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也不戒网》凤戈

30、太子殿下

　　闽浙交界的大山深处，一座古朴的木屋立在略微平缓的山腰处，粗糙石板铺就的院落内，有一颗遒劲的苍松。
　　松树旁，是一大块青石，青石旁，一个束发于顶、身着圆领袍的中年男子，提着羊毫，在表面光滑的大青石上写下了三个字：朱和域。
　　没过一会儿，这三个用水书就的字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狭窄的山道上，一个老汉正带着几个年轻人，背着米面等生活物资，走向小屋，一边走一边喊道：“乔先生在家吗？”

　　听到山道上的动静，提着羊毫的中年男子转过了头，只见他面目阴柔、肤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看到来人神色淡漠地将羊毫挂在了笔架上。

　　老汉拱手招呼道：“乔先生今日可还好。”
　　老汉身后的年轻人也纷纷行礼道：“乔先生好。”

　　中年男子神色淡漠地点了下头：“辛苦诸位了。”说罢便一瘸一拐地回内室。
　　老汉赶紧跑过去搀扶。

　　到了内室，老汉隔着窗户看了眼院外忙活着砍柴挑水的几个年轻人，对中年男子道：“太子殿下，犬子从杭州回来了。”
　　中年男子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动容，问道：“域儿他现在如何？”

　　老汉说道：“小殿下长得极好，小小年纪，聪慧绝伦……靖庵先生（陶守贞）真乃不世出的名士，把小殿下教得极好。”
　　听着老汉一长串的夸赞，中年男子丝毫没有觉得不耐烦，脸上甚至带出了一丝笑容。

　　汇报完玄微的情况，老汉又讲起了最近的《迁界令》：“清廷再次严令，北起辽东、南至广西的沿海百姓全部内迁五十里。
　　不肯丢家弃业的百姓被八旗和绿营杀伤甚多，沿海坚壁清野，已经成了一片焦土，百姓生计无着，饿殍遍野。
　　若是此时举事，定然响者云集，台湾的郑成功、浙东的张煌言也必挥师来附。”

　　“不可，”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桂王仍在云南称帝，大明有一个皇帝就够了。”
　　老汉知道中年男子是不想重现南明的“正统之争”，只得打消了心思，况且，他也心知举事的成功率并不高。
　　天下混乱日久，人心思定。

　　“正统之争”指的是崇祯皇帝死后，南京的桂王、潞王、福王在清军入关时仍然内斗争夺皇位，以致南方失守。
　　老汉捋着胡须，心道可惜，可惜了，可惜太子殿下没有早一步到南京。若是太子殿下早一步到了南京，则正统毋庸置疑，大明也不会覆亡地这么快。
　　而福王称帝后，就绝不会允许太子出现，甚至把真太子当成假太子加害，以致太子殿下断一腿，终日郁郁寡欢。

　　院落外，几个年轻人正在讨论屋子里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问道：“那乔先生是何人，为何义父对他如此尊敬？”
　　另一人回道：“那乔先生不肯剃发易服，定然是眷念前朝的名士，义父也是读书人，尊敬他也是理所当然。”

　　李氏茶馆。
　　姜妍捧着户籍纸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阴暗处看，在阳光下看。
　　佟掌柜戳了戳姜妍的脑门：“你这丫头，男孩装得挺像的嘛！要不是立女户，我都不晓得你是个女娃。”

　　姜妍连忙竖着食指在唇边嘘了一下，“佟掌柜，你小声点，千万别被人知道啦。”
　　说实话，她并不想把自己的性别登记为女，更不想立个女户，可谁让清朝有这样奇葩的发型，堵死了她男扮女装的路子。
　　你说啥？也去剃个半秃头？
　　打死她也不要。

　　佟掌柜也有意识地保守着姜妍是女娃的秘密，毕竟这时代的大老爷们可以听男童说书，算是赏识后辈，但绝不可能来听一个女娃说书。
　　她店里的生意还得靠姜妍撑着呢。

　　不过姜妍注定要让她失望了，今天讲完《三国演义》的最后几个章回，她就不准备继续说书了，太毁嗓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说书的打赏太少，而她又刚好得了秋官的全部家产，可以做点有本生意了，所以说书这种无本生意还是让给其他人做吧。

　　佟掌柜当然要表示不同意，还以开除大毛做威胁。
　　不过姜妍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茴香豆，只有大毛会做的茴香豆。

　　佟掌柜尝了姜妍带过来的样品之后，愉快地接受了姜妍的决定，还提前结束了大毛的实习期，转他做正式工。
　　茴香豆虽然明朝就有了，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尤其是做得这么香这么好吃的。
　　有了茴香豆这样适合佐茶的独特茶点，李氏茶馆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而对于姜妍来说，她不过是花了零点几兆的流量，百度了一下茴香豆的做法，支使大妮他们做出样品罢了。

　　办好了户籍，辞掉了李氏茶馆的说书工作，姜妍就为买商铺做准备了，首先是把秋官给她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卖掉。
　　金器银器还好说，其他东西只能送到当铺，而当铺又是出了名的黑，姜妍尝试性地去了一趟就被他们开的惊人（低）价格给震回来了。
　　而且当铺很不待见小孩子，要不认为她是去捣乱的，要不就说她带过去的东西是偷的明抢她的东西，还好她跑路很快。

　　受了两天挫折后，姜妍郁闷地向玄微吐槽这个操蛋的社会，而后玄微向她隆重推荐了二师兄。
　　姜妍对玄微的一众师兄有着谜之信任感，她不敢让佟掌柜帮自己卖首饰摆件帮自己买商铺，却敢让二师兄帮忙。

　　二师兄着实是个交游广阔的奇男子，带着姜妍转了几个地方后，她的东西全部以合理价格卖了出去，秋官的全部身家换来了八百六十两纹银的巨款。
　　第二天这笔钱就花出去了，因为姜妍带着二师兄把锦绣坊东边的商铺买了下来，整整花了八百两三十两，八百两是商铺价格，三十两是衙门税费，贵得姜妍的心都在滴血。

　　虽然这商铺挂在姜妍名下，但实际上是属于秋官的。
　　不过秋官暂时也用不到这商铺，姜妍心安理得地把槐树村的小伙伴都召集了过来，以为姜妍攀上大人物的佟掌柜甚至还给大毛放了一天假。

　　商铺的位置极好，门脸就对着清河坊大街，一共两层，商铺后头就是贯穿杭州城的上河，商铺往河面延伸的地方用密集的木桩搭建出一个平台，围成了一个小院。
　　小院临河的地方有一块活动木板，掀开来可以顺着楼梯下到水面上用水。

　　姜妍站在二楼，往两边望了一下，发现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往河面上扩展空间，一溜的粉墙黛瓦马头墙，十分壮观。
　　穿越后没有近视的5.3视力还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某家在刷马桶而隔壁在洗菜，呕，她不要住这里。

　　屋子里，铁蛋和小花小虎、三个毛、四个妮，正楼上楼下的跑。
　　大妮不敢置信地问道：“我们以后真的可以住这里么？”
　　姜妍：“当然啦。”

　　二妮：“东家不会赶我们走么？”
　　姜妍：“当然不会。”

　　……

　　回答了许多无意义的问题后，姜妍决定不搭理他们了。
　　他们也不需要姜妍的搭理，精神亢奋地整理新家了。他们把土地庙的所有觉得有用的东西都搬来了，哪怕姜妍阻止也无用，破家值万贯嘛。

　　见自己留商铺也没啥事，姜妍把空间让给他们，使唤铁蛋和三个毛送自己回城隍阁，顺便把顾老夫人给她的两大包袱的衣服拿走。
　　哪知回到城隍阁时，发现道长们正在打包行礼。
　　姜妍只觉霹雳从天降，买商铺的兴奋感荡然无存。

　　东厢房里，玄微也在似模似样地整理行李，笔墨纸砚、书籍、姜妍送给他的叶子标本、姜妍画的地图、姜妍提炼的细盐……摆到箱子又拿出来，再换个位置重新摆到箱子里。

　　姜妍忍不住红了眼睛，问：“你要走啦。”
　　玄微也有点难过，回：“嗯，要走了。”

　　姜妍：“不是说开春走吗？现在还没到春天呢。”
　　玄微：“过完年就是春天了。”说罢，连咳了两声，揉了揉鼻子。

　　姜妍眼睛一亮，说：“你的风寒还没好呢，等病好了再走吧。”
　　玄微解释道：“刚刚来了特使，说小皇帝要开坛受戒，师傅必须尽快赶回京城，不能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