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十八(2) ...
-
石桥的尽头。静致的阁楼。建在水上。上有挂匾,黑底金字,苍劲狂傲的书写----‘华晶阁’是也。虽然我不会书法,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潇洒,那个字。
华晶阁内,一片闹哄。四宫子的诗社请了除大宫子之外所有的宫子,还有五名当代的文豪墨客,总共二十一人。
在进入阁内时,我逐渐的落于五宫子之后,而竹若也意有所领的顺着我的目光低声附耳逐一的替我介绍列为宫子,剩下五名她也不认识的,就是那五位宫外来宾了。
五宫子回头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亦回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他才安心的上前与熟识的宫子客套。华晶阁内,四宫子正和列为宫外来宾天南地北古今中外言谈甚欢;而二宫子正一脸惬意的接受着其他宫子的阿谀奉承,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想来是那日和六宫子打架的产物。说到六宫子他的脸肿得那个凄凉----活生生的一坨发酵失败的黑馒头,我捂着嘴,忍笑。即便如此,他还是谄媚的立在一旁不时端茶送水,弥补当日错把某人当猪的‘眼误’。五宫子虽然也随之在那群拍马屁的宫子堆里,但显然心不在焉,眼睛几乎跟着我寸步不离-----五宫子身为二宫子的胞弟,要想在堕月宫有一个还好的地位,二宫子得罪不得。毕竟这种地方,兄弟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哪怕是血肉相连的亲生兄弟。
我不觉在心底悲悯。幸而我不是真正属于这里的人……我的亲人不在这里。
左一堆人,右一摊人,惟有角落的几案旁单独一人落座----暗色的锦衣穿在他身上却不觉晦暗,飘然而纤尘不染,眉眼平淡豪无惊艳之色,然,孑然席坐却不带任何孤单的色彩,所有情绪尽化在那双无所牵挂的眸间,浅浅的,不无情不冷漠不为任何外物所动,颇含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意味。此乃真君子是也。
竹若在我耳边不无艳慕道,“那就是七宫子。”
再看那所谓孤高如许目下无尘的四宫子,却是凡夫俗子一个,眉眼口鼻俱是世俗之色,虽看似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只是掩盖他无知的一种有效手段罢了。
我讥讽的翘起嘴角,摇摇头,重新向七宫子那里看去。
见我看去,七宫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光异彩,微微一笑间,他向我招手。
我状似羞怯的迈着碎步,小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嘴边隐去讥笑,换上一个天真无瑕的笑容。行至七宫子身边,我怯怯的行礼,甜甜唤道,“七哥哥好。”
拍拍我的头,七宫子含笑拉着我坐到他的身边。我亦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下。只听七宫子笑吟吟的低声道,“行远何必如此作态?”
我一愣,这七宫子果然是明眼人,只是不知他从何得知我的名字?不过明人不说暗话,我又何必故作姿态徒添人笑话?接过七宫子递来的茶,我揭开盖子牛饮一大口,笑道,“所谓君子,行远今日有幸得见。”
“贫嘴的坏孩子。”刮了刮我的鼻子,七宫子接过空杯起手重沏。
我闲来无事,四处溜眼,溜到四宫子时,我不禁探出头去,附在七宫子的耳边悄声道,“七哥哥是真君子为何摊上一个伪小人呢?”
“伪小人?”七宫子停手笑道,“何以见得?”
我眨眨眼,信口胡诌,“汝岂不闻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今见四宫子既不敏于事又不慎于言,夸夸其谈,明明眼耳口鼻具见世俗,却偏偏装出一副清高自傲,目下无尘。此等惺惺作态之色,莫不是伪小人邪?”
轻轻弹了我一下头,七宫子目光流转似笑非笑,道,“黄口小儿,才疏学浅,强解古语,有口无心。”
我一吐舌,反正我本来就是不上进不好学之人,要我读书,你那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更来得实际。神思骤转蓦然觉得周围安静下来,无意望去,只见满当当的一室目光全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大骇,却听七宫子低笑道,“说人嘴短,声音太大了。”
四宫子不怒反笑,却不理我,反看向竹若道,“小宫子几年不见,听闻痴傻病好,不知这又是怎么?”
竹若站在我身后,无比清楚地听到我的言论,此刻吓得面色苍白,忙跪道,“小宫子年少……”
不待竹若说完,只听又一人道,“既然小宫子如此博学,想必诗词歌赋应不落于人后对吗?”看去,那人是二宫子。果然是聪明的人,今天不是诗社吗?那么让我作诗出丑是不是也是一大乐趣?
我看是恶趣!想让我出丑,你们还早生一百年呢。
我虚与伪蛇,甜笑道,“二哥哥言重,行远不才,怎敢跟哥哥们相比?”
“无妨,无妨,玩笑而已。”二宫子浅呷一口茶,笑道,“就以这茶为题,如何?”
茶为题?写诗?这很难唉。求救的看向七宫子,却见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倒是五宫子有些焦急,看看我又看看二宫子,硬着头皮道,“二哥,小十七不懂事,言语间多少有些许冲撞,还请……”
冷冷的挑起眼帘,二宫子冷声讥讽道,“有你说话的份吗?”
五宫子面色一惨,只得看向四宫子。
“无妨,五弟不必担心,想十七弟也是胸有成竹是吧?”四宫子眼色阴冷的看着我,“来人拿字墨来。”
“不必。”我立刻出声阻止。开玩笑,让我写毛笔字,还真不如去看青蛙画画。摸摸鼻子,我心念急转,顺然想到,来之前好像老师有叫我们背过几首诗……其中有一首元稹的……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这个人…好像是这样的----咳嗽几声,我笑道,“倒是真想出一首,行远就献丑了。”看着除七宫子五宫子外,一个个一脸蔑视的表情,我嘲笑的掀掀嘴角,缓声念来,“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