，四年来的点点滴滴我多看在眼睛里。他是个好男人，尽管他有的时候有点幼稚，常常惹麻烦。但是，他的心却很单纯干净，更有许多富家子没有的痴心。这些天，他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如同一般的堂弟面对堂姐的离开。此刻，他再也压抑不住了吧。那是林嘉，他爱了四年的林嘉，他最不想要的堂姐。就要归于大海，不再留一丝的痕迹，从此就只剩下海风和海浪。他怎么能放下？他是那么重感情的人，他对这份感情的执着是那么的强烈，现在怎么能说放就放的下？
　　“军明，让他去吧。这是林嘉自己的意思。”
　　“小毛，不是真的是不是？不是真的……”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我也希望……可是，我亲眼看到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身体，我……”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累了，要解脱了。她真的太累了。她承受了太多，多到让她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这样她就解脱了……”
　　“是啊，我们加注在她身上的太多了……”
　　“让她去吧，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说完，我接过了骨灰，递给萧军晨。
　　“不行，不可以让他送。他才是罪魁祸首，是他让林嘉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是他……”
　　“够了！他的痛绝对不比你少，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嘉选了这里，这个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地方，只有他有资格送林嘉。”
　　听到这里，萧军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在这场悲欢离合里，他只是个配角，不管他曾经付出过多少，他永远都是配角。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只能看着他送走林嘉。送走我生命力最重要的朋友，他生命里最大的遗憾。
　　而此刻，林嘉该真正的解脱了吧。从此以后，她可以随着风，伴着海，甚至可以变成她最羡慕的鱼，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