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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壹零壹☆接受命令 ...

  •   蜂蜜水冒着热气,祝愿问P.N,“什么意思?”

      “让你解酒的意思。”

      华丽的空中别墅堆满酒瓶,蜂蜜是唯一能找到的健康食材,P.N环顾挑高开阔的party区,前方巨大的玻璃窗可俯瞰曼谷的夜景,后方大理石岛台摆着打碟机,左侧的台球桌上几颗目标球没入袋,根据滞留的位置可以推测打球技术挺烂。

      “一杆清台很难?”

      喝完极总亲手冲的蜂蜜水,祝愿原本有点儿感动,见他明知故问,心说通讯录给他备注禁止感动可太贴切了,嘴上自然不肯认输,眼睛不眨地吹牛,“我打斯诺克清台率基本为零,黑八那就更简单了,一手全收是必须的。”

      “哦,原来你是国手,失敬”,P.N憋住笑,眼睛向右看,发光云石楼梯旁的整面墙壁上安装着透明亚克力酒架,摆满各色酒具和葡萄酒,“在这里谈工作你精神能集中吗?”

      祝愿抬头,垂挂的四层水晶灯璀璨明亮,光源充足,不懂P.N啥意思,“不在这里谈,在哪里谈?”

      “书房”,刚刚祝愿喝酒喝得兴起,视线一直向酒架飘,P.N担心她待在这里会纵酒。

      “极总,你觉得我像读书人吗?”

      祝愿从口袋摸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白板笔,走到玻璃窗前,写下一行白色字迹:佟少民—连越—魏学林,然后指指自己钟爱的B&B Ltalia单人椅,“坐,没有书房也不影响我发挥专业精神。”

      P.N依言坐下,笑笑,“开始吧。”

      祝愿握笔把佟少民三个字圈起来,点了点,以示强调,“我飞去帕敢见魏竞舟那次发生的事你很清楚吧?“

      P.N掩唇咳嗽了声屏回笑意,故作严肃道:“嗯,你谈了笔大生意,感觉良好没带保镖,出去玩的路上,被魏学林的人五花大绑到雾松河下游的红翡矿。”

      揭人不揭短,大哥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祝愿囧了下,挽尊,“这么说当时你派去跟踪我的人全程目击到了?就算中局不利,我凭借机智勇敢很漂亮地克服了危机,不仅如此,还套到一条消息。”

      P.N用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和魏学林友好地结束对话后,他接了一个电话,称呼对方董秘,态度恭敬,看样子和他通话的人大有来头,连越估计想炫耀人脉增加筹码,向我透露此人在中国G省手眼通天,我根据听到的去查,G省台前数得着的人物没有叫董秘或者说拥有董秘头衔的人,G省混□□且能量不小的大哥不姓董,姓董的都是小鱼小虾,怎么看都不符合。”

      P.N问:“哪个dong?”

      祝愿说:“草字头董,现在回头想,是我先入为主了,不是董秘,而是单人冬,佟秘。”

      “你得出结论的根据是什么?”

      “我分析了监控视频资料,连越和内地来的人在香港碰面,两人谈到G省的夜店,说规模很大很时尚”,讲到这里,祝愿加上五个字圈起来:黛兰俱乐部,“要说G省最大最火最潮的夜店是哪里问我就对了,别说G省,全世界地标性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G省么,排在第一位的夜店就是位于G市黄金商圈最贵地段的黛兰俱乐部,会员制,非常私密,所以客人玩得多么疯狂都没关系,反正不会传出去。”

      “警方清查娱乐场所,黛兰俱乐部每次都能躲过,当警察前,我也是那里的常客,有次走错包房,里面的人在吸毒。这说明什么,说明黛兰俱乐部的老板能摆平,还说明有*保*护*伞。目前黛兰俱乐部换了法人,但实控人是佟少民,他在政法系统工作过,提前退休前是某领导办公室主任,外界称为大秘,人不在其位了,佟秘的外号却保留下来。更加令我确信的是赵厅说他左腿受过伤,仔细观察视频中那个人起身时的动作,左腿使不上力,确实有点毛病。”

      P.N看着落地窗上的白色字迹说:“假定你的结论正确,宋老被杀这条线上的嫌疑人差不多齐了,对吗?”

      代替回答,祝愿简单画了个思维导图,由宋景明书记被杀导出佟少民,“他有充分作案动机,无论在体制内,还是做生意,违规违纪或非法经营都可能进入纪委的调查视野,为了避免东窗事发,佟少民对案子牵头人宋景明书记实施暗杀。”

      接着导出吴尼哆、连越,魏学林,“佟少民和连越、魏学林是隐秘的利益联盟,可以说一损俱损,三人共同策划暗杀宋景明书记,于是派出杀手吴尼哆,由在G省关系网深厚的佟少民接应,吴尼哆得以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

      祝愿最后总结,“至于佟少民上面是不是还有人,根据百分之百法则,得出的最优解不会改变。”

      P.N微笑,“我没有异议,不过你偏科有点严重。”

      祝愿秒懂,“法则比人文类书籍简洁,我喜欢简洁。”

      “还有其他的疑点吗”,P.N稍顿,问道,“特别是和我相关的。”

      祝愿本不想讨论的,既然他提起,她点点头,写下疑点和猜想。

      1、宋景明与陆离失联的原因。
      2、宋景明弥留之际的话,计划失败,有黑……

      “疑点一,什么计划,疑点二,黑什么,黑幕?那是必然的,黑警呢?此外,宋景明书记曾对赵厅说你单方面切断联系。”说完,她看着P.N,“这些疑点需要你给出解释。”

      “宋老派我潜伏金三角执行守夜人计划”,P.N想起那位朴实的老人,惘然若失,“等待时机将沙惕武装贩毒集团连根拔起,他没说错,的确是我主动切断联系。”

      “你怀疑警方有内鬼泄密?”祝愿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P.N欣慰,“你呢,怎么不怀疑我变节?”

      祝愿搔搔脸颊,“呃,我怀疑过,而且第一时间想到这种可能,那个守夜人计划是吧,密不透风,单线联系,除非一方切断,否则不会失联,为什么卧底切断联系呢,大概也许叛变了,所以老实讲监视你正是为了解疑,再就是你真变节了,我现在还能好端端活着吗?”

      P.N坦率道:“我变节了,大概率送你一颗子弹。”

      两人相视一笑,带着释然。

      “宋景明书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引起你警觉?”祝愿问。

      P.N回忆,“我发出情报,警方掌握先机,提前部署行动,绝对会抓到大鱼,结果却相反,同样的情况发生两次,宋老和我都意识到哪里出了岔子,他建议我们暂时不要联络,直到找出泄露消息的人。”

      祝愿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执行层面走漏风声?”

      “我坚信我这边没情况,一个卧底有情况,意味着死亡”,P.N顿住,眉头深锁,一种悔恨莫及的表情凝在他脸上,“但我太自信了,等待上级命令前,没按老规矩静默,私自将情报交给刘青山。”

      “站在你的立场,我充分理解”,祝愿将不解的部分说出来,“但为什么是刘青山?”

      “因为宋老说过,一旦我们信息联络不畅,可将情报交给G省的缉毒特情人员刘青山。”

      “宋景明书记和刘青山认识?”

      “宋老资助刘青山上学,他说两人虽不常见面,却情同父子,我可以信任刘青山。”

      祝愿把刘青山的名字加进思维导图,前后想了想说:“你对我讲过,刘青山得到情报,赶去云南边境与你见面时,不慎暴露身份,最终落到沙惕手上。而告密者你就差明说是我们警方内部的人了,那个人是谁,在老挝磨丁你赶我回国那一晚,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死了,那个出卖刘青山的人是他老同学,也是你同僚。”

      祝愿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同僚的话,他是警察……出卖老同学,肯定图点啥,那应该好吃好喝过得有滋有味儿,怎么会死!?”

      P.N站起,走到玻璃窗前,从祝愿手中拿过白板笔,写下一个名字:夏鲲。

      “那个人的名字?”

      “对,夏鲲和刘青山是警察学院同期,刘青山到达中缅边境时,先去医院看望老同学生病的孩子,多年未见,两人喝酒叙旧,他没谈工作上的事,但同为缉毒警察,夏鲲约莫能猜到老同学从G省赶来为了什么,于是把这条消息卖给出价最高的沙惕,同时以照顾女儿为由从公安局离职,没多久传出刘青山牺牲的消息,夏鲲秘密去了G省,然后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祝愿盯着夏鲲两个字琢磨,“他……会不会也换了身份?”

      P.N摇头,“夏鲲父母早逝,妻子和他离婚,他是唯一能照顾女儿的监护人,你知道他为什么出卖刘青山吗?”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为了钱。”

      “为了给得白血病的女儿筹措治疗费”,P.N写下几个英文字母,“CCML,儿童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得了这种病离不开医院,资金充足才不会因费用问题延误救治,夏鲲很爱女儿,只要他活着,不可能丢下孩子不管。”

      玻璃窗上的人名互相产生联系形成一张蛛网,祝愿一手抱臂,一手托着下颌思索,一种合理的推测在她脑中成形。

      “极总,你不是主动切断联系,而是不得不为之,对吗?”

      P.N瞥她一眼,目光投向窗外的灯海车流,没说话。

      祝愿猜下去,“情报等同作战,成功传递出去,才不会贻误战机。三年前,为传递消息,你启用了一枚闲棋,可这枚棋子被对手封了,更确切地说是‘双吃’,折了刘青山,你这枚深埋在敌方虎口的冷子也不敢妄动,被迫进入静默期,而宋景明书记得知刘青山牺牲,恐怕只能想到你那边出事了,之后宋景明书记离开禁毒岗位,你们二人彻底失联,一直到今年他被吴尼哆狙击,继而发生车祸,命悬一线时才承认守夜人计划失败,他说有黑……姑且猜是黑警,因为有内鬼在,守夜人计划怎么可能成功呢。”

      “会查到底吗?”P.N仰望斜挂的细月,轻声问。

      “会!”

      沉默中,手机突然震动。

      “谁的?”祝愿身上没带手机,看向P.N,催促,“快接啊。”

      P.N下巴朝放在中岛的手机一努,提醒她,“你的。”

      “哦”,祝愿跑过去接听,是赵伟光,赵厅长。

      “赵厅,您别说话,先听我讲”,她迫不及待把宋景明书记案子的想法和推测一股脑儿告诉赵伟光,“夏鲲出卖刘青山又在G省失踪,我感觉不是个案——”

      赵伟光打断她,“佟少民之外还有人,纪委正跟进调查,他们要查谁绝对不露声色,所以暂时只能跟你说这么多,还有你们局刑事支队破获了一桩白骨案,经法医鉴定,受害人身份被证实是夏鲲。”

      祝愿大吃一惊,“我去金三角前,听说姚队接到报案,说废弃工地发现一具白骨,当时男女还没确定呢,兜兜转转线索都串到一起了,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赵伟光下达指示,“小祝,带上你搜集的证据尽快回国,以便将来在审判中指控罪犯。”

      祝愿愣了下,随即应道:“是。”

      “关掉外放,把手机交给陆离”,赵伟光吩咐。

      “哦,好,好的”,祝愿一脸疑惑,手机被P.N拿走,他关掉扬声器,走远几步接听。

      祝愿见状小声抱怨,“什么呀,我接电话外放声音,他接听电话躲远远的,一点都不讲义气。”

      虽然明知P.N不过听命行事,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不听就不听,谁稀罕!

      她转身去了观景露台,懒懒靠着栏杆,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衔在唇边,慢慢吞吐着烟雾,仰头看寥落的星空。

      “陆离。”

      “赵厅长。”

      “你想过没有,沙惕玩完,三和帮群龙无首,会变成什么局面?”

      P.N没应声。

      “当然不能再出一个沙惕二号,三和帮需要一个镇得住的人物。”

      P.N预感自己会接到命令,他平静地做好准备,“您请说。”

      “守夜人,执行破晓行动,取代沙惕。”

      “是!”

      “守夜人,以后我是你的上级,请你和我直接联络。”

      “是!”

      P.N的两次回答都简短有力,对于上级的命令,不问因由,无条件服从,这就是军人,意志如钢铁一般,不退缩,不动摇。

      五年过去了,不见光的日子还将继续,赵伟光有些不忍,叹口气说:“控制三和帮相当于在金三角打下一块阵地,我们必须守住,监控毒情,维护黄金特区治安,结束动荡无序的局势,为一带一路营造安全稳定的贸易环境。”

      “赵厅长,我明白。”

      “陆离”,赵伟光换了称呼,“好样的”,他由衷说,“你放心,我们会抓住内鬼,也会进一步整肃队伍,情况会变好的,我坚信这一点。”

      “我也坚信”,P.N轻轻笑了声,想起什么,向赵伟光请示,“祝愿那边……”

      “请务必对她保密。”

      “是。”

      祝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偏头瞟了眼,“悄悄话讲完了?”

      P.N走到她旁边,反身靠住栏杆,低头点了支烟,却不急着吸,盯着猩红的烟头,无声笑了笑,“我这五年的经历还是要交代的。”

      祝愿将信将疑,“我都写成书面材料汇报给赵厅了,交代什么,多此一举。”

      “你什么时候回国?”

      “就这两天吧”,祝愿侧过身,端详暗影中P.N冷峻的面孔,想追问到底,又把话咽回去,改为轻松的语气,“我本打算和你一起抓了沙惕再回国,看来没法参与了,上面催得急”,顿了顿,安慰自己,也安慰P.N,“沙惕走了步错棋,与谭氏集团切割,卸掉所有明面上的头衔,一个纯粹的黑老大,那还不容易搞吗,无论跟缅甸军方联手,还是黑吃黑,都不必顾虑沙惕在政界的影响力,脱下合法的马甲,哪国政府都不会承认和□□有关系。昔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充分有这种可能,所以不用着急,稳妥地推进吧。”

      P.N转过脸,静静与她对视,眼中漾着笑意,“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

      “糯康制造湄公河惨案,杀害中国公民,警方把他弄回国审判真的费了挺大的劲儿,沙惕.瓦拉里洛不同,这些年明里披着合法商人的皮,暗里做的事也滑不溜手让人摸不到证据,毕竟他并不介入毒品出境后的环节,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沙惕盘踞在金三角这个三不管地带,解决他的手段完全可以不拘一格……总而言之,我不用担心,对吗?”

      祝愿紧紧盯住P.N的眼睛,向他要一个保证。

      P.N从她眼神里读出不安和彷徨,“对”,他微笑着说,平淡中带着坚决。

      祝愿点点头,如释重负,将快燃到尽头的烟凑到唇边,深深地吸了口,趁机调整情绪,从卫衣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拿着,这是我私人电梯的卡片,不管怎么说,我比你先离开,这间公寓的使用权交给你了,将来在曼谷有需要的话,就住这里吧,在我看来你的安全屋也没多隐蔽,这里就不同了,闹市区,四通八达,便于藏身,也便于撤离。”

      P.N没客气,接过黑色的卡片,开玩笑活跃气氛,“投桃报李,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帮我安排一下虾嘎和尼莱”,祝愿用一贯不认真的调调说,“其他保镖随从解约的解约,遣散的遣散,花钱雇的嘛,好打发,我就怕我这一走归期不定,他俩在三和帮待不下去。”

      “放心,在我手下当差,没人敢动他们。”

      祝愿离愁别绪来的快去的快,马上振作精神,乐观起来,“走吧,进屋开香槟,提前为你庆功。”

      P.N依着她,看她行动力惊人地叫来龙虾生蚝佐酒。

      “干杯!”

      祝愿边喝酒边絮叨,“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你真的很坏。”

      P.N隐隐发笑,声音温柔低沉,“我不否认。”

      “你说自己做事有目的性,对得很,非但如此,还步步为营。”

      “哦?”

      “你带走婵美,并没有急着找谭明智做交易,而是观察他能不能上位,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配跟你谈条件,时机到了,三和帮年轻一辈在东枝马场聚会,你带着婵美故意让谭明智发现,试探他还记不记得妙妙丹,第二次,谭明智接任董事长,婵美现身晚宴,江山美人都拥有,人生才精彩,你简直吃准了谭明智的心思。”

      “没错。”

      祝愿的指控,P.N一概微笑着承认,让人顿感无趣,她耸耸肩,说实话,“你只是为他们搭建了一个舞台,戏是他们自己演,你没逼迫婵美,她有选择的自由,包括我本人,你也不止一次给我机会离开,虽然但是,我希望你坏到底。”

      “为什么?”

      “因为坏人长寿。”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1 19:44:55~2020-10-31 20:1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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