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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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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非鱼散人神色一凛,他望向还在旁边跪着出神的杨卫宣,云翎了然:“景轩,把杨卫宣扔出去,看着他,别让他乱跑。”谢景轩得令,抓起杨卫宣拖至洞外,用一根绳子结实地捆住。
“天后的确来过,她来见一个人。”非鱼散人叹气:“天后曾与我约定保守秘密,直到你有所察觉。如今你既已心生疑窦,为师不妨如实告诉你。天后所见之人正是关无意的生母关琼。”
“天后从关琼手上带走了一样东西。”非鱼散人迎着云翎疑惑的视线开口:“双龙玉佩,西戎的传国信物。”
云翎大为震惊:“关琼怎么会有双龙玉佩?她如何得来?”
非鱼散人拉着云翎的手道:“关琼并非汉人,她原名甘珠,是西戎王室的妃子,甚至关无意也不是汉人,关无意本名索尔巴,本是西戎的王子。”
二人突如其来的真实身份让云翎惊讶不已,他张了张嘴:“关琼竟然带走了西戎的传国信物。”
非鱼散人重重叹气:“事情本身没这么简单,其中多少纠葛为师并不通透,不过天后曾说,若你有疑惑,便南下益州寻一名作莫尼姆的西戎柜行商人。届时,你的身世,关无意的身世,皆会真相大白。”
“我的身世?”云翎纳闷:“我不是皇裔?”
“……”非鱼散人老脸一僵:“当然不是,不过若为师没猜错的话,应当与李羡有关,你一去便知。”
云翎不疑有他,既然是非鱼散人的交待,他自然不会怠慢,想了想,有些担心:“皇祖母去了这么多年,况且我朝如今光景不再,我贸然前去益州,那位莫尼姆老板可认得我?”非鱼散人捋着胡须:“你有双龙玉佩做信物,他自然明白。”
云翎惊诧:“师父知晓我有龙首玉佩?”非鱼散人挑着白眉:“既然周后交待你以玉佩做信物,那么信物自然在你手上。”
云翎赧笑:“师父说的是。”非鱼散人抬起胳膊摸摸他的脑袋:“此去益州,一路凶险,万万小心。”
云翎抬眼:“师父不与我同去?”非鱼散人哈哈大笑:“云儿又不是小孩子,如何要师父陪着去不成?老朽自在逍遥惯了,待门中诸事了了,便闲云野鹤去。”
非鱼散人从来神出鬼没,居无定所,云翎知晓他不喜凡尘俗世缠身,故此不再多求,不过非鱼散人毕竟是他颇为亲密的故人,云翎不舍地说:“今此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再见。”非鱼散人拍拍他的手背:“若下次再见,希望能助得徒弟一二。”
“师父……”云翎凝望他,非鱼散人活络了筋骨,迈步向外去了,他内力深厚,走起步来身轻如燕,三两下便没了踪影。云翎叹了口气,谢景轩目送非鱼散人远去,回到云翎身边:“你师父就这么走了?”“师父自来不受拘束,自然不会因我停留,走了才正常。”云翎扭动胳膊,手有些酸乏,他若有所思:“李羡能有什么身世?”
李羡总念叨他们并非父子,云翎只以为李羡在说胡话,可李羡那般的斩钉截铁,难不成其中还有些隐情?云翎心想,得尽快去益州将此事弄清楚。
走到洞口,杨卫宣直起上身,喊住他:“李云翎,祖师对你说了关无意的身世,是吗?”云翎回眸,这才意识到杨卫宣还被捆在那儿,谢景轩将他绑成了粽子,云翎上下打量他,戏谑地说:“是,不过与你何干?”
“关无意的身世,是什么?”杨卫宣梗着脖子问,云翎笑意稍淡,琥珀似的眼珠子静静凝视他,皱眉反问:“你不知道?”杨卫宣不言语。云翎摊开双手:“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何况我没必要告诉你。”杨卫宣瞪圆眼睛:“你就不想知道活尸之毒从哪里来的?”
云翎与谢景轩对视一眼,云翎轻挑眉梢,谢景轩上前揪起杨卫宣的衣领,冷酷如恶魔:“说。”杨卫宣直直地盯着面无表情的云翎,冷笑:“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何况没必要告诉你。”云翎嘴角一抽,乐了:“你这人还挺能说会道。”
“李云翎,决定权在你。”杨卫宣一字一顿道。
云翎斜瞥他一眼,冷漠地说:“景轩,我们走。”
谢景轩扔了杨卫宣,跟在云翎身后,二人向山谷外走去,杨卫宣远远地大吼:“李云翎,告诉我!”吼声惊飞山林鸟雀,甚至摸得出几分绝望的味道。云翎眨巴眼睛,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地回转身:“你先说。”
“是夏知遗。”杨卫宣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地穿着粗气:“夏知遗,蓬莱上一任掌门。”
谢景轩脸色微变,夏知遗是扁素凡寻觅至今的师兄,扁素凡为了找他中原各处跑了个遍。谢景轩一脚踹倒杨卫宣,半蹲下身掐著他的喉头:“夏知遗何在?”杨卫宣一见对方激动,便知晓夏知遗是二人关注之人,心里多了份底,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关无意究竟是什么人?”
云翎在心底默默叹气,谢景轩表面看上去冷静自若不为所动,平日里整一座冷峻的石像,实则为人却是没那么淡定的,甚至偶尔有些暴躁。云翎拍拍谢景轩的肩头:“景轩,退下。”谢景轩担心杨卫宣威胁云翎,向杨卫宣投去警告的一瞥。
“夏知遗所在恐怕你也不知道吧,”云翎平静地开口,“否则你就会直接去找夏知遗救关无意,何必在这儿与我们纠缠。杨卫宣,如意算盘别打得太响,夏知遗不过蓬莱叛逃弟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翎负手而立,一脸冷漠,看上去对夏知遗混不关心。谢景轩恍然惊醒,他适先一刹那的反应是激动了。
为人处世,决不能轻易让对方拿捏自己的情绪。谢景轩身为武将,骨子里没文人那么沉静,少了份云翎的游刃有余。
谢景轩抱臂,长剑抱在怀里,复又是沉默寡言的模样,沉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杨卫宣。云翎似有所觉,回头望向他,薄唇微抿。谢景轩知晓他关心自己,便道:“你问,我没事。”云翎笑了笑。
杨卫宣深深吸了口气,将满腹耻辱压下:“殿下,求你告诉我,关无意,他到底……”
“关无意已经死了,”云翎居高临下地看他,不无悲悯,“又何必追问亡人的身世。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能救活他?”
杨卫宣猛地抬起眼睛,云翎的目光充斥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面前的殿下似乎也想起许多往事,杨卫宣苦笑,摇了摇头:“我想记住他,就算他已经死了。”云翎噤声,杨卫宣垂首道:“夏知遗三个月前来过一次利州,他去见了单木匠,在他身上种下可抵挡尸毒的慢生草,所谓的活尸毒的确来自夏知遗,别的我便不知了。”
“关无意是西戎王室的人。”云翎垂眸:“他本是西戎的王子。”
“关无意并非汉人。”杨卫宣仰头,云翎颔首:“好自为之。”
云翎回眸望向谢景轩:“我们走吧。”
杨卫宣被远远丢在身后。
云翎带着谢景轩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单木匠家。谢景轩沉声道:“想不到利州尸人围城,的确是夏知遗所为。”云翎叹气:“蓬莱济世救人,想不到出了夏知遗这般恶徒。”谢景轩沉默:“杭白不是说过么,蓬莱为善也只是我们以为的罢了。”
云翎一愣:“也是,蓬莱究竟是善是恶,我们也不过听外人传言。”
单木匠一家仍住在狭窄的土房中,云翎下马,喊道:“单木匠,真儿,单嫂子,你们在吗?”
门扉边冒出小丫头的影子,真儿满脸灰尘却掩不住她的兴奋,朝云翎扑上来:“哥哥!”云翎一把将她抱起来,抹了抹真儿灰扑扑的脸蛋,柔声问:“真儿,你爹娘在么?”
谢景轩一直注视着云翎,忽然发现他似乎挺喜欢小孩儿,不过云翎在他心里都是个未及冠的孩子。谢景轩忍不住想,若是当年云翎没有一接触人就害怕的毛病,或许已经和王韶颜有了孩子。
“……”谢景轩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捏成拳,幸好没有,谢景轩既内疚又快慰地想,幸好云翎那时候不会碰任何人。
云翎不知他心头所思,将真儿抱着,等单木匠和单嫂子出来迎他。云翎轻眯双眸:“二位别来无恙。”单木匠憔悴了不少,见着云翎先是怔忪,旋即展颜,热情地说:“殿下身上的病像是好了。”
云翎道:“时间紧迫,我便不与二位打这些客套。你们早就知道我中了活尸毒,是么?”
单木匠与单嫂子面面相觑,单嫂子迟疑答:“是,不过殿下我们并没有恶意。”云翎了然,点点头:“我知道,我想请问二位,与夏知遗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