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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难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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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在那双璀璨耀眼的眸子里荡漾的全是迷恋,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着周双。
外人都说穆家男人全都是风流好色之人,偏到了孙子辈穆维安这里倒是转了性,死心塌地的守着一个叫周双的女人。这女人生得妖艳,风华倾城,是天下间少有的绝色,不过骄纵成性,心毒如蛇蝎,走哪儿都不招人喜欢,男人在后面小声说几句,妇人们轻蔑一笑,满是嘲讽。
周双从来不曾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但是因为她,让与之有关的所有人被人指指点点。穆夫人就是个没肚量的,忍不了,所以拿刀子把她给捅了。
周双恨他们吗?倒也不见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不是她对富贵荣华满怀渴望也就不会走入这条歧途,更不会把心喂了狗,胡作非为,这是她的选择,要怪只能怪自己。
她对穆宁的感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把他当成一个得到荣华富贵的大树?还是折服于他的温柔多情?毕竟他生得潇洒风流,是戏文中最轻易骗姑娘的那种人。
上辈子发生了诸多事情,有些她已经不想记起来了,包括穆宁,所以快点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顾金莲恨周双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穆爷在这里,她不得不拿出自己最好的表情:“穆爷,您这是要出门吗?”
穆宁唇角微扬,声音清润悦耳:“正是,柳老爷得了副好画邀好友赏鉴,想来也该请了你父亲。金莲,不要自作聪明。”
顾金莲满怀期待地等他邀自己同去,后面陡然转冷的声音让她一颗心都凉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道穆爷说的是什么事?”
穆宁手负在身后,缓步从她身边走过,声音淡淡:“你在别院随便安排外男混入,要是被那些夫人们知道了,怕是不会再邀请你过府了。好自为之吧。”
顾金莲见他大步离去,急得跺了跺脚,快步追过去。
周双回到家里见娘端着水要往房里去,赶紧跑过去接过来,小声地说:“娘,我爹好些了吗?您劝劝他,让他别气,小人得志长久不了,等朝廷醒悟过来,说不定我爹还能官复原职呢。”
周夫人点了下她的鼻头:“就你会说好听话,行了,和你姐看着妹妹去,那孩子也是,事儿多的时候,她也跟着凑热闹。”又把盆接过来。
周双的三妹周觅才七岁,正是嘴馋活泼的时候,进了屋子见妹妹噘嘴和大姐撒脾气,过去摸着她的头问:“怎么了?一大早的就不高兴。”
周觅拉着二姐的衣摆,委屈地说:“娘偏心,为什么二姐要好的哭闹,娘都依你?我不过就是馋醉香楼的糕点,娘不给还把我骂了一顿,大姐也不帮我。”
周双吞了吞口水,心间涌起酸涩,娘不是偏心,而是家里真的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她强扬起笑脸说:“你以后想吃什么和二姐说,别吵娘,咱们家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忙。太阳落山,我就给你带来可好?”
周觅展露笑颜,俏皮地伸出小指头和她拉钩,蹦蹦跳跳地去院子里玩了。
周锦低头做针线,说道:“你就惯着吧,这么一阵功夫,你去哪儿拿那么多钱去?说大话也不在肚子里转转。”
周双尴尬地笑了笑,坐在姐姐身边,撒娇:“大姐,我这几天出去见绸缎庄招绣娘,你不便露面,我去找管事说说,咱们在家里做了送过去,多少能添点进项,总比坐吃山空的好。我还去文苑书斋看过,那人嫌我的字太过女气,不要我抄书,真是不识货,晚点我作一幅画送去,若是能成又多一条活下去的路子。”
周锦听着心中难受,二妹妹终于长大了,知道关心家中的事务,这是好事,只是她这般好样貌却天天在外面逗留,做这种让人看轻的事,做姐姐的如何能接受?放下绣活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说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别总是往外面跑,那些人家会觉得……不庄重,耽误了以后说亲可怎么办?”
不想周双却不以为然:“管那些外人做什么?只要爹娘和姐姐妹妹能过得开心些,我就是这辈子不说人家也成。要是能多赚点银子,姐姐嫁个真心疼爱你的姐夫,妹妹想吃什么都不用愁,这样该多好?”
周锦却有点担心,语重心长地叮嘱:“妹妹,你可别做糊涂事啊。咱们爹娘都是有头脸的人,日子清贫些也不怕,你要是走了歪门邪道可是会伤爹娘心的。”
周双笑了笑:“大姐,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午饭是一碟素炒青菜和一碟咸菜,家里也没几个下人所以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吃了。没油水,一家子人全都面若菜色,从小到大真是最为狼狈不过的了。
周双吃完饭在家睡了个午觉,时候差不多才往醉香楼去,她走得有点慢,虽然落魄了,但是骨子里的傲气还是让她有些拉不下脸,一直站在醉香楼门口踌躇不已。
想到妹妹渴望的小脸,周双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红着脸问管事的这里要不要做杂活的,给她几块点心就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一点失礼不当之处,却不想被那管事没头没脸的骂了一顿。什么自以为有几分姿色的脸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能勾引着?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配吃醉香楼里的东西……
周双上辈子是张牙舞爪惯了的,可妹妹想吃,她就不能得罪,陪着笑脸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滚,快滚,你这种乌烟瘴气的人当心脏了我们醉香楼的招牌。”
周双想这是她活了两辈子遇到的最为尴尬的事情了,答应了妹妹却办不成,她想要不直接去文苑书斋作一幅画,若是运气好老板看中了,也能换点钱,多的买不了,少点够妹妹解馋也好。
想到此周双转身要走,却不想自己的胳膊上多了一道力量猛地一拉,让她被迫转过身,正对上那双暗沉深邃的眼,怎么,怎么会是他!
雍王府世子爷方澜舟!
方澜舟不怒自威,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冷声道:“我看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管事也该滚蛋了,欺姚家人善心,由着你这般作威作福!”
醉香楼是姚家老太爷一手建起来的,传到姚老爷手里,因为家中事务太多便指派了个心腹过去打理,却不想这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次被方澜舟撞到了,当即抖如筛糠,跪地求饶:“世子爷息怒,奴才知错了,求世子爷给奴才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澜舟转眼看向周双,周双不禁缩了下脖子,刚要张嘴,就被他拖着去了店里,抬下巴示意道:“喜欢吃什么,让他们给你装,往后若是馋了,直接来就是,谁敢拦着,可别怪爷敲烂你们的狗头。”
周双暗想这人脾气未免太不好了,就算原先动过亲近求照拂的心思,也被他给吓得收回去了。她赶紧福身行礼:“多谢世子爷,让您见笑了,是家妹年纪小嘴馋。今儿是我出门急,未装银两,过两天就给送来,做买卖,哪有让人白吃的理儿。”
铺子里的小二都是心思活络的,每样都给装了不少,包好双手递给周双,客气地笑道:“您是咱们世子爷的朋友,好礼赠友人,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小姐快别推辞了,收下就是。”
方澜舟赞赏地看了一眼那小二,觉得他倒是个伶俐的,与那跪在地上颤抖的管事道:“回姚府细细将你这几年的作为与你主子倒出来,白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后辈都不如。滚!”
周双听他这么说,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正挣扎着,听他在她耳畔轻声说:“收起你的客气,假模假样的难看。”
周双脸蓦地红了,眼眶有些酸,恨不得当下遁地而走。
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离开了,她冲着小二笑了笑,飞也似的逃出去。
春寒料峭,处处皆是寒凉,周双却躲在没人路过的凉亭里抹眼泪,不知道为何,受人多少奚落嘲讽都没哭过的她,这次却觉得这么伤心。
“哭什么?当心伤了眼,风吹坏了脸就不好看了。”
这道熟悉的声音曾陪伴了她很多年,一直那么含情脉脉,温润如泉水清冽,温雅舒服。
她错愕地回头,眼底的惊慌、愤怒一闪而过,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恶声道:“与你何干!”
穆宁从她被掌柜的撵出来就在了,本想上前帮忙却被那位世子爷抢了先,见她对那人毕恭毕敬,对自己却这般恶言放肆,不觉愤怒,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更加美艳动人。
“我正好路过,见姑娘心情不好,便想来劝解一两句。擦擦吧。”
这方熟悉的手帕,曾经跟了周双很久,她不知道为什么穆宁会随身携带女人用的手帕,但是每次看到她拿在手里,穆宁都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