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末日》奈桥

6、帮助

　　“去医院吗？先生。”
　　男子那张好看的脸就这样突然一僵，不过瞬间便又恢复常态。他笑笑，不解：“医院？”
　　依旧是皮笑肉不笑，但男子眼睛深处却警惕危险了不少，即使是对于面前只是一个看上去纯洁无害，貌似还是高中生的女孩。
　　高中生女孩的楚奕继续纯洁的微笑：“看来不需要，您应该不能去医院……”后面一句声音小了些，只确保两人之间能够听到。
　　车中放着一段搞笑的广播，但周围的气压好像低了一些，男子眯了眯眼睛，射出了如同毒蛇一般的危险目光盯着楚奕。
　　“唉，要去医院吗？”前面的师傅听到刚刚的话问道。
　　“没有……”楚奕口中回答着开车师傅，眼睛这边却故意将视线明目张胆的放在了对方的身上的几个某些部位：“我只是看到这位先生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应该是胃病犯了什么的吧……”
　　听到胃病两个字，男子捂着腹部的手一颤，眼神更危险了。
　　“那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先生应该自己带着药吧。”
　　“哦，对了先生您去哪儿？”
　　“这位小姐去哪儿？实在不好意思，刚刚上车急，都忘记问是否顺路了。”
　　“她去的是老城那边……”
　　“那师傅您开吧，我去的也是老城附近……”
　　“您别紧张，放松一点。这样对你的血液流通不好，而且，您应该紧张的是后面的那辆黑色车子……”楚奕看着表面随意实则警惕的某人，压低声音小声的提醒道。“师傅开快一些好吗？我赶时间……”
　　“还跟上来了！”顾逸望了一眼后面，轻轻的呢喃。狭长的眼中闪过一道狠戾。“你是什么人？”他盯着面前的这个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儿。
　　披散着头发，穿的是大街上最普通的短袖牛仔裤，短袖上还有一个海绵宝宝的卡通图案。背着个小单肩包，女孩儿上上下下再怎么看也是再简单不过的，就只有那张小脸冰冷冷的，即便笑着也是冰冷冷的。
　　大过违和了，总觉得这张脸应该配上一张怯生生的表情才对。再加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还有眼睛。对方的眼睛更让人觉得心猝，莫不经心的视线下仿佛什么都看得透彻。深处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干干净净、空荡荡黑漆漆的一片。不管是欲望还是目的，他以为在他这种逼迫的视线下，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点什么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眼睛让一向习惯性把握一切的顾逸有点不想再对视。太过漆黑了，感觉黑的能把人拉下去一样……
　　“需要帮忙吗？”楚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若有所指的道。
　　听到这句话，刚刚的错觉一切都散去，“你？”顾逸挑了挑眉，觉得有些搞笑。
　　就算觉得对方可能有些不简单，可再怎么不简单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小胳膊小腿的……“一个小姑娘？”他也没有掩饰，直接说了出来。
　　是啊，不过一个小姑娘而已。顾逸心里这样子说，却将视线转向身后的窗外，那辆黑色的车子上。没有再望那双眼睛。
　　“是的，我觉得您现在面对的有点儿棘手，就您现在的这个状态。”满身是伤，半条命都快丢了的状态。“忍不住的想要伸出援手。”
　　明白对方己经看出来他的状况，顾逸也不再装傻。他稳住自己的伤口，有些吃力的坐好，眼睛盯着正前方。低低的道：“这种事可不是那么好帮的，伸出援手？你怎么伸出援手，我可不想将我这条珍贵的性命压在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身上！”口气有点贱，‘小’字尤其加重。
　　楚奕并没有在意口气呀什么的这类的细节问题，只自自顾自地说道：“确实有些小姑娘，不过小姑娘只是想帮助一下别人而已。至于接不接受帮助就看那个被帮助的人了，只不过是多出一种选择而已……”说完她便不再管对方怎么考虑，以一种舒服的姿势窝着，惬意地望着窗边的景色。
　　“咦，我快下车了！”所以没有多少时间，您快考虑哟。
　　是把珍贵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十几发的小姑娘身上，还是压在自己那随时要倒的半条命身上。
　　虽然从明面上看，这种危险的境地，两个都不可选择……
　　答案在男子下车的那一刻选定了。
　　“我想看看小姑娘能给我什么惊喜……”顾逸手捂着腹部，尽量笔直地站着，笑的很好看。在昏暗的路灯下，似乎有什么液体在一滴一滴的滑落。
　　路上还有些人，街边的一些店铺也还开着，都是一些大妈妇女老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刚下出租车的一对男女。
　　“你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吧！”楚奕双手插入裤兜，望了一眼便不管身后的人悠闲地向前走去。顾逸急忙跟上前去，不过十几步，两人就朝两个店铺中间的一条漆黑黑的小道拐不见了。
　　踩着脚底下的积水，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闻着有些腥味儿的发霉墙土，顾逸望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身影开口：“你想甩掉他们？”心里那种不靠谱的想法再次浮现的出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这条小巷从他走进来，已经拐了好几道了，虽然地形有些复杂，但他知道这样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知道，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那你还敢这么冒险！”
　　“我喜欢冒险……”
　　“你别觉得好玩儿！”
　　“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不轻易玩儿的！”
　　“他们可有好几个人，被追上了你这条无辜的小命也得……”或许他不该这么赌，但他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也说了，我这条小命很无辜，放心，我也不愿意为一个陌生人随便拿自己小命玩儿……”
　　“是吗？但愿如此！”口气十分的不好。
　　楚奕家附近的小道四通八达，每一条都能够通回家，小时候放学她喜欢操各种近道。每一条又都能通到别的地方，比如广阔的后山，比如一栋栋废弃的楼房。
　　小朋友是很喜欢到处玩儿的，放学不回家，就喜欢东逛西逛，把这个当做冒险。
　　住了20多年，她对于这片区域闭上眼睛都能走得出去。特别是后山那片，小时候和大哥一群小屁孩儿冬天烧火烧东西吃，还差点把山给烧了。后来一个个被拎回到家被骂个半死……
　　找到了久违的儿时记忆，那些有趣的片段，让楚奕终于感觉不那么孤独。
　　她微微的勾起唇角。
　　“你这走到哪儿来了？”顾逸突然吼道。
　　周围一群己经是一片靠山的老林，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是一栋三层高的旧楼房。而他们刚从楼房旁边的小道钻出来。而现在，虽然周边一片漆黑，虽然他几次差点摔倒，但他仍然能看得出前面的那个女生走的是一条上山的蜿蜒小道。
　　女生走的很轻松，仿佛黑暗对她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困难。
　　“小声点儿，他们离我们不远……”很奇怪，楚奕居然感觉得到那群人在什么地方，甚至那群人的动作。
　　一个小巷分叉路口，飙猛的大汉蹲下身来，打着手机的手电筒看着地上的血迹方向……
　　精力一不集中，画面又消失了。
　　楚奕摇摇头，有些兴奋，在经历了末日之后，她大概模糊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现在的这个情况让她没有时间去深想。
　　十几分钟后，月光下，参天的树木丛中一个坟包旁边，女生顺手拿起手旁的枯枝杂草盖在男人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
　　周围可以说是一片的坟包，阴森恐怖。他这里被一片树木还有杂草挡着，下面是他们刚刚走的小道，就一米多宽，再下面又是一片坟包……
　　“别说话……”继续盖。迎着男子愤怒的目光，“现在就把自己当做个死人！”
　　“你想就这样子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不可能！”顾逸有点后悔了。
　　“不不不，我只是嫌你有点碍手碍脚而已！”
　　“你到底要做什么？”
　　“帮你解决掉他们啊！对了，你是要死的还是活的……”女生一本正经道。“其实要把你藏起来也可以，但得找个更隐秘的地方，你的身体状况坚持不了那么久……”
　　顾逸：“……”你是神经病吧，“你别开玩笑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是不是快开玩了！”搭完最后一片枯草后，女生又对着旁边的坟包念了一句：“有怪莫怪……”声音空灵而悠长。
　　顾逸觉得冷飕飕的，背上一片发凉。
　　接着，女生几个动作便轻松地跃到了旁边的树上，她低下头对他说：“他们要到了！”右手扶摸着树皮，左手玩弄着枝叶，问，“到底是要死的还是活的？到时候没把握好手下重了就不好了！”
　　顾逸的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活……的……”虽然他并不相信对方会杀人。
　　当然，楚奕也没想动手杀人。
　　“嗯，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