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杂食短篇》夏越澈

24、[昭月]周泽楷或成最大输家

　　顾明悦重生醒过来，搞清楚原主的历史遗留问题时，一身冷汗。
　　后来她面对周队长，倒不是很尴尬，行得正坐得端，倒是对队长未来的妻子，感到面红耳赤。
　　虽然现在那位姑娘还不是。
　　前生她听过叶和光的传说，但只见过她一次，某个周日的午后来队里，抱着一岁的女儿站在宿舍楼下稀疏的晚樱下，阳光半洒下去，她眉目间依稀有光华万千，美得惊心动魄。
　　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一位女性，年少的她站在宿舍楼的窗前，捕捉到那抹成熟韵致的风光，心头似有鹿角顶撞。
　　重新醒来在八赛季，叶和光还没有拿到制霸全联盟的战绩，五进总决赛，四个总冠军，与年轻的她相遇，顾明悦发现……她本人跟自己从前所有的想象都完全不一样！
　　二十岁的叶和光锋芒毕露，和樱树下那个袅娜婉约的女性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她在全明星的新秀赛结束后场馆里跑得仓促又年轻，撞见独自哭泣的顾明悦，惊疑地停下脚步。
　　“咦？”叶和光说，“你是刚刚挑战周泽楷的？”
　　她在顾明悦慌忙站起之前自己靠墙蹲下来，说：“这位妹妹，你哭什么呀？”
　　年纪轻轻，吊儿郎当。
　　顾明悦慌里慌张地搪塞了两句，又忍不住仔细打量她，联盟双叶传奇，哪怕到了联盟十三年也是冠军总得数最多的角色。
　　叶和光对她笑，见牙不见眼，大孩子一样可爱。
　　但说出的话却有一种北方老爷们儿的口吻，反差而奇异地融合在这样一个清秀的女孩儿身上。
　　“嗨，多大事儿。”她递给顾明悦一支棒棒糖，又说，别哭啊，大冷天儿的，风吹一冻多疼。
　　顾明悦呆呆地接过来。
　　后来她跟着叶和光走出黑暗的后台通道，那个年轻的姑娘穿着轮回的冬季队服，袖子撸高，露出一双清瘦的手腕，两手插.进兜里，她不得不抬头看这个高挑的女孩儿，看见她灰色的短发，用发胶梳理出了一个很酷的发型，好像下一秒就应该吹个口哨跨上机车那样的帅气不羁。
　　叶和光扭头，反手指了指，说：“呶，快回去，过会儿该散场了。”
　　“谢……谢谢——前辈！”顾明悦涨红了脸。
　　“谢我干啥？”叶和光表示奇怪，又笑了一下，轻松活泼，“哦，这样，那我鼓励一下你吧。”
　　顾明悦瞠目结舌。
　　叶和光说：“我看你很有潜力的，现在有点差距不要灰心，你一定会很强的！”
　　她还给她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顾明悦仓促地鞠了一躬，脚步慌乱地跑回了贺武所在的位置。

　　重来的命运对她很慷慨，一切都似乎异常顺利。
　　常规赛尾声中主场打轮回的那天她坐在选手席上喝着热水，看到台上威风凛凛的战斗法师险些就完成一挑二的壮举，似乎听到背后有观众在说叶和光今天状态绝佳。
　　她的状态很不好。
　　赛后握手，对面的叶和光敷衍地和所有人拍了一下掌心就算结束，到她面前的时候，特意好好地握了一把。
　　顾明悦惊讶抬头，看见叶和光眉眼一弯，露出个宽和又元气的笑容。全明星之夜里那个酷帅的假小子又变成非常甜蜜的女孩儿。
　　“感冒啦？”她问。
　　顾明悦点点头。
　　“可怜，祝你早点好起来。”她说，松开了手。
　　听起来好敷衍啊前辈！
　　顾明悦追着她离去的身影，看了半天，直到武队开口叫她，才回神。

　　关心她受伤的留言里，顾明悦独独回了叶和光。
　　真奇怪，到底为什么呢。

　　八赛季总决赛第二场，单人赛第三轮，蓝雨的队伍里默然起身黄少天。
　　现场不少人惊呼。
　　轮回那边，叶和光站了起来。
　　两人上场前，在比赛台的边缘相遇，叶和光左边的嘴角往上一勾，五官的其他部分却是凛然不动的，这个表情看起来冷酷而挑衅，被特写在比赛屏上，惊起现场一片惊呼。
　　顾明悦心跳加快。
　　她知道这一场的结局，为什么还会紧张，甚至呼吸急促。
　　轮回赢下总冠军，队员们互相拥抱，轮回队长抱着立下汗马功劳的那位女队员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一些，之后连记者都在调侃。
　　叶和光笑嘻嘻地回答记者，谁让我是拿下决定一分的人呢。
　　顾明悦不知道周队长跟叶和光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只是在这个片刻，她分明看见男孩子的目光是柔软而眷恋的。
　　但叶和光还没有，她的眸光清亮，一无所主。

　　夏休顾明悦在北京逗留了一段时间。
　　地陪刘小别说什么你竟然最崇拜的选手是叶和光？你真有欣赏眼光等等我给你介绍一下。
　　叶和光来了国博门口，穿着白色的斜肩T恤，半个雪白的肩头露出来，细细的黑色吊带卡在漂亮的锁骨上，牛仔热裤下一双长腿引人频频回头。
　　“我是不是太漂亮了？”她摘了墨镜，很厚脸皮地问。
　　刘小别说漂亮漂亮。
　　她啧了一声，不满：“小子，你一点都不真诚。”
　　顾明悦小声地说：“前辈，你的耳钉真好看。”
　　叶和光亮了眼睛，说哎呀果然还是妹子懂行。她别开耳边的发丝，让圆润耳垂上的蛇衔尾耳钉露出来，给顾明悦看。
　　顾明悦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大柚子，隐有花朵的回甘。

　　顾明悦在秋天里打了耳洞，去问叶和光，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耳饰店铺推荐。
　　“问对人了，我也懒得逛街，”叶和光说，“推几个淘宝原创首饰铺给你。”
　　然后就聊了很多，顾明悦说我买一对送前辈你呀。
　　叶和光说那怎么好意思。
　　但最后还是拿到了电话号码。
　　叶和光有一次在发布会里提到腰疼，顾明悦给她寄了一种很好用的缓解肩颈腰椎疼痛的产品。
　　“妹妹你这样我真不好意思。”叶和光发了个羞羞的表情，又说，我跟你打竞技场吧。
　　顾明悦欣然应允。
　　你来我往。
　　雷霆客场去轮回，叶和光提前邀约，说我请你吃饭呀。
　　周队长站在旁边，脸色不太好，神情很执拗，叶和光显得有些恼火，说干嘛啊？不要你去，再见。
　　轮回的副队长试图打圆场，失败了，叶和光挽了顾明悦的胳膊，以一种很强势的姿态拽着走人。
　　她穿了淡青色的裙子，看起来柔弱单薄，外套一件机车夹克，又显得很野蛮霸气，小腿没进錾银的黑色皮靴里，每走一步腿上恰到好处的肌肉都显得坚实有力。
　　顾明悦多看了两眼她的裙摆，口中温声劝慰叶和光，有什么生气的事吗。
　　她很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跟顾明悦说你不知道。
　　“嗯？”
　　“说了你肯定不信。”
　　顾明悦笑起来，说：“我信啊。”
　　叶和光吃惊地看着她，忽然抬手捂心口，说：“顾妹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明悦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笑起来才好看。”
　　叶和光放开她的胳膊，左右食指一比划，在空气里拉开一个微笑的弧度，说笑容让人心灵美，果然如此。
　　所以说是什么烦心的事情呢，叶和光不肯告诉她。
　　她喝了半瓶啤酒。
　　顾明悦不动声色地把她剩下的半瓶喝完，叶和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嘴唇在她额头上，极轻地，极轻地碰了一下。
　　艰难地把叶和光扶起来的时候，她无法忽视对方兜里不停震动的手机，拿出来划了接听。
　　结果顾明悦全然没有听到轮回队长都说了什么，半趴在她身上的大高个儿姑娘像孩童一样眷恋地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吐出的呼吸带着微微的酒气。
　　“顾妹妹，你真暖。”叶和光咕哝着说。
　　“和光姐，”顾明悦小声说，“你要不要去我那儿睡？”
　　电话和她同时静默。
　　然后叶和光说：“算了，还是要回去，遵守队规。”
　　她支起身子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机在顾明悦手里似的，懒洋洋地接过了，说我自己回来，就挂了电话。
　　顾明悦自己接到了周队长的电话。
　　毫无办法。
　　她看着轮回队长拉着叶和光的手腕要带走她，叶和光说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有关系。
　　周泽楷回头看了顾明悦一眼，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惶惑。
　　我都在干什么呢，都在想什么呢。
　　他们最终会在一起的，彼此.相爱，成家，有一个女儿。
　　半分钟后，她还是急匆匆地追了出去，然后几乎僵在原地。
　　叶和光被压在墙上亲吻，死死地扣押住，明明她都拒绝了，但是那个正在掠夺她唇舌的人比她强大得多。
　　顾明悦头脑一热，冲了过去。
　　叶和光推开了周泽楷，眼泪从她面颊上滑下来，她苍白又殷红，脸色如纸，眼角却泛红，嘴唇更是直接带着点点血迹。
　　“你放过我吧周泽楷，算我对不起你。”叶和光说。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顾明悦望着睡在酒店房间里的叶和光，她安静极了，柔软地蜷起来，肢体纤细，肌肤雪白。
　　她轻手轻脚地打算不要吵醒她，叶和光却翻了个身，喊她：“明悦。”
　　“啊……嗯？”
　　她似乎笑了一下，又淡淡地收敛眼睫，语带难堪地小声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是笑话呢……”顾明悦柔和地说，蹲在床边，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叶和光的头发。
　　她没有反对，却笑了起来，说：“你把我当成小狗狗啦？”
　　“没有，没有。”顾明悦赶紧收手。
　　“你真温柔啊……”她叹息道。
　　“所以……”顾明悦缓缓地，斟酌道，“前辈跟周队……”
　　“我说啦，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叶和光再度笑起来，却是苦笑。
　　然后她又警醒，小心翼翼地觑着顾明悦，说：“你不喜欢他了吧？”
　　顾明悦立即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那是谣传。”
　　“啊？”叶和光有点吃惊，又迷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她不在意了，说好吧那就好。
　　“周队喜欢前辈？”顾明悦轻声问。
　　叶和光捂脸，“耻……我也不知道他哪儿瞎了。”
　　“哪儿都没有，周队眼光真好。”顾明悦肯定地说。
　　叶和光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恭维我了宝贝。
　　她顺口说出的这句宝贝，让顾明悦心头一跳。
　　“可是，”顾明悦控制不住，就把这句关键的话问出了口，“前辈并不喜欢他？”
　　叶和光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迷惘，然后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下，那是一个既无奈，又伤心的笑容。
　　“我又不能跟他谈恋爱。”她说。
　　顾明悦的心沉进了冰海。

　　半夜里她偷偷亲吻她的时候，叶和光的手臂缠上来，嘤咛着半推半拒。
　　“放开我……”她迷迷糊糊地说，喊着另外一个名字。
　　顾明悦似乎品尝到了她嘴里酒精残留的味道。
　　大概是错觉，但反正很苦。

　　第二天顾明悦醒得比往常晚很多，叶和光蜷在大床的另一侧，不知道玩了多久的手机。
　　“打扰你啦！”她说，“我昨晚有没有发酒疯啊？”
　　顾明悦点头微笑，说前辈喝醉了很麻烦的，记得给我补偿。
　　叶和光眼神死，又说哎呀不要计较这些嘛，有了同睡之谊我们的感情又进一步升华了。
　　顾明悦弯了眼睛，说好吧，那我们现在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咯？
　　叶和光觉得有些奇怪，但奇怪的点不知道在哪里，就应了一声，很江湖气地说以后不管是什么忙尽管开口，对了你们雷霆最近是不是很差材料天天上网游，我可以悄悄摸摸来帮忙！
　　顾明悦笑着摇头。
　　叶和光看着她，说：“你不开心？”
　　“没有啊，我在想很开心的事情。”顾明悦说。
　　叶和光拽被子，“不会真的在想压榨我打工吧。”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从来没有想到过会遇见你。
　　也许，未来我还能够参加你的婚礼。
　　亲眼看见你慢慢变成，我在晚樱下爱上你的样子。