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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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
我只是淳于家一个下人的女儿，因为娘亲死的早，祖父可怜我，为我起名映之，并将我当作亲孙女一样抚养。在我四岁的时候，眉出生了。祖父对于眉的出生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但是很可惜，眉依然是个女孩儿。不过祖父却没有因此而冷落眉。因为正如眉的名字一样，小小的她，眉宇间已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度。祖父也经常像教导男孩子一样，教导眉。
我总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眉的一举一动，高兴也好，流泪也好，总是看不厌。眉的个性很倔犟，从来不会轻易认输。受了委屈也不会跟别人说，总是安静地找个角落呆着。等她自己调整好了，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对于这样一个可爱又坚强的小孩儿，我真是喜欢极了。
淳于家的变故是谁都始料不及的，虽然当时我也是个孩子，可是比我小四岁的眉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很多时候，我表面的镇定与坚强都是在内心极度恐慌中硬撑出来的。然而眉却不一样，她是真的很坚强很镇定。仿佛她完全不明白所发生的一切，就算如此，可无论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不可能不惊慌的。所以我很想问，眉，你怎么会那么坚强？
从文哥的离去对眉是个很大的打击。眉一直很喜欢从文哥，从文哥教她习武打拳，给她做各种好玩的东西。从文哥的手很巧，很多木工活都会做，还会做些小房子小家具之类的小模型。眉一直是那么的敬仰他，他的高大，他的勇武，他的疼爱。然而，他终究还是去了。我想我那时一定很狠心，任凭眉怎样的哀求，都不让她去见他。眉或许会恨我，恨就恨吧，只要她不受到伤害就好。从文哥的痨病，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之后的日子，苦不堪言。吃了上顿没下顿，眉只是忍着，她变了好多。从以前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保护别人的大孩子。女子的身份在外行走很不方便，我们便做了男装打扮。只可惜我不争气，总会被别人一眼瞧出。然后，便会有些个无赖地痞上来纠缠。我害怕，真的很害怕。以前从文哥在，别人还不敢怎么放肆，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了顾忌。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时，我只是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将眉紧紧护在身后。如果，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就顺了他们的意吧，只要，别伤害我的眉。
衣服被撕扯的声音像一把尖刀撞击着我的心，眉，别看！
你们放开她！混蛋！
身上的手停了，睁开眼睛，她已经护在了我的身前。眉，别这样，你还是个孩子。
她已经跟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可是她怎么打得过。倔犟的她并不放弃，撕咬踢扯，她能用到的全部用上了。她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怒吼着，咆哮着，眼睛杀得通红。
妈的，真是个疯子！终于，他们不再坚持，狼狈地走了。
是啊，你们只是玩玩，可她，却是在拼命。
我跪在地上，泪珠还挂在脸上，她却笑得一脸灿烂向我走来。脸上身上满是伤痕，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很疼吧？
不疼。她笑得更开了。
傻孩子。将头埋进她怀里，轻轻拥着她的腰。
映之姐姐，我会保护你的。她说完，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泪水，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居所。虽然它的名声不好，但对于我们这两个流浪儿，它已经很温暖了。只是，它的要求也很高。每天有吃有住，也有少不了的皮鞭。做错要罚，做得不满意也要罚，总之，随随便便就可以被罚。我依然让眉男孩打扮，也刻意隐瞒着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只是与一般男童一样，做一些挑水砍柴的粗活。而我，却被老鸨看中，由她亲手调教着。
眉是同其他小伙计一起睡通铺，环境很简陋，卫生也很糟。她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悄悄溜进我房里，就像小时候一样，在我怀里入睡。结果在一次偷跑过来时，被发现了。她被打得皮开肉绽，我虽然也一并受了罚，不过他们却不敢打我太重。我心疼地看着她，她却倔犟地咬紧嘴唇忍受着。
从那以后，眉再也不来我房里过夜了。或许，隔阂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之后，金公子来的很勤。这个金公子，就是救我们于水火，又送我们于水火之中的人。他改变了我和眉流浪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却又将我们送进了青楼这烟花之地。眉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的。可是我却不得不感谢他，毕竟，他能让我们不至于饿死。
每次来，他只是和我坐着说说话，并无其他多余举动，这让我对他又多了一丝好感。这些年看了太多的人间百态，悲欢离合，所以他能这样对待我们，我很感激。
李姐调教了我三年，有一天，她对我说，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放光，我默默点了点头，说好。从那以后，我变成了一个艺伎。只卖艺不卖身。之所以能这样，也还是因为金公子。他说现在不准我卖身，李姐竟然也应了他。可是，当我的名气越来越大时，李姐有些沉不住气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李姐又一次向他提起时，他看了看我，轻轻笑了，我多么希望他能拒绝她，可是，他竟然点了头，笑着说，是时候了。那一刻，我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之后，他们继续谈着话，我却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发现眉在等我。
你喜欢金公子？眉轻轻问。
我一惊，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为什么会喜欢金公子？不说话，呆呆望着她。
怎么不回答？她的语气多了一丝怒意。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也不会去想。
金公子那个人不配被你喜欢！映之姐姐，我们逃跑吧，以后眉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让你出嫁的！
我知道，这一次，我的心是彻底碎了。你想让我嫁给别人？眉，哦，我的眉，我该怎么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疼爱着你，怜爱着你，我……爱着你……不是像姐妹……
姐姐！眉拉住我的手，摇着。
我，要留在这里。我淡淡地说。
你真愿意为了那金公子这样？！眉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有说话，静静望着她。笑话，我怎么会为了他？我的一切只为你，我的眉，这一切，我要怎么告诉你才好……
像个傀儡一般，照着他们的话去说，去做。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妓女。□□，那个人很文雅，至少看上去是个很正直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我有些疑问。然而李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伺候好客人，才是我的本职。这一切，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眉。李姐早就发现了眉是女子，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就让眉步我的后尘。我怎么能让眉，去做这种事情？
眉，你要怪我就怪吧，只恨映之姐姐没能力，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让你看到那一幕，我真是生不如死。不过，看到你是那样的愤怒，我的心底竟然没来由的有了一分高兴，你，会不会也有一点点爱我呢，和我的爱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