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仙》宛枫

125、125

　　青岩既然已经可以化形，那就是无甚大碍了，所以他们四人打算出去。玉茗真人跟他们说了有人想突破障碍进入这个花界，估计是那庞大的灵力吸引了各方修士的注意。
　　他们没有问苍凌和青岩是如何做到的，玉茗真人只是调节花界灵气分布，打算找个隐秘些的地方悄悄离开，以免引人注目。而林旭则像是眼睛黏在了青岩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怎么了？”青岩和苍凌说完话，就朝林旭看了过去，一双美目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林旭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有些疑惑道:“你……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青岩打趣道。
　　其实哪里都一样，就是……
　　林旭顿了顿，回道:“怎么觉得你从我的小师兄变成了千年老妖怪的感觉……”
　　青岩一巴掌就拍向了林旭的脑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见林旭捂着脑门哼哼唧唧，青岩不免露出一丝怀念。他暗自在本体中寻到那抹白影:‘你说老熟人都随着你家小凤先到了岚风界，那被你家小凤先冒充的那只死凤凰呢？’
　　‘你也说了，死凤凰。’笙歌表情淡淡的回道，‘自然是死了。’
　　‘我们都在那次大战后死了，可我们都活了。’青岩口气略为急促，‘既然都被你带到岚风界重新活了这遭，那阿火在哪里？’
　　笙歌沉默数息，轻声问道:‘你想听到什么？凤凰涅槃重生本比你我容易，可他把所有生的机会都给了你，你比我更清楚他早就消散在天地间了。’
　　‘可我明明……明明感受到……感受到……’青岩有些语无伦次。
　　‘明明感受到凤凰火的气息就在林旭身上？’笙歌替他补充完话语。
　　青岩没有再说话，他期待的等着笙歌的回答。
　　笙歌叹息道:‘你当初和凤先引为知交，为了他不惜背叛仙界，抛却自己南风花仙仙格，更将我……不，将紫宵帝君困于你以命搭建的桃花困境中。引发三千世界混沌不堪，无数生命死于它们的碰撞爆炸之中……你犯了仙界众怒，为天道不容。你觉得当时为了救你，那只凤凰再有能耐，还能活下来？’
　　‘可凤先活下来了。’青岩没有辩解，他低声的回道，‘凤先……活下来了……’
　　‘因为我救了他，就像凤凰救了你。当初天道秩序无微不至的关注下，我只有救一个人的能力。凤凰当初刚刚涅槃没有恢复实力，为了救你只有搭上自己。他把你和林旭交给了我，我花了数百年躲开它的探查，才让凤先和你们一同转世此界。我知道你支持凤先是赞同他的观念，认为如今的天道有错，需推翻重建。所以你们舍却自己的性命都想做到。困住我……除了担心我阻碍，也是怕我出事……’笙歌说道，‘可凡事需要循序渐进，天道秩序再有问题也是天道，你们硬碰硬的后果便是生灵涂炭。’
　　‘如今的天道……不公……’青岩轻嘲一声，‘不破不立，总得有人做这件事。’
　　‘可我却感觉到了你的悔意。’
　　‘我后悔没有让凤先把阿火一起困住，得以让阿火有了救我的机会。’青岩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然后继续询问道，‘……阿火交给你的林旭是谁？’
　　‘你认识的。’笙歌回道，‘凤凰与其相伴一生，同生同死。没有他，凤凰就无法涅槃。’
　　‘小梧桐？’青岩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不免盯着林旭，眼里瞬间湿润。
　　他本以为凤凰什么都没给他留下，结果为他留下了小梧桐。
　　林旭莫名的摸摸自己还红的额头，不明所以的问青岩:“痛的是我，你哭什么？”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青岩温柔的摸摸林旭的头，眼圈红红。
　　林旭一个激灵，他觉得这话贼恶心。可看着青岩水润润的眼眸，便难得乖巧的没吱声，任他摸脑袋。
　　青岩想起凤凰带他去看他的伴生梧桐。
　　伴生梧桐就是凤凰的命脉，绝不可能给别人知晓所在之处。可他却是带了青岩去看它，此番信任绝无仅有。
　　——“我化形已许久，可梧桐灵力如此充足却无法化形生智，实在不明原因。你也是草植灵树，不知可有法子？”
　　——“阿火若是信我，我可以试试。”
　　——“我自是信你的。”
　　后来过了许久许久，他和凤凰终于孕育出了梧桐之灵。有他的气息，也有阿火的气息，就像……他们两人的孩子。
　　小梧桐就和巴掌一样大，乖巧的趴在凤凰的肩膀上，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青岩。
　　就像现在的林旭一样。
　　一动不动的让他揉脑袋。
　　‘他把凤凰火给了梧桐树，让他不会同自己一同消散。’笙歌对青岩继续说道，‘我想，除了他对梧桐的喜爱，还有个原因是为了你。没有了他，你定然活得跟死了一样。有梧桐陪你，你才有好好活下去的想法。’
　　‘这些都是他说的？’青岩问出的嗓音带着哽咽。
　　他曾发誓，谁若伤了阿火必百倍千倍还之。
　　可让阿火消失的是他自己，这就是天道的惩罚吗？让他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了那个人。
　　可自己偏偏又不能随他去，他聪明的留下梧桐，让自己不敢走。
　　青岩只觉心中酸涩难言，一股股的揉搓着五脏六腑。
　　‘他没说这些，他只说……’笙歌停了下，说道，‘万万年后，愿你依旧和乐如初。’
　　青岩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大哭起来。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披散的长发如同幼茧包裹住他的半身。
　　玉茗真人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早熟的徒弟哭，还哭得这么凄惨。
　　“啊……啊……啊啊啊……”他压着嗓子，声音嘶哑，右手抓着胸口的衣襟，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青岩……”就在玉茗真人手足无措时，他看到林旭也跟着蹲了下去。
　　林旭伸出手，搂住青岩单薄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你怎么了？是不是灵气吸入太多很难受啊？”
　　“嗯……嗯嗯……很难受……”青岩透过模糊的泪光，看着林旭的脸，“太难受了……”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林旭连忙说道，“你难受就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阿火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久到万万年之久。
　　可那万万年的喜悦欢乐，没有了阿火，他要如何达成……
　　青岩伸出手，抱住林旭:“嗯……”
　　还有小梧桐，阿火和他的小梧桐。
　　还是第一次被青岩抱着，听着耳边带着浓浓鼻音的应答声，林旭觉得心里热乎乎暖洋洋的，脸上也冒出了热气。
　　“你脸红什么？”玉茗真人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
　　“没什么，就是热。”林旭回道。
　　“抱歉。”听到林旭说热，青岩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失态了。”
　　林旭有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怀里空荡荡的让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失落。
　　青岩抽抽鼻子:“苍凌刚刚带我重塑灵体，有点疼，一时没忍住。”
　　“你怕疼？”玉茗真人眼神更怪异了。当初青岩化形不知道为什么十分艰难，就只能树干上长出两个胳膊和两条腿。他把自己的本体拿去用三味火灼烧，深海冰锻造，一声不吭，与自己言语间还笑闹。
　　林旭知道找青岩的是苍凌体内的师父，便没说什么。就是神识传音给苍凌:【你也不和你师父说说，青岩身体不太好，哪里经得住。】
　　苍凌瞟了眼青岩身上那股磅礴的力量，对林旭呵呵。

　　……

　　玉茗真人带着他们出了自己的花界，远远看着前面一大堆的修士不由苦笑道:“得亏我花界可以移动出口，不然够呛。”
　　还没等玉茗真人放下心来，就发现那处所有修士近乎同时朝他们这边看来。包括暗处的大能气息也都一起传来！
　　“！！！！！！”这个场景令玉茗真人感觉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然而等他静下心来，就发觉了原因——苍凌身上传来了晋升元婴的气息。
　　天道气息也自顶端天空传来。
　　去往沧海界的路要开了。
　　苍凌嘴角一扬，对着头顶慢慢显现的路途轻声道:“终于来了。”
　　他身上猛然爆发出晋升的灵气，一股股的灵力冲击着自己的丹田，刺激自己体内的洪荒宇宙。天道之力从苍凌体内冲向头顶苍穹！
　　岚风界的天道之力并不多，而看管岚风界的酒老又有心放水，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酒老笑呵呵的听着天道中传来的苍凌那股天道之音。
　　我要此界不再以道修为本！世间万物，妖魔精怪皆可不用牺牲便跨界而出！
　　魔修不必去魄，妖修不用舍形，草木精怪不需忘本！
　　此界从此，一切平等！
　　平等！
　　这个声音无形的瞬间扩散而开！所有人所有妖魔精怪悉数听见！
　　他们听见的不是这句话，不是苍凌的声音，而是冥冥之中改变的天道！
　　苍凌踏上那条出现在面前的阶梯，对同样身上涌出晋升之力的玉茗真人青岩和林旭三人道:“我在沧海界，等着你们。”
　　去往沧海界时，每个人都是随机地点，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无法一同前去。
　　玉茗真人摸摸牡丹花笑道:“我估计你上去没多久就会遇到许多老熟人，那群家伙早就该晋升了。”
　　“等我来找你！”林旭挥手，笑容灿烂。
　　青岩则是看了他许久，露出轻柔的微笑:“好。”
　　就像曾经，数百年前他们知交离别待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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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门之中，闭关的黎杉杉睁开了双眼。
　　她体内灵气暴涨，隐隐约约有了元婴之相。
　　面前的青铜棺木咔咔作响，锁链逐渐松动。
　　她伸出手，眼眸一凌，将锁链一把扯下！
　　吱呀——
　　棺木缓缓的打开。
　　黎杉杉盯着棺木内侧，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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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修界中，苍云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血脉的牵引。
　　他小脸微扬，对天空低喃:“我会去的。”
　　身后的七云子趴在一条十分威武的大狗身上，打了个呵欠:“还有我。”
　　她那双倒三角眼显得十分凶狠，看向苍云时却露出暖意。
　　苍云与她相视一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