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辟水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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獙君飞上树屋后没见华歆追上来，不由低头，须臾反应过来，变回人形，随手拽了一根藤蔓扔给华歆。
华歆抓着藤蔓，以树干为平地步履如飞的跑上树屋前的平台上。
需数十余人合抱的巨树，枝干自然细不了，獙君安家的枝干皆选的能容三五人上演全武行的粗壮树干，树屋前的小平台便是一段被平整过的枝干，还放了张案。
“你喜欢喝什么？”
“可有酪浆？”
“有。”
獙君拉开树屋的门户走进去拿东西，华歆的目光跟过去瞄了瞄，不由愣住。
树屋里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各样的玉器，玉器做工甚为精美，一看就是匠人耗费大量心血的产物。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玉器所代表的东西。
玉器不能吃不能喝，而雕琢它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有几人能那么闲？
除了羽人王朝的权贵，寻常人都只是简单将玉石打磨成珠再串起来佩戴，而羽人王朝权贵虽然有足够的资源，但崇蓝尚白的羽人权贵在玉石中只爱羊脂白玉，除此之外便是象牙与青金石。
在非羽人权贵聚居地看到这样精美的玉器只一种解释。
个体无力打磨精美的玉器，但集体可以，而能让集体耗费大量精力去制作不能吃不能喝之物的唯有神祇。
但即便是祭神，这玉器的数量也有点夸张了，燧人部每年打磨出来用以祭神的玉器量都比不上这一屋子。
拿着陶壶竹杯出来的獙君见华歆在看玉器，解释道：“这些都是獙部百载来祭神的器物，祭祀后会被火烧掩埋，有一些特别精美，我觉得可惜，便拿了回来。”
智慧生物大抵是自己吃的用火烧烤炖煮的食物，便觉得神祇的进食方式类似：通过烧烤与炖煮的烟气食用食物。
食物如此，其它要给神的东西自然也可以如此，因而献祭祭品给神祇时多是燎祭，用火烧祭品，再埋进祭祀坑。
但獙君就是獙部的当事神，华歆觉得燎祭等说法是纯扯淡，把东西直接给獙君都比燎祭靠谱。
华歆看向獙君手臂上的黄金镶青金石臂钏，臂钏做工甚为精美，精美如祭器，但獙部这一片不产青金石，且臂钏做工与工艺风格皆与獙部不同。
“这个与獙部无关，是一位友人所赠。”獙君眉目间不由流露出怅然之色。
华歆接过獙君倒好的酪浆，道：“那位友人对你一定很重要。”臂钏看着就很年代久远，不是重要之人所赠不会一直佩戴。
獙君颌首。“是我的挚友。”
挚友？华歆瞅了瞅臂钏，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得这只臂钏中投入了匠人大量心血与感情，巫雕琢祭器的感情都比不过臂钏浓郁，只是送给挚友的礼物？
但如果不是给挚友的礼物，那又是什么？
想不明白，华歆也不执着，别人的过去，也没有拿出来分享的意思，何必追根究底。
喝了一口酪浆，华歆道：“我听人说你有辟水珠，想与獙君换，不知獙君可换？”
虽然有大风鸟当坐骑也不必再执着鲲鹏，但华歆还是很好奇鲲鹏神话的源头是嘛玩意。而且不死药方的药材着实丰富，有地面不同地形生长之物，有地底之物，更有深海之物，仍旧需要辟水珠。
“哦，那你知我想要什么？”
华歆答：“我不知，但你可以开口，我一定尽全力拿到再给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你都没开口怎知我做不到？”
獙君想了想，问：“是谁与你说我有辟水珠的？”
“是一个叫修的人，他说是你的友人。”
獙君哦了声。“是他啊，我这一生最想要的是他的命。”
“不能违背我的原则与底限，我不会伤害友人。”华歆奇道：“你与修有仇？”语气听着不太像啊，谁提起想杀的仇人时声音会一点起伏都没有？平得仿佛死人的心跳。
獙君平静道：“很难算是仇，但我与祂之间不能共存。”
仍旧是没有起伏的声调，但华歆感激得到獙君的坚定，只能道：“你可有别的想要的？”
“没有。”
华歆无奈了。
“你要抢吗？”獙君问。
野人时代的规矩是简单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而别人有，只要对方不是同族，都可以抢。
华歆确实有过这个打算，打架动粗太麻烦，但实在交换不了也只能抢，但见到真人后华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獙君给她的感觉与极北的修一样深不可测，真打起来估计不是打不过就是打成平手。
摇了摇头，华歆道：“我不会抢你，打架动粗太血腥，我喜欢和平友好。你不愿换就算了，这天底下也不止一枚辟水珠，我还可以寻其它的辟水珠。”
獙君奇道：“你是纯粹的陆地生物，为何一定要得到一枚辟水珠？”
想吃鱼虾的话，江河湖泊里的鱼虾不够吗？
而不为食物，海里还有什么值得陆地生物图的？
总不能图矿藏吧？
但野人时代对矿石消耗几近于无，陆地矿藏的零头都足够消耗。
“獙君可曾听闻不死药？”
“听过。”獙君看了眼华歆。“同样是神力的牺牲与容器，你真平和。”
听起来你不仅仅是听闻过不死药，还见过不死药的创造者，可与龙族最年长的龙比年纪，华歆腹诽。“我不想早逝，欲以不死药为底，研制一种可延年益寿但所需材料更易得的药，未来势必要往深海寻找一些药材。”
鱼跳海叫回家，陆地生物跳海叫自尽，除非有辟水珠。
“你不想死？”獙君诧异的看着华歆。
“人死之后，这世上都将与你无关，花草虫鱼，春去秋来，人来人往，你认识的不认识的，你喜欢的你不喜欢的，统统无法再看到，将长眠地底与虫蚁相伴，静静腐朽，再无人记得你。”华歆由衷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如何愿死？”
“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疯狂。”獙君道。“恐惧令人面目全非，令人疯狂。”
灵鹊是怎样的人？
心态平和时的灵鹊是一位毫无疑问的善人，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善良，但被死亡的阴影包围时灵鹊非常真实的诠释了何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前后判若两人。
华歆道：“你见过的那些牺牲与容器一定是自小就被当做牺牲与容器养。”
獙君疑惑的看着华歆。
华歆解释道：“燧人部没人知道下一个牺牲是谁，因为我们只在前一个牺牲寿命将尽时才开始选择下一位牺牲，召集整个部落所有八到十二岁的稚童，不能大也不能小，大了供消耗的寿命会减少，小了供消耗的寿命虽多些，但不记事，与周围人的联系也不深，更接近蒙昧的野兽。而八到十二岁的稚童是半个大人，已经开始记事，有一定的认知，他们中将遴选出于神力亲和最高的一位成为下一个牺牲的候选。”
“候选？”
华歆点头。“还得确定这名稚童平时的生活，与周围人相处得如何，有没有感情，若是感情淡漠，不记恩，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那这名候选人会在之后一段时间不幸染病而亡，由亲和次之的人顶上。”
“没人知道巫祭何时会死，也没人知道那时会选中谁，因而在被选中前每个人都过着平常的生活，与周围人建立着感情联系与牵绊。生活中有喜欢的人，有讨厌的人，有喜欢他们的人，有讨厌他们的人。”华歆由衷感慨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也是恐惧的，但燧人部如此遴选方式下选出的牺牲注定无法反抗。我以前好奇过这样的遴选方式是谁想出来的，却始终想不通，如今从你们的反应来看，在燧人部之前的牺牲怕是没少搞破坏。”
獙君莞尔。
世上没有一开始就完美的事物，若一样事物看起来很完美，找不到弱点，只能证明一件事：这样事物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在过去的历史中有无数人倒在路上，每倒下一具尸骸便是一次调整，改到最后很难再有弱点。
不，也不是完全没弱点，獙君看了眼华歆。
再完美的制度也扛不住别人根本不走这条路，而是另外修一条更平坦宽阔的道路，如此一来，前一条路再完美也失去了存在价值。
獙君思考须臾，道：“辟水珠可以送你。”
华歆疑惑的看着獙君，刚才不是还不给吗？
“我想看看你会走出一条怎样的路。”獙君道。“你等我一会。”
树屋里囤着獙君最近两百年收藏的东西，但獙君的年岁显然不止两百岁，而祂得到辟水珠也不是最近两百年的事。
华歆好奇的看到獙君跳到树下，钻入一根巨大的树根下的树洞里，之后便没了影。
久等无聊，华歆顺手薅起椿树叶子拌酪浆食用。
椿树不论南北都随处可见，叶子是元洲诸族经常食用的食物，虽然华歆从未见过什么椿树能长这么大，但这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椿树长的叶子吃起来味道却比寻常时食用的椿树叶子更鲜嫩可口。
不知道折些枝桠回去移栽能不能活，华歆忍不住嘀咕。
“没必要，这株椿与寻常椿不同，它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长了十数万载才长到如今这般，远不如寻常椿实用。”从树下飞上来的獙君随口道。
华歆大惊。“十数万载？这么能活？”
“它不是寻常椿，是凡人从岱舆仙山带回的椿种，自然与凡椿不同。”獙君将一枚龙眼大小的海蓝珠子递给华歆。“喏，这是辟水珠，你来日采药，除了深海，火山亦可用它。”
华歆茫然。“火山也可以？”
獙君点头。“辟水珠与辟火珠是一珠。”
这么神奇？天地间怎么生成这样的东西？华歆困惑的接过辟水珠，对獙君道：“獙君大恩，华歆来日必报。”
獙君笑笑，不语，祂所求不多，却没一个是凡人能给的。
见獙君的反应华歆也不生气，如今的自己给不了，不代表未来也给不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辟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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